咯咯咯,
牙关撞击的声音,密集的像是雨打芭蕉,眼角一定是撕裂了,因为,感受到温热的液体从那里流了下去,浑身所有的毫毛都在颤栗,几乎吓的脱离皮肤飞逃而去,心脏的跳动声震耳,砰砰砰,听起来像是在擂动巨鼓,
电光明灭之间,一道幽幽的影子静静的站在面前一米五的位置,不对,她不是站着的,看不太清楚,但感觉上不是站着,而是光着脚点在地面上,脚尖竖着向下,
啪嗒,
手中的面包和香肠齐齐落地,因为,乘着电光一闪的时刻,我看清了这东西的脸,只感到一股能够冻结血液的冷气从脚底板升起,沿着脊柱向上,直穿天灵盖,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还是个女人吗,
惨白惨白的脸上,根本就没有人的感觉,面皮上浮现出数条不停蠕动的青筋,像是埋在下面的蚯蚓,随时能破开表皮窜出来,一双眼白森森的,瞳孔只是个米粒大小的点,这哪是女人的眼睛,
发老长,拖在地上,冰冷的风吹拂过,每一根发都宛似变成了鳞毒蛇,在风中舞动,散发无边的惊悚寒意,
她没有眉毛,鼓起的眉棱上凝结一层寒霜,
要说这样,我还能忍受,但这东西的眼耳口鼻不停的滴血,让我难以忍受,
血发,一股股的流,滴落在她身穿的月白连衣长裙上,流到腿上、脚踝、脚背,顺着笔直向下的脚尖落到地面上,开出一朵朵花,
血腥味扑鼻而来,
一双惨白枯瘦的爪子缓缓抬起,上面有锋锐弯曲的指甲,近两寸长,像是能将人的五脏六腑一爪子掏出来,
她正向我伸着爪子,看意思,莫不是要抓我,
“不不、不,”
我急急喊着,猛然转身,就要向犄角旮旯跑,但下一刻,寒风吹过身体,就感到一股恐怖的寒气冻结了所有动作,明明是想迈腿逃跑的,但根本就移动不了,
霎间,我就被极致的恐惧震惊的心神失守,张嘴,疯狂的喊叫,呃,
更恐怖了,我发现自己张大了嘴巴,但一点声音都喊不出去,超级梦魇般的惊悚感,不是亲身经历的人永远想不到多么可怕,
颤栗着,想要高喊救命或向那东西求饶,但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咯咯咯,
只有牙关相撞的声音提醒着,这不是梦魇,而是真实发生的,
倏然,我惊恐到要死了,
眼角余光看到,肩膀上多出了一点儿东西,
脖子还能动弹,我缓缓低头,
彭,
看清的那一霎,就感觉心头被重锤砸中了,灵魂几乎冲体飞出去,
一只散发死气和冰冷的女人手,就静静的放在我的右肩上,
这么近的距离,都能看到女人手上一根根鼓动起的青筋和几枚折断的指甲了,
“啊啊啊,”
心底疯狂的尖叫,但嗓子眼似被堵住了,就是发不出来声音,
另一手从身后伸过来,死死的搂住我的身躯,
“不、不不,放开我,”
心底狂喊,被吓得几乎要晕厥了,但就是晕不过去,倒是希望自己此时能晕倒,就不用承受幻像的折磨了,
身后像是挨到个大冰块,恐怖的力量让我和这个人形大冰块毫无隔阂的贴在一起,那种骇心感觉,都无法言表了,
“你是谁,”
一道幽幽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听起来飘渺又冰冷,
忽然感觉嗓子眼松动了,我急忙大口喘气,不敢挣扎,害怕激怒这东西,僵着脖子,盯着肩膀上那只手,说:“我是孟飞海,无冤无仇的,请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死,”
“你想活是吧,那好,你帮我个忙,就让你活,”
女人似乎就贴在我的耳边说话,一根根自行游动的发向前延伸,向着我脖子围来,我惊恐的血液都要逆行了,心中一个劲喊着:“幻觉,这是幻觉,”
但身体的感觉实实在在的告诉我,这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这不是人,是一只女鬼,非常恐怖的女鬼,
心头浮现出这样的想法,入院以来主治医生不停在耳边说的你看见的都是虚妄,世界上没有鬼怪之类的话轰然倒塌,什么能比亲身经历更真实呢,
我很清楚,自己一点儿都不疯,任何方面都很正常,只有时不时的见到脏东西这方面不太正常,但这不属于神经病,
