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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交谈,年轻道士说自己姓“禾”,单名一个“田”字,并称自己是个孤儿,是由一个云游四海的老道在稻田边上捡到了他,因此便给他取了“禾田”这名字。
他说,自己从小跟着老道游走四方,老道也只教他读书写字、念咒画符、习武弄剑,却从未跟他讲起他是哪一个道派。
在他十七岁那年,老道得了一场重病,临终之际将所有的东西一并传给他,还尚未交代清楚便溘然长逝,如今四五年的时间过去,他到现在也不清楚自己的门路。
良子听后瞪大眼睛,又说:“你这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就一直这么居无定所地闲逛?”
“没错!”禾田道,“师傅说这是一种历练方式,行走于五湖四海的同时也会增加自己的见识与长进,对自己的道行提升有很大帮助。”
良子好奇:“那你都历练出什么来了?”
“自然是开阔眼界,通过十几年的游走,先是见识到了各类名川名山,走遍各处雄伟古迹,”禾田笑谈,“在这期间也学会抽烟喝酒,知道了哪里的姑娘好看一些,哪里的姑娘贤惠一些……”
这道士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只是我这边听着却不怎么对劲。
他这前半句话说得还算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可是怎么到了后半截话锋直转而下,又跟抽烟喝酒还有大姑娘扯到了一起?
我道:“你这道士开始的时候还给人的感觉十分正经,怎么这个时候我怎么觉得你是个假正经的道士,你这话可越扯越远了!”
禾田笑而不语,这时候也不再跟我们去讨论这些。
他又查看一下季霖的状态,跟我们严肃道:“眼下先说正事,这位姑娘中了蛊术,眼下虽然是进入假死状态,但处于这种不吃不喝的状态,时间久了势必会对身体造成损害,你们最好快点解决这事情。”
提到季霖,我的心情瞬间低落下来,忙去问他:“这种情况能维持多久?”
“不好说!”他道,“短则几周,长则数月,这都是有可能的,我看她面相平稳,估算之下大概会坚持个两月吧,这期间如果不能解了她的蛊让她醒过来,那可就危险了!”
我默然。
原本还以为季霖已经死去,但是这个叫禾田的年轻道士的出现给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眼下知道季霖没死,我虽然十分欣慰,可是却又面临了新的难题----怎么样才能解了季霖身上中的蛊?还有这个下蛊让季霖陷入假死的人是谁?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孙掌柜一再声称并不是他们害的季霖,他们只是从赵大宝手中得知到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出殡下葬的消息,看起来并不像是骗我们。
孙掌柜和崔玉林已经被警察带走,我们又来将季霖寻了回去,这个时候阴婚肯定是办不成了,留在现场的崔家人全都没了主意,只能将崔天暂先抬回去,灰溜溜地离开了。
芸姐在旁边看了会儿热闹,这当也没有再说什么,最先叫上虎子和阿林离开,她走的时候从我身旁过去,默不作声地看了看我,嘴角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良子开始招呼大家都回去,看着他们将季霖小心翼翼地抬上车之时,手机在这个空当响动起来,来电信息上写的是李晓涵。
看到这个名字,我的眉头皱下去,旋即按下接听键。
“怎么样了?”李晓涵在那头问我,“现在季霖的事情有什么眉目了吗?”
她似乎对这事情十分上心,这个时候崔玉林和孙掌柜都已经被带走了,她却问我这样的一个问题,我不禁考虑起来,莫非她跟孙掌柜他们也不是一路的?
我直言:“季霖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李晓涵问,“是在哪里找到的?”
我当下冷言道:“季霖差点被人给拿去配了阴婚,当时只怕是再晚上一点的时间,说不定还真就做了崔天的鬼新娘!”
她那边一愣:“谁?”
我说:“崔天!”
李晓涵那边忽然没了动静。
我正觉得奇怪,下一刻却又听她那边语气阴阴地跟我道:“季霖这个小贱人,她死了也就算了,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还会跟崔天扯上关系……”
我听出李晓涵的语气很不对劲,顿时发问道:“怎么了?”
