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邵云繁都同时听清了这句话,顿时震惊不已,
“这这具身体,还是活的,”
而且这个活,好像还不单单是指身体的各项器官硬件活,还有另外个意思吧,
我问他:“杜景焱的灵魂,也在这具肉身里,”
“嗯,”他沉声回答:“不过现在支配这具肉身的,是我,”
我之前还很疑惑,郤是不吃东西的,因为身体是死的,而他用了杜景焱的身体以后,会和我们一起吃饭,受伤也会流血,真相原来是这样的,
邵云繁不解的问:“那他愿意让你占据他的身体吗,”
郤回答:“我和他有一个交易,”
交易具体内容,他没细说,邵云繁也识趣,没再问,之后,他借口说要去一个地方,和我们分开了,
接下来就只剩下我和郤两个人,我本来计划今天我们两个去正式约会的,不过,被邵云繁搅了,现在知道了关于杜景焱的事,我更感觉怪怪的,
我疑惑啊,这杜景焱要是还活着,那我和郤干嘛,他是不是也有感觉啊,
那郤还能算是郤吗,
一路上我脑子里都在想这个问题,一直都没说话,郤开着车子,在原有的路上绕了三圈,才问我:“望秋,我们回去了吗,”
我才反应过来,今天叫他出来,原本是说去玩的,
看看时间,到饭点了,提议道:“咱们去吃饭吧,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我想明白了,管他这身体里是有几个灵魂呢,知道面前的是郤就好了,
他没异议,也没有特别想吃的,我们就去了附近的美食城,像两个普通的小青年,在各种小吃摊位上游走,
我的初衷是希望让郤多尝尝这些人间的美味,但后来基本都是我在吃,很好的一点就是,我感觉郤这时候很快乐,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那个他,
玩得累了,我们在公园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此刻夕阳西下,暮色中的光晕有一些迷人,
我回头看他,发现他正望着一家三口的身影,眼神里露出一丝迷惘,
那是一对年轻夫妇,妈妈手里拿着玩具,爸爸手里抱着一个两岁多的女孩,女孩扎着两个小辫,眼睛又大,特别可爱,
郤什么都没说,但这个瞬间里,我却什么都知道了一般,
作为郤,他从一出生就这样,除了想像我们一样正常的活着以外,他还背负着家族的使命,
郤家子孙凋零,到他这一代,只有他一个了,且还是个活死人如果他不能真正的活过来,郤家就是断子绝孙了,
想到这个,我心里好难受,作为古老的玄门世家,竟落到这步田地,其中的原因,大多数还在我家的阴玉上,
阴阳玉相生相克,阴若强盛,阳必然会衰弱,每一个能量的转变,都是息息相关的,
换句话说,就是阴将阳吸噬殆尽了,凤慑如果继续强大下去,郤家就真的走进了绝路了,
“郤,”我唤他,
他收回视线,眸眼落到我脸上时,多了几分温柔和细腻,“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想对你说,我好喜欢你啊,”我笑着,但眼角却有些酸,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我不愿意看到郤觉得我是在为他难过,
一个高贵的灵魂,是不希望得到任何同情的,
他也笑了,用手抚摸了我的头一下,低声问我:“望秋,你为何不问我,我和杜景焱做了什么交易,”
“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啊,”
倒不是我真的善解人意,我总觉得有些事,说出来,会有点难接受,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郤和林惟,在和杜家做什么事情,
“我想告诉你,”他坦诚讲述道:“杜景焱并不是在杜家长大的,他是杜家第四十三代传人的私生子,他们杜家内部争斗中,他变成了牺牲品,如果不和我做这个交易,他将失去的不止是生命,于是,我在梦里找到了他,并和他做了这个交易,我借用他的身体,他借用我龙玉的能力来保护自己,”
光是听这么简短一段,也可以想到杜家内的血雨腥风,所以说,在这样的玄门世家里亲人也不一定能靠得住,为了利益和其他,即使是血亲,也是可以随时牺牲的,
“那刚才那个人是谁,”
“他叫杜飞原,算起来,还是杜飞升的堂哥,目前杜家比较得势的一位,他找我没说太多,只问我杜景焱还在不在,还问,你是不是南望秋”
难怪当时杜飞原看了我一眼,恐怕在经过辜官村的事后,我在玄门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不过,这些人关心的不是谁是南望秋,而是带着凤慑的人,是我南望秋,
一切的根源,还是在凤慑啊,
现在亲口听到郤讲完这些,我很欣慰,证明,他也没想要隐瞒我什么,
我虔心的对他讲:“他们杜家虽然是玄门的老大,但我不算是玄门的人,他们想要做什么我们不必管,只要不惹到我们就行,”
郤点了点头,好像是同意我的观点,但我还是从他眸眼里看出了丝丝忧虑,
我想,他担心的不是别人会对我们做什么吧,而是我,
我们坐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我不想一直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就给郤讲起了小时候的趣事,比如堂哥上山掏鸟蛋,结果捅了马蜂窝,
听到好笑的地方,他也笑,只是不像我,笑得前仰后翻,我发现,他连开心,都小心翼翼的,
