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惊的不止擎魁一人,还有西煞天一众,一瞬间,仿佛又回到森罗仙域。
玄苍要的就是这一瞬间,风之真念再度施展,有别于之前,那时似狂风呼啸,现在却如浅风轻吟。
浓重的雾气中,飘荡着风声低浅的吟唱,奇异的韵律变幻莫测,所有人都迷失了。
是的,所有人,包括擎魁。
作茧自缚四个字尚余音绕耳,一切在悄无声息间结束。
再回神,雾气正徐徐飘逝,前一霎还汹涌的杀意此时风平浪静,出笼的凶兽未及噬血,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擎魁,送你个小教训,休想再染指我迦岚学院。”
玄苍的声音突兀在耳畔响起,一道风刃破空飞来,那无一丝波动,时间在这一刻骤然静止。
擎魁大惊失色,但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风刃接近,它越来越大,撑开天地,占据了他的全部意识,天地间似乎只余这一道风刃。
他仿佛掉进了时间陷阱,快与慢交割相悖,以为快时,它极慢,如同蜗牛,以为它慢时,又极快,风驰电掣,这来回拉扯着他的感知,心神愈发狂躁。
手臂一痛,顿感解脱,风刃消失,陷阱也不见了。
同时不见的,还有玄苍与洛寒二人,取而代之,是遍地的西煞天教众,横七竖八地倒着,不省人事,嘴角还泛着笑意。
精心布设,一击之下,狼狈不堪。
此刻的擎魁,心情十分复杂,复杂到忘记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
玄苍,竟然这么强
他不能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纵然是那突然出现的迷雾扰乱了他一霎的心神,让对方有了可趁之机,但之后面对那风刃的无力,却是真真切切的事实。
这昭示着在玄秘的领悟上,他已然落了下乘,即使一对一比斗,他也必败无疑。
他就这般伫立,不知想些什么,直到日暮西沉。
白袍率先苏醒,匆匆跑过来,“掌教大人”
擎魁闻声回神,意志有些消沉,他挥挥手,道,“去清点下伤亡。”
白袍领命,未立刻离去,小心翼翼提醒,“您的手臂”
擎魁这才有感觉,他看了眼伤口,道,“无妨,快去。”
待人走远,掌心凝一团火焰,拍在伤口上,响起一阵滋啦声,冒出几缕烟。
他皱了皱眉,暗道,“这家伙搞什么鬼明明有机会重创我,为何却”
正思虑间,忽闻白袍叫喊,“袍,袍,你怎么样”
他一惊,按说这护法二人修为相当,一人既已苏醒,另一人也该差不多才是,难道
赶紧循声过去,见袍仰面朝天,四肢平摊,面具破去一半,下半边脸露着,笑容无比诡异。
白袍见他,急声道,“掌教大人,你看袍他”
擎魁抬手打断他,探知过去,周身无一处伤痕,可意识海已然支离破碎,即使复原,也摆脱不了行尸走肉的命运。
“玄苍,算你狠”他咬牙切齿。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这里响起,“你既不守信用,我便代你小施惩戒,此人犯了规矩,这是他应得的下场,其他人本院丝毫未伤,三千年前的血债改日必上门清算。”
此乃玄苍所留,徐徐回荡,经久不散。
擎魁怒不可遏,废他西煞天一位护法,还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他手起掌落,那袍之上顿时燃起熊熊大火,刹那间尸骨无存,烧得灰都不剩。
白袍见状,惊惧不已。这可是堂堂护法,掌教的左膀右臂,曾为西煞天立下汗马功劳,以为会奋力救治,不想说都不说直接抹杀。
他不由联想到自己,若躺在这儿的人是他,怕是会一样的下场。
擎魁横眉喝叱,“看什么还不快去唤醒其他人他活着也是受罪,早点儿送他解脱,这个仇本掌教自会帮他报。”
白袍冷汗直冒,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不恭,连忙领命而去。
擎魁双手背在身后,拳头紧握,指甲深嵌进肉里,鲜血滴落,化成点点星火摇曳。
暗道,“玄苍,我就等你来上门清算,今日是我技不如人,但你若以为能永远胜我,大错特错,下次我必让你付出代价”
“院长,你还是不太理解你的用意。”洛寒问道。
二人早在千里之外,照这般速度,明日就可到学院。
玄苍反问,“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
洛寒想了想,道,“估计我会让他元气大伤,绝不止废掉一个护法这么简单。”
玄苍笑笑,“哦如此说来,你是嫌我心慈手软了”
“学生不敢,院长这么做,定有我无法看到的深意。”洛寒极力否认,但神情语气已然出卖了他。
玄苍轻叹一声,目视远方,沉声道,“这就是大陆没有至尊的悲哀。”
洛寒看着他,一脸不解,这似乎根本不挨着。
玄苍顿了顿,道,“无论哪一势力,都不会如表面看去那般,平时的冲突哪怕他死个护法我牺牲个长老,这都属于小打小闹,并非人命不可贵,只是在大局面前,即使血海深仇都显得微不足道。”
“大局”洛寒疑惑更甚。
玄苍继续,“洛神万年未现,星罗大陆早已暗流涌动,更有外敌虎视眈眈,只因洛神余威尚存,故至今无人敢染指。可一旦我们内斗过剧,甚至造成帝神境陨落,估计那就是大陆横遭浩劫之时。”
“这么严重”
玄苍点头,“帝神境更进一步便为至尊,对任何大陆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换句话说,死几个皇神境至尊绝不会在意,而若放任帝神境自相残杀,那便说明出问题了。”
洛寒觉出他话里有话,“您是说”
玄苍面色变得凝重,“我们彼此都保持着默契,这是底线,一旦触碰,洛神出手干预还好,若没有呢那只两种可能,星罗大陆被抛弃,或是她”
他没继续说下去,洛寒也猜到想说什么,心道,“不是可能,是已经。”
“我们都不想去证实这个可能,所以,擎魁一样不会置我于死地,而我,也没必要放大仇怨,相对而言,袍不过是代号,去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
玄苍说完,看着身侧,问道,“现在可理解了”
洛寒沉思片刻,应道,“这教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看来经此一战,擎魁短时间内是不敢出西煞海了,得刻苦修炼一阵子。”
玄苍拍拍他肩膀,“说得对,可若没你的灵机一动,也达不到如此完美的震慑,估计现在那家伙正疑惑我为何不重创他呢,就让他慢慢琢磨吧”
洛寒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一脸坏笑,“原来院长你使诈,是担心露馅儿”
玄苍照那后脑一巴掌,“就你鬼,回去给我躲起来好好修炼,没事儿少露面。”
同时暗道,“我还得想办法应付那三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