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吃到一半,下人突然来报,说有人来拜访。
“什么人?”肖墨有些意外,他来风城不过几日,没交什么朋友,一早上来拜访的更难想会是谁。
“是位姓姚的公子,长的很体面。”丫头道:“他说,有急事。”
姓姚的公子,除了姚慕,再不做其他人想。昨夜沈星月回来后,想来姚慕也再睡不着了,毕竟他对吴新玲的紧张不是假的,对幕后施法的人,定是更恨之入骨,只想着一把就能揪出来,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恨。
肖墨点了点头让丫头请他进来,不多时,便看见丫头红着脸领进个翩翩佳公子。
姚慕也是半夜被吵醒的,但是半点倦意也无,只是有些急匆匆的,但是进了院子看见肖墨和沈星月正在吃饭,当下将催促的话都咽了下去,挥了挥手,十分不见外的道:“加一副碗筷,我也还没吃。”
小丫头也是刚跟着肖墨的,还从未见过他来客人,一时间有点怯怯的看了看肖墨,看到肖墨点头,这才应了是,跑去拿碗筷,来了个客人,自然还要再加些品种份量。不过一般客人上门,就算是留饭不是中饭也是晚饭,赶着来吃早饭的,还真是少见。
“你还真是自来熟,怎么贤雅居没吃的么?”沈星月转着圈啃着一块鲜肉蛋黄饼,侧头看姚慕。
“贤雅居是喝茶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荤腥,俗气。”姚慕充满鄙视的说了一句,然后夹了个鲜肉包塞进嘴里,在接到两人鄙视的眼神之前又:“一直听说肖家是风城首富,果然是不一样,至少这早饭,吃的可比吴家丰富多了。不过说起来,今天新玲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不但吃了早饭,而且这会儿跟父母说了,想出去踏青,可把一家子都乐坏了,阖府正兵荒马乱的准备呢。吴老爷今天生意也不谈了,要把一家子都喊上,好好的陪她散散心。”
虽然人世有许多难以想象的黑暗心肠,却也有许多可见的温馨,亲情便是永恒的温暖,父母对子女的关爱,从第一声啼哭开始,直到人生结束也不会结束。
一顿饭吃完,擦了擦手,姚慕便又恢复了温润君子的样子,喝口茶清了清嗓子,道:“我找到了小婵,也找到了你看见的那个老太太,他们现在住在一个果园里。”
“是不是东郊的梨树园?”沈星月道:“吴新玲画的那些画,那些已经死了的人,都到过那个地方。”
“确实是一个梨园,不过我只探听了消息,还没有去,正打算来喊你们一起去。”姚慕有些无奈。和吴新玲相关的事情,他着急,可却又偏偏不能靠的太近,这种有力不能出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
“我们也正打算去看看。”肖墨道:“而且这会儿,想必幕后的人也正摩拳擦掌的等着我们呢,呵呵……”
昨天晚上被毁了一只飞鸦,肖墨心里十分的不痛快。但是想想自己可能毁了精心十几年的布局,又舒服了一些。不好说谁恨谁多一些,仇人见面,份外眼红罢了。
姚慕对昨晚上的情况不太十分清楚,但是肖墨他们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叫他放心,而且肖墨身上自有种正气,就算是总黑着脸,也叫人觉得可以放心信任。
梨园在凤城郊外,虽然属于风城,但离的很远,三人也没什么好收拾,两匹马便一起出了城。
姚慕生在土中长在土中,其实是可以借土来往的,但光天化日太惊世骇俗,因此也骑了一匹白色骏马,跟黑风一起,一黑一白,倒是相得益彰。
到梨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天虽然还是亮的,可太阳已经被乌云遮住,有些阴沉。
梨园是靠半山修建的,前面是三进的小院子,住着种树看院子的人家,养了些鸡鸭种了些菜,自给自足。后面,一大片的果树,这会儿没有果子,倒是和寻常的山坡也没有什么区别。
下了马,让它们自己随意去吃草,肖墨敲了敲院子的门,不多时,便有个老者来开门了。
六十来岁的年纪,也不知道是怕光还是什么,头上裹着头巾,声音有点颤抖的道:“几位客观,你们有什么事吗?”
“老人家,你们是看梨园的人么?”肖墨看了看后山道。
“是呀,是梨园没错。”老者道:“但是这会儿也没梨子呀,梨子要到秋天,这会儿园子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你们要是想要好的,可以先付定金订货,留个地址,等梨子出来,就会给你们送去。要不然啊,咱们这梨子可抢手了,一出来,就被抢光了。”
“那是要订一点才好。”肖墨道:“那这定金怎么交,梨子什么价格?”
一听果然是来买东西的,老者来了点精神:“几位里面请,进来说话吧。我只是个看园子的,几位随我来,我去喊当家的。”
开了门,肖墨一行跟着他走了进去,一直往里走,被带到了院子里。
农户家的庄园,没有大户人家的宅子那么讲究,没有什么花木装扮,而是种着菜,养着鸡鸭,几个用木板拼起来的小板凳散乱的放着。
“几位坐。”老者道:“我去喊当家的,这就来。”
肖墨客气的谢了,几人虽然衣着都富贵的很,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却半点也没有嫌弃的样子,一个个在小木凳上坐了下来。
老者领他们坐了之后,便径自穿过堂屋往后面去喊人了,肖墨看了沈星月一眼,伸手在脖子上做了个劈砍的手势,沈星月点了点头,表示她也看见了。
即便裹着头巾,刚才在老者低头的一瞬间,他还是看到了,他的脖子上,有一条线,一条缝合的线。针脚粗糙,还能看到皮肉外翻,这可绝不是什么受了伤留下的痕迹,无论谁在脖子上受了这样的伤,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这老者根本不是人,而是吴新玲画中的死者之一,一个耍杂技的江湖人,玩了一辈子的飞刀,可却因为一次莫名其妙的失手,扔起的刀在落下的时候没有接住,反而左腿拌右腿的摔了一跤,让明晃晃的钢刀直接切掉了脑袋,咕噜噜的滚出了十几米,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
三人心照不宣,却谁都没有说穿,只是谈论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说话间,姚慕挥了挥手衣袖,几片桃花瓣从袖子中落下来,落在地上,钻进土里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