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宫监要拨人手,当然这事儿也是宜兰殿曹皇后首肯的。
闵宏打发了他的徒弟陈雁去了宫外田家一趟,还带了几样补品药材。陈雁这几年也历练出来了,办事麻利,一去一回都没用到一个时辰,走到春和门附近的时候,有人匆匆从后面赶上,笑着唤了他一声“陈公公这是打哪儿来啊”
陈雁一回头,叫住他的也不是旁人,就是麓景轩的高太监。
高太监嘴上说着遇见陈雁是碰巧,可究竟是不是碰巧,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高太监是五公主的人,陈雁这趟出宫去的就是田家,高太监八成是早就等在这儿“巧遇”他呢。
但有些事儿嘛,就是看破不说破,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就行了。
陈雁站住脚,也给面子的回了个笑脸儿“刚出宫送了趟东西。田校尉病了,家里又没个能主事的人,我师父差我去送了点儿东西,探望探望。”
高太监凑近了些,低声说“陈公公辛苦了,这大冷天儿的还在外头奔波。田校尉的病应该不要紧吧”
“唉,这病早治就好了,太医说这病本不是大病,但是一开始没及时请人诊治,现在只能慢慢养着了,听太医说只怕得在屋里好生待个把月。我过去的时候,田校尉正咳嗽,哎哟,那动静听得人心惊肉跳的,真怕他把肺都咳出来。”
高太监心里一沉。
陈雁又说“不过内宫监拨了人手伺候着,还有太医精心照看,这病肯定不碍事,最晚到开春就会痊愈了。”
高太监总算松了口气,又对陈雁说了不少好话,塞了个荷包给他“一点儿心意,陈公公见惯了好东西,这个不值什么,还请陈公公别嫌弃。”
陈雁笑着收了,回去了就把这个给了他师父,顺带将出宫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回禀明白。
“嗯,你看他病的怎么样”
陈雁说“病的确实不轻,不过太医说只要后头好好将养,于性命无妨。”
闵宏点点头“这就好。”
要是田霖再有个什么好歹,说不得他与五公主的亲事也就不成了。
“这人的时运真是说不准,有人就一帆风顺,有人就总是波折不断。”闵宏想想田霖这几年的遭遇,觉得这人实在也太倒霉了些。上一回没娶成福玉公主,这一回但愿他能顺顺当当娶着五公主。
刘琰听说田霖生病的消息还要迟一些,因为陈雁出宫这一趟她才知道的。
听说这消息刘琰也难免感慨,不过也就只是感慨一下而已。
最近生病的人还挺不少,连刘琰都病了两日,所幸并不严重,就只是夜里有些发烧,正好这一晚是桂圆值夜,听着公主的动静不大对,她赶紧披衣裳起来看,一摸额头就知道不对,赶紧把人都喊了起来。
这一晚安和宫的灯彻夜长明,宫人太监没一个还能睡着的,太医也给请了来,到早上刘琰的烧退了,但人没精神。整个白天都在床上过了。吃点心、看书,李尚宫甚至想从乐坊叫几个伶人过来给公主解闷,刘琰赶紧摆手给推掉了。
“不要那些,我想清静清静。”
整个白天都好好的,李尚宫才松口气,结果晚膳时分刘琰又发起烧来,晚膳也没有胃口吃。
李尚宫急的不行,差点儿就要揪着太医逼问是不是他医术不精了。
太医倒是不慌不忙,说“公主服了药睡一觉,明早起来就好了。”
李尚宫半信半疑。
她当然希望太医说的话一准儿应验。
但就怕这人是吹牛。
太医又说“这药最好不是空腹服,还是要劝公主进些饮食,哪怕喝点粥也成。”
但刘琰这会儿嘴里直发苦,李尚宫问她想吃什么,刘琰一直摇头,头都不敢用力摇,会晕。
“嗯,想喝牛乳茶。”
李尚宫赶紧回头吩咐人“快跟茶房说,端一盏热热的牛乳茶来。”一面转头又和气细气的问刘琰“公主还想吃点儿什么呀”
刘琰又想了想“还想吃两口辣味儿的东西。”
这个李尚宫就不敢一口应下了,先问太医“能吃么”
生病的人就应该吃些清淡的,辛辣油腻要尽力避免才是。
太医说“公主喜欢的话,只吃个一两口不要紧的。”
既然太医这么说,李尚宫也只好让人去预备了。
牛乳茶和两碟小菜一起端了过来。
牛乳茶熬得浓浓的,里面不只有牛乳,还有磨的核桃浆,因为公主不是那么爱吃甜,所以糖只放了一点点。
两样小菜分别是酱瓜条儿和鱼脯,两样菜都是咸鲜开胃的,微辣。
刘琰就着酱瓜条儿和鱼脯,把牛乳茶喝了。
两样小菜每样她都吃只了两口李尚宫可不敢让她多吃。
吃饱喝足,刘琰洗漱了重新躺下,李尚宫很了解自家公主的习惯,让人拿了一本经文来,她亲自坐在公主的床头诵读。
这催眠的法子对刘琰来说是百试百灵,哪怕她现在并没有睡意,听着絮絮叨叨的诵经声,倦意就象潮水一样漫漫的往上涌。
李尚宫念得十分专注虔诚。
她诵经不光是为了给公主安神,李尚宫也希望诵经替公主消灾祈福,让这病快快的好起来。
“还得如故,身心安乐。”
轻声念完这一段,李尚宫掩了经卷转头一瞧,刘琰早睡熟了。
太医开得药里有安神的成分,刘琰从晚膳后就睡,一觉直到天亮。
身上清爽了,精神头也回来了。
李尚宫赶紧又念了句佛,笑着说“这位太医还是有真本事的,说公主早上就会好,果然好了。”
李尚宫赶紧让人去宜兰殿报个信儿,说四公主病好了,一面又让人赶紧预备早膳公主昨天一天都没正经吃过东西,一定饿了,再说这生病了的人,正该好好补一补。
至于太医嘛,李尚宫对人客气了不好,话里话外恭维夸赞他医术高明,不过还不能把人放走,得等到公主确实平安无虞了,才能让太医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