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回走的路上,何向天不停地思考自己是不是太急于求成了。
回想拜托父亲烧信一事,何向天到现在还在懊悔。正是他太急于想知道身世,这才糊涂得让父亲冒险。
当前家族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自己却在整天忙于追寻自己的身世,这是自私的行为,也是不负责任的表现。身世的事可以缓,但家族的事却迫在眉睫。
对!先应付家族的事。如果我还能活下来,再探寻身世或吊坠的秘密。何向天停下脚步,坚决先让自己从梦中醒来。
何向天打了自己一巴掌,发现觉得痛,但自己还在冥界,梦还没有醒来。
是不够痛吗?何向天又狠狠地打了自己两巴掌,脸上火辣辣的,也疼得厉害,但是梦还没醒。
都打了三下了,还不醒?何向天以前经常梦到恐怖的佝偻体,只要他想醒来,他只要打一下自己便会醒。正是因为自己想醒就醒,所以他在梦中遇到再恐怖的事物,他都能平静对待。
难道这是真的?何向天不放弃,他捏住自己的鼻子,不让自己呼吸……
呼……何向天坚持一刻钟不呼吸,差点导致窒息,最后他没忍住,便放弃了。
还不醒!我是真的在冥界吗?我是真的在地狱吗?何向天有些懵了。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何向天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他躺在床上,喝了父亲喂的药,睡着了,吊坠好像钻进身体里,消失了……
何向天在身上寻找吊坠,但没有找到。他也环视自己身体内部,也没有找到。
弄腾了好久,何向天也没有找出答案。
既然真实地困在这里,那先出去再说。何向天放下心中的困惑,大步走起来。
在第一个光点处,何向天选择了往回走,下一个目的地应该是十字路口。在那里,或许有出口,毕竟何向天来的时候就在那里。
走了一阵子,何向天计算了一下脚程,应该差不多到十字路口了,为什么前方还是一片漆黑。
上天摆明了在捉弄于他,何向天心里自我嘲笑一下。但是这个方向不会错,下个站点就是十字路口,何向天坚信自己不会错,继续赶路。
走着走着,何向天看到了前方有一个光点。依靠光点的光线,何向天可以清晰地看到,光点的对面仍然是人头墙,并不是所谓的十字路口。
怎么会这样?何向天从十字路口走来的时候,明明只遇到一个光点。遇到第一个光点后就往回走,理应在回去十字路口的路上不会遇到光点才对呀,现在怎么又遇到一个光点?
何向天带着疑惑,往前走了几步,仔细观看光点之下的护卫与油灯之上的人头。他发现这个护卫有些高大,油灯之上的人头是女的,跟第一个光点那里的护卫、人头明显不同。这也证明,这个光点是新的。
这讲不通啊!何向天开始迷茫,恐惧也开始慢慢渗透他的每一寸肌肤。他忽然觉得墙上的人头是那么的恐怖,那么恶心。而踩在满是人头的路上,他连走都不想再走了。
如果这是个梦境,那么在梦境里受伤,惊恐,痛苦等等现象都是虚无的,只要等醒来,便什么事都没有了。但现在是真的,何向天真的在地狱里,这是一个,人死之后才会来的地方……
这是个多么大的玩笑。一个大活人,好好地睡着觉,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被困在地狱,要面对黑暗里的千万种鬼声,要面对阴森恐怖的万千人头,上下左右都被人头围着,在这里走路,在这里呼吸……
如果换作一个常人,哪怕是梦,早都崩溃了。
所幸,何向天打小就接触佝偻体这种死亡生存形式,早早地接触过死亡。这也能让现在的何向天平静地看待一切死亡形式。
这种平静更多地体现在表情上。无论面对什么事物都好,何向天的脸上总是古井无波。当然,这也间接导致了何向天不懂笑、不会说话。
这段时间,虽然何向天在说话和笑方面有很大的改观,但处事时平静的态度没有丢。
另外,何向天受佝偻体的影响,自幼孤僻、冷漠。从一开始他就有他自己的生存模式。
一直以来,何向天独自面对高兴,痛苦,压抑,恐惧,怨恨,平静,空虚……面对这些情绪与感受,何向天的心里往往都是默默地承受着。
其实何向天是害怕的,但他依然‘平静’地走向害怕。这也往往让他处于崩溃的边缘,又从崩溃的边缘慢慢走出来。十九年,他就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也成就了他逆来顺受的巨大承受能力。
这样看似病态的生活方式,却增长了何向天的个人生存能力。
这也使得,何向天能一脸平静地面对当下困境,能慢慢地消化内心的恐惧和迷茫,逐渐振作起来,再度分析当下的情况。
突然,何向天想起自己心中的光阵。在他进入通道前,光阵亮起,之后他就在某一个通道里了,会不会是光阵亮起的那一刻,他已经走过了数个光点。
如果是这样,那一直按这个方向走下去,一定会走到十字路口。十字路口是自己的入口处,只要找到十字路口,一定会找到出口的。
何向天按着当前的方向走,一路上,他除了看到狰狞的人头外,还是狰狞的人头,何向天渐渐地产生了狭窄的窒息感。
窒息感吗,何向天依然默默地承受着,脸上还是平静,平静地走下去。
过了一阵子,何向天又看到了一个光点。这是一个新的光点,护卫和油灯上的人头都是新的。何向天狠狠地记下这个光点的模样,用作接下来的对比。
何向天没有放弃,继续走下去。此时,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体内有恐惧、窒息感这两种感觉。
感知……我为什么用感知来形容呢。在当下紧要关头,何向天突然想起这个无关紧要的词。
何向天集中注意力,不再乱想其他,继续赶路。
又过了一阵子,何向天又遇到一个新光点,连十字路口的影子都没碰到。
何向天坚持着。他记下新光点的模样后,继续走下去,可结果又是一个新的光点。
回头走之后,一连遇到四个新光点,是回十字路口的路很远,还是这个通道本身就很诡异。
何向天索性现在就回头,看能不能重遇刚才走过的四个光点。何向天记有这四个光点的模样,只要遇见,他一定会认得出来。
就这样,何向天往回小跑。
没多久,何向天遇到了一个光点。如果这个通道能用常理解释,那这个光点应该是自己熟悉的光点。
在这个光点处,何向天小心翼翼地靠近光点下的护卫,护卫还是有所察觉,并走到通道里警惕地看了看,所幸没有发现何向天的存在。
在护卫走在通道上时,何向天抬头看那油灯上的人头,又非常仔细地辨认护卫的脸,何向天愣住了。他开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下子他彻底地心凉了。这里居然又是一个新的光点。
在这个阴森恐怖的通道里,无论往哪一个方向走都会来到一个新的光点,也就是有一股力量在促进何向天前进,不许后退。难道真的要一直往前走下去?
何向天一心想事,也顾不得路面有多恶心,一屁股便坐了下去,正好歇歇脚。
“主人快来呀,我在这里。”正当何向天迷茫的时候,有一道声音传到何向天的心里,声音有点邪恶。
正此时,何向天心中的光阵发出欢快的紫光,照亮了何向天整个体内,鼓励何向天走向那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