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震云肯定是发现了宋慈身上的伤,并且笃定——是霍清瞿下的手!
黎韵想要阻止的手才刚抬起,宋慈身上的外套,已经先一步掉落在地。
在她身上,凡是肉眼能到达的地方,没有一处肌肤是好的。
触目惊心的程度,令刚才在望远镜里观摩了家暴整个过程的顾翩翩,也是倒吸凉气。
看着满脸愕然的黎韵,霍震云冷冷地笑了。
尖利的嗓音好似一把刀,直直朝着黎韵刺了过去。
“你儿子宝贵,一根头发都不能被别人动。”
“但别人的女儿是草芥?所以,活该被你儿子肆意糟蹋?”
威严的咆哮声,令脚底下的土地都在跟着颤抖。
愣怔片刻,回过神来的黎韵,甚是慌乱地回应道:
“爸,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清瞿……清瞿怎么可能对小慈下那么重的手。”
“小慈可是他的妻子,他绝不可能下这样的死手!”
误会?
如果不是霍清昂发到他微信上的那段视频,霍震云也不敢相信:
堂堂正正,以宠爱太太为骄傲的霍家人,竟然也能有……如此畜生的血脉!
黎韵视死如归地挡在霍清瞿的身前,坚决不肯退让半步。
霍震云见状,体内的怒火更是燃烧得剧烈,脖子上的青筋胀得宛如即将要爆炸一般,“滚开!”
可能是被霍震云虎眉倒竖的威赫模样吓住,又或者是因为自己拿命维护的儿子没有理。
霍震云话音一落,黎韵立马无声地退到了一旁。
显然,家暴一事的男主角霍清瞿,全然不知自己那番和杀人犯无异的残暴行为,早已经被人……用视频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迎上霍震云狠戾目光的他,眸色当中尽是委屈,“爷爷,小慈是我的妻子,我怎么舍得对她动手?”
听到霍清瞿开始为自己辩解,宋慈忙不迭地附和道:
“爷爷,清瞿确实没有对我动手,当真是我自己摔的。”
“你看看,这些伤口上的药,都是他帮我上的。”
霍震云刚才那一皮鞭落在霍清瞿身上的时候,宋慈的内心……别提有多爽了。
最好……老爷子能将他打得十天半个月都起不来床。
否则他永远不会知道,他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伤口,它们有多痛。
她之所以开口帮霍清瞿掩饰他的恶行,无非因为他们两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而她现在……还没有直接跳船的能力。
所以,对于霍清瞿“家暴一事如果被发现,要你命”的威胁,她才害怕。
实际上,宋慈的帮腔根本没有任何用。
霍震云很清楚,她是出于被迫。
睨了一眼她身上的伤口后,他将目光回到三省堂的这群人身上。
太阳穴两侧的青筋,跳动的幅度越发剧烈,而他盛满怒意的双眼,更是冷得像一把即将杀人的刀。
“你们是拿我这个老爷子当瞎子吗!”
“看看她脖子和手腕的那些手指印,那是能摔得出来的?”
伴随着愤怒至极的质问声,一同落下的,是“啪”的巴掌声。
压根儿没地躲的霍清瞿,因紧张而虚白的脸,立马浮上霍震云猩红的手指印。
他痛的是脸,站在他旁边只能眼睁睁看着,却又无能为力的黎韵,痛的则是心。
她很清楚:
这场以暴制暴的家法处置,如果不能扼杀在开始。
那霍清瞿今天……只怕是别想站着走出三省堂的门。
“爸,这小两口之间难免有什么摩擦。年轻气盛的,怒意一上头,双方出现推搡,磕磕绊绊一下,这不很正常吗?”
“还有,清瞿不是说……他没有家暴小慈吗?”
“你难道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能给他吗?”
黎韵巴巴地望着霍震云,哽咽地嗓音里尽是祈求。
平日里和霍震云叫嚣的那股勇猛果敢,此时因为站不住理,而一丝存在的痕迹都没有。
见霍震云连搭都不搭理自己,黎韵只能将头转向身旁的霍砚,“阿砚,你快帮清瞿说说话,让爸听听他的解释啊!”
霍砚闻声,缓缓地将耷拉下去的头抬了起来,“自古以来,杀人偿命。他……该!”
黎韵嫁入霍家这么多年,这是霍砚第一次没有帮霍清瞿说话,反而和霍震云站到了同一条战线。
霍清瞿见状顿感不妙,忙不迭地开口道,“爸,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对小慈动手!”
他对宋慈动手的时候,整个清瞿别院的下人都是被支开了的。
因此,在霍清瞿看来:
只要他一口咬住没有这件事情的发生,那就没有任何人……有任何证据可以反击他。
霍砚没有任何的回应。
以他对霍震云的了解,在这种原则性的事情上,但凡不是手里已握证据,绝不可能直接来到家法处置这一步。
所以: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帮腔不仅起不了作用,还会成为火上浇油的油。
实在是……不明智。
但,黎韵显然不懂霍砚。
见他一个字都不肯帮自己的儿子说,怒火中烧的她,破口大骂道:
“霍砚,你就是个懦夫!”
“你是我见过最无能的男人,整天在家里混吃等死,说你废物都是在侮辱废物!”
“你帮不上儿子的事业我也就认了,你现在连帮他在老爷子的面前说话,都不敢?你是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吗!”
“你告诉我,我和儿子要你有何用!”
黎韵口不择言的话,一句更比一句戳心。
要霍砚何用?
要是没有霍砚,她和霍清瞿没准早饿死在垃圾堆了。
哪来的机会拥有现在……这般令人羡慕的生活。
至于霍清瞿这些年所拿到的那些大项目,没有一个不是因为有霍砚在中间帮忙,才得以拿下。
这还……不够帮衬?
看来,有些事情的确是过去的时间太久了。
才会让人连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都忘了。
霍震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而后极为失望地将眼睛闭了起来。
沉吟片刻再睁开眼时,站在他面前的霍清瞿,神色当中依然没有半分地悔改之意。
甚至还出现了一闪而过的,因为被冤枉所产生的愠怒之色。
四目相对间,霍清瞿挑了挑眉,阴戾的嗓音越发的冷沉,“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吗?”
霍清瞿没有说话,无声在这个时候,等同于抗议。
他以为自己,能躲得过这场以暴制暴。
但霍清瞿显然……太高估自己了。
霍震云的话音刚落下,站在三省堂院子中的众人,微信提示音同步响起。
——一个视频,出现在了霍家人的微信群里。
而发这个视频的人,正是霍震云。
点开视频的一瞬间,霍清瞿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