颤栗根本就止不住,我哆嗦的问:“如何才能帮你,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被圈在神经病医院中,”
“你以后自然就会知道了,现在,我需要你放松心神,不许抵抗,你照做就能活,不听话,就勒断你的脖子,”
随着她这话,飘动的发在我眼前扭缠起来,拧成了麻花辫,看样子,要将我的脖子勒断,
“好好,我放松,放松,”
冷汗将衣衫透了,为了活命,只能应下,至于过后会有怎样可怕的后果,不是我此时能想的,也没有时间和资格去想,不听话马上就会死的,
我努力的闭上眼,心中想着能让心头安静的事儿,
半响后,真的放松下来,就在此时,感觉后背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钻入,但我牢记不能抵抗的条件,知道要是惹恼了这东西,立马会完蛋,只能保持着放松的心,直到眼前一,
“啊,”
我尖叫着猛坐起来,
“没事,没事了,你又做噩梦了,一会儿就好了,来,将药吃了,就可以去吃早餐了,”眼前闪动的大饼子女人脸,正是超胖、超重的护士长大人,
狐疑的眨动眼睛,心里话了:难道,我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扭头去看看窗户,阳光透进来,落在脸上,感觉温暖,这是清晨的阳光,
“原来,我真的做了一场梦啊,”
这样想着,摇摇头,将昨晚噩梦带来的寒意驱逐,听话的吃了药物,
显然,清晨的治疗中,没有使用让人打瞌睡的药,起效后感觉浑身暖洋洋的,我感觉很不错的起身,去食堂吃早餐,
用餐的都是住院的病人,他们可都是真的神经病,
有一个身穿道袍的男人捧着餐盘跪在餐厅门外,一边对着朝阳磕头,一边念叨什么,然后,用手抓一把米饭塞进嘴巴中,
离此不远有个老太太,大脸上涂脂抹粉,身材臃肿的如同水缸,偏偏身穿大红连衣裙,花白的头上插着好几朵鲜花,正在对我挤眉弄眼,
我知道,她正在释放媚眼,在她心里,自身正处于十七八岁如花似玉的好年龄,容貌身段双双出挑,任何正常的男人都受不住她的眼神,
其自我感觉良好到无法形容了都,
要说这几位还算是正常的,那边的秃顶瘦老头可就太不正常了,
他身穿不知从何处弄来的多兜马夹,张牙舞爪的骑着椅子,指挥着数十名听他命令的神经病患者,在食堂外空地摆开一字阵列,高吼着自己是大名鼎鼎的卧龙先生,要六出祁山,灭曹贼,恢复汉室正统,
得,这样不正常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兀那兵卒,即将征讨曹贼,还不归队,迫本丞相惩戒吗,”
老头子一转眼就看到了我,手中一把破扇子指向我大声吼着,
“哇呀呀呀,”一众神经病齐齐对我呼喝声声,
“闭嘴,都一边儿玩去,”远远的传来护士长的雷霆怒吼,
“母夜叉临阵,吾等不敌,三十六计走为上,撤,”老头子一边拍打充当坐骑的木椅,一边发布命令,
“遵命,”一众神经病回应着,作鸟兽散,
我的眼角猛的跳动几下,
这种场面虽然经常看见,但还是适应不了,
自己去拿了餐盘,到食堂窗口点了米粥、咸菜、包子之类的,找个没人的桌子放下,慢慢吃着,
其实,眼前还在回闪着昨晚犯病时所见到的一幕幕,那紧贴后背的冰凉感,太过真实了,要是给我纸笔,能准确的将女鬼的容貌画出来,
没有眉毛的女鬼,很少见不是,
“难道,我的幻视这么严重,”
自己都开始怀疑了,昨晚,没有鬼神的想法已经动摇,现在就疑神疑鬼开了,
不管了,先填饱五脏庙再说吧,身上黏糊糊的不好受,出了太多汗,一会儿去冲个澡,
计议已定,不在多想,满心思对付起面前的几个大菜包子,
大头午的,男澡堂还没人来呢,我在外头领了钥匙走入,将衣物叠放在储物柜中,锁好柜门,皮筋箍在手腕上,上面的钥匙不会丢,
向着公用澡堂走去,走进房门的时候,眼角似乎扫到了什么,好像是一道人影,心头一惊,扭头去看,却看到落地镜中自己因着长期惊恐,导致营养缺乏的小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