回到邵家,我俩从邵家的花园里走了一圈,我牵着他的手,继续绘声绘色的讲到我小学时,跟人打架,赔别人医药费的故事,
他仔细听完,感叹了一句:“那时候认识你就好了,”
“怎么呢,”我有点小激动,
“就可以从你梦里,一起去学校,跟你打架啦,”
“哈哈哈对耶,”我拍手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突然意识到,郤真的和我太不一样了,他甚至连学都没上过,
尽管,他一定从别人的梦里,去过很多学校,上过很多的课,但那又怎样呢,就像我做梦周游了全世界一样,再美好,也不过是个梦啊,
当即,我就立下目标,我说:“郤,咱们来完成一个清单吧,”
“什么清单,”他一脸茫然,
我很兴奋的说:“就是把那些以前你只是在人家梦里看到的,咱们现实来完成啊,”
“呃”他反应很快的回答:“就是那些癌症病人常干的事儿,”
“呸呸呸,什么癌症不癌症,不过是以前没有,现在有机会了,去做一次嘛,”
他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嗯,”
然后我就拉着他回去,想让他把这个清单立刻写下来,
刚进大门,就看到我爸站在二楼的室内围栏上看我们,
我本来是牵着郤的,当郤看到我爸时,手就下意识地从我手里抽了出来,还低头轻声嘱咐我说:“伯父有点不开心,你上去和他说说话吧,”
“哦好,”我答应完,就听话的上楼去找我爸,
爸的脸色说不上难看,不过我感受得到,他是真不开心,
大概是早上他和我谈过话,发现我根本没听进去吧,
他问我:“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笑脸回答:“嗯,跟云繁去办了点儿事,然后我和郤出去走了走就”
他听后脸色一变,“小秋,你以前是最听话的,”
也不算多听话,只是何望夏比起来,听话多了,
我说:“爸,我马上都二十一了,”
他才不管我现在多大呢,他们这些当爹的,就算我五十了,在他面前,也都是小孩,也得听他的,
他说:“我今天和你许爷爷都聊过了,我也知道了他什么情况,他现在那具身体,都不是他自己的,小秋,你有没有想过,这能维持多久,”
爸爸的语气,就和当初堂哥教训我一样一样的,
我知道他们都是为我好,可是,我就是没办法听进去,
“爸,郤变成那个样子,也和我们家的阴玉有关系的”我想解释给他听,他很固执的打断了,
“关系,当然有关系,这就是你爷爷,最担心的问题,”
我就不明白了,换了口气问他:“爷爷到底担心什么啊,”
他反问我:“以阴补阳,你知道吗,”
我怔了一下,没回答,
爸爸瞧我不说话,叹了口气说:“其实,从小我没怎么管你,你是一个很懂事很有自己主见的孩子,但你终归是太年轻了,爸爸看着你长大,最为了解你的性子,若是一旦你付与真心,那必是让你用命去换,你也是肯的,我是你爸,为人父母的,最大的希望,就是孩子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过一生,但你身为南家人,有些事,是不能改变的,你爸我,怕的就是你不知道这世界有多肮脏,你拿真心去对人,而别人对你,却全是企图啊,”
爸爸这一席苦口婆心我听懂了,他觉得我是真心喜欢郤,但郤不是,郤是因为自身有缺陷,所以假装喜欢我来利用我,
我没反驳他,只是不想他更担心,觉得我真鬼迷心窍了,我把他送回房间,自己呆了一会儿,
没多久,外面有人敲门,是郤,
我看到他提了一个给色的行李包,像是要出门的样子,我不记得,我们这几天,要去哪里啊,
我不解问他:“郤,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表情淡淡告诉我说:“我有些事要和林惟一起去处理,”
“现在吗,”他之前都没给我提过,突然要走,现在天都了,一定是真有事,
我忙说:“那你等一下,我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
“望秋,”他站在门口,有些为难的对我说:“是我自己走”
我表情定住,双眉一紧,“我爸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他解释说:“没有,就是真有急事得去处理,这次你不用跟我去,好好在这里,多陪陪你爸,”
但我觉得,事实肯定不是这样的,因为我们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他还答应要给我写一个清单呢,
“那你呢,”
“我,”他手包,用手轻轻将我拉进怀里,问我:“你怕我不回来啦,”
“是啊,”我就感觉,他又听见我爸说什么了,为了不让我难做,他选择自己走,
但郤打着包票说:“不会的,真是有事要去处理,完了我马上回来,”
“那为什么不能带我一起去,”
“因为不想让你爸觉得我在和他抢女儿啊,”
他竟回答这个,我有点吃惊,“真的,”
“当然是真的,好了,我真得走了,”他放开我,又重新提起自己的包,
我也不多问了,朝他挥挥手,让他小心一些,接着目送他下了楼,
原本,还想等他多和我说几句的,但看他步伐轻快,头也没有回一个,
我便不安心的出到外面阳台上,看他行色匆匆的到了大门那边,最后彻底消失在了暮色里,
到底什么事儿,他都不肯跟我说呢,
回到房间,关上阳台的门,一道白光在我面前闪过,我不太习惯这刺眼的光,用手遮了一下,
接着,眼前就出现了一道浮夸的身影,他用挑拨离间的声音对我说:“他在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