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轶没说诸如“听说你病了我很担心你所以想尽办法来见你一面”,刘琰也没说
“你惦念我这份儿心我都懂”。
用不着说那些。
刘琰也觉得那样的话她说不出口。
反正,心里都明白。
陆轶并没待多久——毕竟这是公主的地方,不好久待。
走时他说:“初一的时候,还能见着面吗?”
刘琰说:“初一有宫戏,总能见上的。”
刘琰没送出去,她就站在书房门边目送陆轶出去了。
陆轶披着一件墨色的大氅,步子稳当,走的也快,大氅被吹起来一角。
这么看好象个子更高了。
不过陆轶很快就出了安和宫的门,就看不见了。
一说明年好象很远似的,其实也就眨眼的功夫,除夕一过可不就是初一了?
唉,每次过年都一样,而且不管事先筹备的怎么样,到了那天总得有点儿意想不到的事情闹出来,叫人手忙脚乱的。
今年除夕夜里有一处宫室走水,不过这宫室地方偏僻也没有人住,发现着火之后很快扑救,倒没酿成什么大祸。
至于空着没人住的地方怎么走水,这个就不需要刘琰去操心了,反正总会找着个理由给掩过去,比如放焰火爆竹的时候被风吹过去了,又或者是巡查值守的太监侍卫们不当心弄翻了灯笼烛火。
总之,事情一定会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也一定会有一个人顺应情势出来这道士在道观里混着呢?
果然陆轶摇头:“唉,但凡红颜就是常薄命。这姑娘把楼盖好了,住进去才两个月就病故了,临死也没再见着这道士一面。”
刘琰有点儿郁闷:“怎么到处都是这样,痴心女子负心汉。”
“他这人也不算负心,就是……”陆轶想了想,用了个比较准确的形容:“就象一辈子长不大,甭指望他能担起什么责任。”
刘琰摇头:“这不对。人活在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担的责任,他不担,那他那份儿就得有别人担上,那旁人又凭什么替他担责呢?既然担不了,那一开始就别去招惹人家。”
戏台上唱得好象还是很热闹,看戏的人也十分捧场,因为里面揭穿的很多骗术确实蒙得人一楞一楞的,如果不知内情突然间碰上,怕是真会上这当。一把木剑凌空劈了两下,剑刃竟然自己就着起火来,看着真象是有些什么神 神 鬼鬼的门道。“其实说穿了很简单,道士们常烧炉炼丹嘛,这些能自己烧起来的丹石药末儿多得是,只是一般人不了解。他们比比划划念念有辞的,手法再快一些,变出这些把戏来一点儿也不稀奇。不管是空中砍出火来,还是清水里砍出血来,都是一个道理。”
“装神 弄鬼的。”这中间的门道说穿了其实一文不值,但是很多人不知道啊。那些消息闭塞,没念过书,一辈子没离过家乡的人,对鬼神 之说都是深信不疑的。
不说那些人,就算今天有资格进宫,能看到宫戏的人,只怕也很少有懂得这些偏门道理的,要不然刚才台下怎么会这么热闹?都是那些人一惊一乍闹腾的。
豆羹站在门口,其实今天这戏他也想看。这些神 神 怪怪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万没想到都是骗术。但是戏嘛,今天看不成以后还有机会,终究还是差事最要紧。
不过喝了两盏茶的功夫,曹皇后遣了太监过来,把刘琰给唤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