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英子愿意愿意一直陪着你的,为什么一定要盯着她不放呢,”英子的声音在颤抖,
偷听的我,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张医生的回答,
过了一会儿,英子颤颤巍巍的声音再度传入我耳中,她似乎很紧张,语气里也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喘息:“师父,英子愿意、愿意帮您,您”
张医生清冷冷的一声呵斥打断了她的话:“穿上衣服,出去,”
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难道英子对她投怀送抱了,
我听得血脉贲张,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变态,第一次偷听这种事居然还听出兴奋感来了,抬眼看到抱着我胳膊睡觉的傻九渊,鼻子突然酸酸的有点想哭,
我都失踪一整天了,他怎么还不找过来,找不到吗,
早知道留点线索给他了,当时真的是气晕了头,才会真的一门心思想跟他分手,他那么不解风情,不会真的以为我是铁了心要分手吧,万一真的不挽留我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又后悔自己当时非要作了,
可他差点就把我给杀了,天雷劈得我里嫩外焦,我作为一个正常的女人,矫情一下生气一下不过分吧,不生气的才不正常,
“千墨,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你怀了孩子,”一声叹息,像照进窗子的幽凉月光,听得我心头一拧,竟然忍不住泛起丝丝心疼,紧接着,一阵止不住的咳嗽声传入了耳中,
英子明显没走,应该还在他的房门外,可怜兮兮地哀鸣着:“师父,英子错了,让英子进去伺候你吧,我我不敢再像刚才那样了,”
这柔弱的哭声,这惨兮兮的呢喃,听得我都忍不住心颤,这个张医生,还真的是绝情,
“青竹~”旁边的傻九渊突然在梦里叫了一声我的名字,然后一个用力就把我拉进了他怀里,像小狗似的拿脸在我头发上蹭啊蹭的,
心里某一处软得跟棉花似的,我没再纠结张医生的不守承诺,抱着他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我做了两个冗长的梦,梦里大雪纷飞,有个颀长的身影立在暴风雪中,看不清眉眼,只依稀辨别出是个男人,我决绝地往前走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泪水滑落下巴那一秒,冻成小小的冰珠子,重重地砸进了雪地里,眨眼就跟雪花融为了一体,
掩在暴风雪后的男人隐忍着千万般情绪,最后说了一句:“千墨,我等你,”
是张医生,为什么我会梦到他,
这是他跟千墨之前的前世,难道我在慢慢恢复“记忆”,让我记起千墨的种种有什么用你,张医生,你百般设计陷害我,让我经历了那么多次痛苦,我就算记起了千墨的种种难道就会原谅你吗,
这个梦其实很简单,梦里一直在下暴风雪,冰冷刺骨,暴风雪后的男人像石雕似的一直立在那里,后面的梦,我一直都在盯着那个身影看,胸口闷闷的,有一种难过到控制不住眼泪的感觉,
迷迷糊糊中,我的身体突然变得很沉,四肢僵冷,像是有东西压着,
鬼压床,身子一阵阵的打怵,我能清楚地感受到身上压着的分量,很重,像是有很多只脚在我身上踩,又有很多根舌头在我身上舔,
“风,她怎么会在这里,”突然间,我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是温馨,
九风的声音柔柔的,听着如沐春风:“得问这位张医生,”
俩人又旁若无人地秀恩爱了,我虽然被鬼压床着,还是忍不住泛酸,九渊是他儿子,怎么一点温柔体贴都没学到,那种动不动就冷漠的死样子,我真想把他揉回娘胎重造,
想到他,我就恨,恨不得扒了他的皮那种恨,
“你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有什么事就说吧,千墨本来就该在我身边,不需要你们替她操心了,”张医生很少会说这么大的话,站在九风身边,会不自然地感受到那种强大的气场,想必张医生也正全副武装着,
九风沉吟:“千墨,我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
我听到张医生的呼吸有了微妙的变化,他在紧张:“你跟你夫人、儿女,本都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九渊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若是没有他,千墨不会发现我在闭她九把锁,也不会恨我,我相信她会回到我身边的,咳咳可九渊抢先一步娶了她,如今还让她怀上了孩子,呵呵,既然如此,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帮你们,”
九渊,是他棋盘山那颗无形的棋子,一出现就坏了他精心布好的局,
“先生,什么叫不该存在这个世上,”温馨不高兴地嘟囔起来,“你都不知道活了多久了,为什么你都能存在,我们反而不该存在了啊,”
“温馨,”九风无奈地亲了她一口,轻柔地在她耳边安慰了两声,“这般在乎他人的话做什么,嗯,”
心里再度酸了酸,我忍不住怨怼,都老夫老妻的了,腻歪什么,不知道秀恩爱死得快吗,我身上有鬼压着,为什么你们都没人帮忙驱赶,
张医生似乎也看不惯他们的腻歪,叹着气滑动起轮椅:“你们走吧,你们的忙我帮不上,”
“先生不是帮不上,是不想帮,说吧,你有什么条件,我能满足必当竭尽全力满足,”九风的话掷地有声,听得人不得不信,
张医生显然犹豫了,沉吟半晌后果然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我希望九渊不要再来纠缠千墨,我跟千墨的缘分未尽,还轮不到他中途插足,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你说呢,”
没想到,九风居然云淡风轻地说了一个字:“好,”
我的心一紧,凭什么,这种事情不问问我们当事人吗,
九风跟张医生说话都慢吞吞的,可是九风的语调中透着春风般的暖意,可张医生的字里行间却总会流露出秋风般的萧索,
“我知道你在阴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希望你说话算话,”张医生淡淡地回了话,而后他像是拿过了我的背包,从里面翻出那支步摇,小心翼翼地插进了我的发间,插完后,他微凉的手指又在我的脸颊上婆娑了一会儿,
温馨似乎有些不满意,怨怼地冲着九风小声抱怨:“九宝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能代替他随便答应呢,他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不会随便抛弃这个女人吗,我不管,你要是跟他闹得父子决裂,我我就哭给你看,”
她说着竟然真的开始哽咽,抽抽搭搭的显然很不满意九风的自作主张,
“他容易感情用事,我是他爹,连这点事情都做不了主吗,”九风的声音里满是无奈,“乖,别哭了,在先生面前闹笑话,”
“我就不乖,怎么了,你去找那些给你抛媚眼的女人勾三搭四好了,她们肯定比我乖,”
九风无奈地长叹了一声:“我何时搭理过她们,你总在孩子们面前这般使小性子,看看九渊那小子,还真以为我成日里在外面花天酒地,以前我离家出走也不见得你紧张,怎么如今反而总是为这种没必要的事情苦恼,”
温馨突然喜滋滋地笑了:“觉着这样好玩嘛,习惯了这样,现在改不掉了,”
特么的,我听得满心不是滋味,真想拿扫帚将他们轰出去,
可能是因为情绪起伏过大,脑子里蓦地一寒,我突然感觉脑子刺痛了下,插在发间的步摇好似在汩汩发热,烫得我脑仁疼,
眼前的皑皑白雪突然变成了满目的猩红,我看到了漫天漫地的血,红得刺眼那种,
千墨不知道怎么了,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脸上挂着凄厉的笑容,
她似乎已经死了,可是她的双眼是睁开的,死不瞑目,
她的鬓发之中正插着我头上这支步摇,沐浴在鲜血之下,异常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