李晓涵那边再度消声。
过了片刻,她这才冷冰冰地道:“你说怎么了?如果不是她,崔天怎么会对我不忠?结果就因为看上季霖,他一脚将我踢了开,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换来的是这种结果,当我把他们全都给送下阴间,这时候居然还能听到这样的一个消息!”
我心中一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崔天该死,所以我让他去死了……”李晓涵此刻直言不讳,话语略显恶毒,“如果不是季霖的出现,也不会有这种事情,所以我也让她去死!”
我说:“季霖中了蛊,这事情是你做的?”
“没错,是我花钱请人下的蛊,先让崔天在路上的时候分神丧命,让他受到报应,然后我又给季霖也下了一份,让她进入假死,就是想要看她被生生活埋!”
李晓涵的说法让我起了一身寒意,顿时觉得她有些丧病----这已经是到了穷凶极恶的阶段,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她的报复心居然这么强。
如此一想,那么之前的事情也便全都想通,李晓涵如此接近我们,为的就是打听这些情况,这事情看来还真是跟孙掌柜没什么关系,只是碰巧撞在一起。
我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不为什么,只是这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李晓涵语气又变得很是平静,说,“告诉你这些,我只是想为了让你替我转告一句,她让我觉得不痛快,你们谁也别想救回她,季霖是我害的,你也不用再去找寻害她的人----”
话音戛然而止,李晓涵将电话挂掉了。
我连忙再度给她回拨过去,但是电话再也打不通,李晓涵显然是不会再接我的电话。
在电话挂断之时,我分明又听到李晓涵的身边似乎还有其他人在,同时也总觉得李晓涵的电话来的时间太巧,而且她在这种时候忽然把这些事情全都给说出来,这一点也不像是什么正常的举动,尤其是那最后一句,像是专门提醒我,非要让我知道她就是凶手!
我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根本说不出来。
良子这时候也一直在旁边听着我的电话,这当把话听了去,直接又骂道:“原来是这个李晓涵在搞鬼,我看她文文静静的,没想到竟是这种人,我们现在就去找她,让她当面把话讲清楚!”
一旁的禾田呛了良子一句:“别找了,既然她说了这些话,那就表示她肯定不会被你们轻易找到,你说这个时候去找她,只会是浪费时间而已。”
我见这道士要比良子沉稳得多,于是把这事情的前后都给他讲了讲,想听听禾田有什么想法。
“有问题!”
禾田听完后,直接道:“这样的蛊术不是一般人可以下出来的!她一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会认识这样的蛊术高手,你想连一位出黑几十年的阴阳先生都没有看出这其中的差错,这本身就有很大问题,我认为这其中有很大的曲折!”
他说:“精于这种蛊术,这个下蛊之人一定是个高手,不可能会因为她的私人恩怨而贸然出手,这种蛊术高手大都倍加珍惜自己的名声和威望,我反倒是觉得刚才打电话的这位姑娘像是个替罪羊,或许是被人给利用了,那下蛊之人的目的也不是想帮她这么简单,应该是……”
禾田看向我的眼光明显有了异样。
我一愣神,忽然想到之前他跟我说对“出黑”一门而言活人出殡是死忌,这一道蛊下在季霖身上,就连外公也没有看出其中的不对劲……
外公!
想至此处,我的脑中一下子炸了开,同时身形不稳几乎就要退倒在地,良子见状连忙拉住我,一个劲地问:“老陈,怎么了啊?”
我没去回答良子的问话,只是看向禾田,见他很是慎重地点点头,说了句:“我想这一道蛊术,显然针对的是这位出黑的前辈,可谓是借刀杀人!”
良子这才听出来我们说的是什么,于是脸色愕然:“老陈,有人想害死你的外公?为什么啊?你家老头子也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吧?”
禾田道:“你们所不知道的,未必就是没有的,我听说这阴阳路上本来就凶险异常,很多人也是面和心不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一旦有人出手干涉,那么之后所要面对的事情也将是防不胜防。”
我这时候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他们谈论这些,拉起良子和禾田就要往回走:“我们先回去!我得回去看看,不然的话我总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