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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海说:“简直是胡闹,这种迁坟动骨的大事情,怎么能随便找个人来?”
“这位伯父先不要动怒……”
禾田彬彬有礼地上前插话道:“这位陈先生,他虽然年轻,但可谓师出名门,他的外公乃是出黑一门的前辈杨树芳老爷子,用的都是正经阴阳先生的路数,以貌取人未免太过武断。”
柳如海细细打量下禾田的装扮,见他如此心平气和地讲话,便也静下心来直言道:“那倒不是我以貌取人,而是这种大事我们家中不可能不慎重,这要是万一出现问题,你们大可一走了之,但是我们可不能安心。”
我忙说:“这点大可放心,真要出了问题你再找我们也不迟!”
柳如海撇了撇嘴,屋子里的人也全都看向这边,同样表现的不是十分信任我们。
刘超这时候又说话道:“如果真的不相信他们,那么这事情大不了就不找他们来做,我也早就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所以也请了另一位先生来。”
这话听得我直皱眉。
刘超先前还跟我说了那一通的话,没想到他这小子还留了后手,也请了别人来,这显然并不像他说的那般轻松,既然不相信我们那还将我叫来白跑一趟,联想到那天他语气嘲讽的架势,我不禁不去怀疑----这小子把我们叫来白跑一趟,该不会就是为了羞辱人吧?
可是话又说回来,我跟他无冤无仇,也根本没有得罪过他的地方,可是他一见面就对我大加嘲弄,这个时候又唱了这样的一出,这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无理取闹,让我难堪而已?
我正考虑这些的空当,门外已经快步走进一个人,那人一进门就冲着柳家的人拱了拱手,一脸歉意:“真是对不起,我来晚了。”
来的这人十分面熟,看清他的脸,我当即猜出来,这人才是刘超真正找来主事的先生----他也正是那天跑进外公家院子,说想要收走外公留下来的笔记的那个胡庸!
刘超见他进门,马上一改先前看我的态度,很是郑重地跟柳家人说:“这位是胡先生,听说在风水方面很厉害,我把他给请过来主事一下迁坟的事情。”
“胡先生,久仰大名!”柳如海马上招呼道。
胡庸进门打过招呼,这时间也看到了我们,顿时一脸惊奇:“你们也在这里?”
刘超奇道:“胡先生,你们认识?”
“认识,认识!”胡庸笑谈,“这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他是出黑一门杨树芳老先生的外孙,杨树芳老先生那在殡葬白事、阴宅风水方面的前辈,就连我也要像杨老爷子求教才是,前几日我曾登门拜访,很不幸杨老先生已经仙逝,没能讨教。”
胡庸又说:“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也会在这里呢?”
“嗯……”刘超噎了一下。
他显然是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一面之缘,而且胡庸方才一番话那也是说得十分抬举外公,刘超这个时候总不能说请了两家先生过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此刻就连先前轻看了我们的柳家人也是略感惊奇,未曾想我们还真不是什么二把刀的野路子。
刘超不好意思讲明原委,良子刚才心里可是憋着火气,这时候也根本不管他们家的脸色,直言不讳道:“这小子找人办事,先是找到我们,这个时候原来是根本不信任我们,没想到还找了两家先生来。”
禾田笑呵呵地马上接过一句话去,他这个假正经的道士说起话的水平十分地高,一通讲话,直接让刘超原本就有点发懵的表情像吃了屎一样。
“呵呵……”
只听禾田朗声道:“这种迁坟动骨的事情是大事,那是万万马虎不得,倘若是稍有差池就会犯下忌讳,主家也是慎重小心,所以这才请了两家先生一起商议着来,毕竟这事情做得圆满,主家才会心甘情愿地掏钱,这种事情不能在乎钱的多少,而是在乎能不能办好。”
我心里对禾田这个道士的反应也是佩服不已。
他这番话直接给了柳家一个台阶下,免得让胡庸误会是他们家不信他的水平,同时也把我们自己给稳在了这地方,强调了一下这事情的重要性,说两家商议着来,又把钱的问题也顺带着提了一茬,这要是两家先生都在,那么这个钱可就不能有多有少了。
柳如海倒也是个明白人,稍作思量,道:“这位陈先生虽然年轻,既然也是来路不凡,胡先生又是风水大师,俩家看来都是能人,这种事情也确实不能马虎,那就劳烦两位一起帮忙把这事情办好吧。”
为了不让胡庸多想,我这当马上跟他说:“胡先生,你是风水一派的宗师前辈,我初涉阴阳,这也是个听你指教一二的机会。”
胡庸这个人倒是表现的很爽朗,丝毫没有看到一点不情愿的表情,也马上跟我谦虚上一句:“咱们这路子上,不论资历不看辈分,碰到的都以先生相称,你也不必如此恭维,指教谈不上,但是大家相互学习取长补短,杨树芳老爷子的笔记虽然没了,但是我想你也一定跟着学到很多,我也要跟你学习一下才是。”
他跟我这边客套完,转身跟柳家人道:“我看咱们现在就开始动土吧,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那可就延误了迁坟的时机。”
柳家人马上带着我们出去,跟着他们一起前往的时候,禾田又跟我私底下道一句:“这个胡庸也是沉得住气。”
我说:“什么?”
“他肯定是打心底不相信我之前说把老爷子的笔记烧掉了的这番话,”禾田信誓旦旦道,“他这个时候表现的如此客气,还不就是为了方便以后再套一套这方面的话。”
我说:“你脑子转的比我快,我除了能沉住气,面对这些情况还真捉襟见肘,不过这本笔记在你身上收着,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那是!”禾田听得一脸得意,仰头道:“你也不想,本道长那是什么人,堂堂一派掌门,记事起就跟着师傅南下北上四处闯荡,见过的世面多了去,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纵然是脑子再笨,那也该长点心眼了不是?”
我们跟着柳家人后面,这个刘超这时候刻意等上我们一阵,待我经过身边之时,凑过来一脸惊奇:“看不出来啊,几年不见你还真混成大先生了。”
我见四下无人,这当也直截了当地问他:“刘超,我们同学一场也没什么过节,你却一再的想让我难堪,你心里到底是打得什么鬼主意!”
刘超似乎欲言又止,想了想,也不回答我的话,直接又从我身前过去了。
我撇起嘴,见他不说也不能追过去一直问,只能跟着柳家的人一道走,不多时来到了祖屋后面的一片园地,在这里看到一个老坟。
柳如海介绍道:“这是我爷爷的坟,这个祖屋很快就要拆掉,前几年我们家里刚刚买下一片公墓,所以想把老爷子的坟迁过去,诸位费费心,想想怎么样把老爷子安安稳稳地请过去吧。”
我是第一次接手这事情,但是胡庸作为一个风水先生,他在这方面经历不少,当下只是看过一眼,马上吩咐道:“起坟之时万万不能让老太爷的身子受到阳光照射,现在先在坟头搭起棚子遮阴避暑,再行迁坟移骨之事。”说着话,他也问我一句:“你觉得呢?”
这大尾巴狼该装就得装。
我既然是来收钱办事,总不能跟个没事人一样在这里干站着,让人觉得是跟着蹭的,当下按照老头子笔记里写的过程,开始卖弄道:“等会搭起凉棚,我们先给老太爷祭奠一番,告知此事,然后打开封堆,将老爷子请出来移驾新居。”
见我们这么说,柳家的人马上找来竹竿搭立起来盖上雨布将整个坟头给遮住,接下来先是放了一串鞭炮,摆上贡品祭奠一番,柳家管事的人上前祷告下迁坟的原因和新去处。
做完前面破土动工的准备,我将锨头递给柳如海,让他先在坟上挖下三锹的土。
这三下一定要由儿孙动手,等到三下挖完,所有人再一齐上前将坟土打开,这坟虽然时间不短,但坟头的土还是松软得很,不消多久便已经挖到了底下的棺椁,一副厚重的棺材板显露出来,与此同时,还有一股子掺杂着泥腥气的霉烂味道飘散出来。
打开棺材,柳家老太爷的尸身早已腐烂殆尽,只剩下时间久了而发黄泛黑的骨骸以及些零碎细小的金属饰物,柳家人见状又忙给老太爷叩头请安,起身之后按照我们的要求为老太爷拾骨,扛来全新的棺木,在底下铺垫好黄纸将老太爷的碎骨遗骸轻轻地摆放进去。
这一切进行的很是顺利,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差错和意外。
办完这些,按照规矩要将旧棺也给搬上来在坟前烧掉,也就在我们一齐将棺木从坑里用绳索拉上来的这当,原本站在边上的柳家人全都惊呼出声,我被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查看出了什么问题。
这当凑过头去看了一眼,我顿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心中麻渗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