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辉抹在星漫城的城垛上,一支商队出现在巡逻的卫兵的视线中。商队中有一名青年,他年纪不大,二十几出头,脸上却有一种沧桑敢。
他的名字叫卡洛斯,他的故乡——洛兹芮丹,收到战火的摧残,已不复存在。如今的他跟随商队来到星漫城,投奔他的叔叔赫姆斯。
卡洛斯生着一头短而杂乱的黑发,棕色的眼睛深邃而沉稳,脸型清瘦,留着当时流行的络腮胡。他的披风显得破旧不堪,脸上覆着一层尘土,他的剑和匕首挂在腰间,背上的麻袋里一个空了的水袋、一块吃了一半的面包、以及几个赛克塔。他一言不发,在商队中间并不起眼,没有一个卫兵注意到他。星漫城很大,城墙上挂着星漫城的旗帜:深蓝色底里的一颗六芒星和一匹白马。
星漫城内部人来人往:换班的卫兵、匆忙的商人、和他一样的旅行者……最后,卡洛斯的目光落在猎马酒馆的招牌上。
猎马酒馆是一个很传统的酒馆,古老的木材和质朴的建筑风格使猎马酒馆深受旅客和当地人欢迎。大多数旅客会在这里落脚,而此时正是酒馆最热闹的时候。
卡洛斯推开门,鲁特琴声在他耳边萦绕,旅客们的喧闹声夹杂着吟游诗人的歌声在木墙上回响。旅客围着火炉坐着,喝着酒、吃着ròu,相互讲述着彼此的故事,炉火把他们的影子投射到墙上,整个客栈充盈着烤牛ròu和麦芽酒的香气,炉火的温暖中隐约传出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卡洛斯心情变得愉悦,他放松了一下肩膀,不紧不慢地走向客栈老板。
酒馆老板站在柜台后面,此时他正向一名旅客递过两杯麦芽酒,同时接过一袋赛克塔,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
卡洛斯走到柜台前坐下,在他的左边坐着一个几乎要醉倒的酒鬼。卡洛斯掏出五枚赛克塔要了一杯麦芽酒,然后和客栈老板聊起来。客栈老板叫科尔纳特,他说话带有一种奇特的风度。但当卡洛斯提起赫姆斯时,他察觉出科尔纳特的脸色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赫姆斯?他……不,他以前是本店的常客,但他现在有三年没有出现过,很多人都说他已经死了。”
卡洛斯的内心犹如遭到了雷击,他的双手有些颤抖,的很快他克制住了自己:“谢谢你的信息,”他强迫自己微笑,从麻袋里摸出最后两枚赛克塔和一个空水袋。“那么,你能帮我把水袋灌满吗?”
“没问题!”
几秒之后。卡洛斯拿着水袋和那杯酒,坐到一个yin暗的角落里,桌子上还有上一个旅客留下的食物残渣。
这不可能!卡洛斯心想,赫姆斯叔叔是一个亲切的人,对卡洛斯一向很友善。当卡洛斯十一岁时,赫姆斯叔叔教会了他剑术与各种战斗技巧,并帮助他战胜镇上的流氓和劫匪,却在他十六岁时离开了,没有任何告别,只留下一个地点:星漫城。
卡洛斯拿出那半截吃剩的面包,和着麦芽酒吃起来。既然现在他叔叔帮不了他,他就得靠自己谋生。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一个情绪激动的人身上。
“没门儿,沃尔加。你的抠门是出了名的,而且我听说你还不怎么讲信用!”
“但是……”
“不用再说了,去找别人吧!但我怀疑这里没有人会帮你。”
沃尔加站起身,动作显得如此难堪。这一切都被卡洛斯看在眼里,毫无疑问,刚才的对话他也注意到了。这是个机会,卡洛斯心想。就在他打算主动去找沃尔加时,沃尔加捕抓到卡洛斯好奇的目光,并向卡洛斯走来。
“呃,我……想请你帮个忙。”沃尔加坐到卡洛斯面前,手上抓着一杯酒。
“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沃尔加在深呼吸,试着保持冷静。“我叫沃尔加,是一名旅行商人,我的货物被一帮山贼劫走了。”他顿了顿,咽了一口唾沫。“我可以付你……
三十,不,六十赛克塔!”
“一百赛克塔!”卡洛斯心里有少许激动,但依然面不改色。
“呃……那……八十赛克塔怎么样?”
“一百五十!不然就找别人。”
“我……这……好吧。”沃尔加看上去有些不甘心。“但我担心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我?不,我对付过山贼,我对这方面有经验。”卡洛斯露出笑容。“那么,告诉我,那帮山贼在哪?”
“嗯,他们在西边大路——我是说旧的那条,在路边的山脚下建了一个小型要塞。自从新路开辟以后,那条旧路就很少有商队涉足。现在战争年代,大家都去打仗了,山贼也变的越来越猖狂。”沃尔加说完,耸了耸肩。
“多少人?”
“三十多个吧,你真的有把握吗?”
“有!”卡洛斯有些吃惊,但他还是挤出了这个字眼。他从未单独和这么多山贼战斗过,但既然答应了别人就没理由退缩。“他们离这里有多远?”
“步行过去的话,大概需要四个小时。”
“我们骑马去,今晚准备两匹马,明天凌晨四点出发。我还有个问题,你能战斗吗?”
“我有一把猎弩,我……我射得很准。”沃尔加看起来很兴奋。“还有我出发时有两个同伴,他们一个叫尼布拉,一个叫佛尔隆。当我们被抓住时,我骑着马飞奔到这里。如果他们还活着,你一定要把他们就出来!”
卡洛斯点点头,吃完手中的面包,然后把酒一饮而尽。“为了我们明天的胜利!”卡洛斯举起酒杯叫道。
第二天凌晨四点,星漫城仍处于一片寂静,只有三四个卫兵举着火把巡逻。无尽的星星点缀着夜空,皎洁的月光透过夜间的薄雾洒在卡洛斯身上。沃尔加从马厩里牵出两匹马,一句话也没有说。卡洛斯接过缰绳,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他的马毛发稀疏,无精打采。没办法,卡洛斯叹了口气,翻身上马。
骑行了近一个半小时,寒冷使卡洛斯四肢僵硬,他正努力跟上沃尔加,而在这时沃尔加突然停下。
“看那儿!”
卡洛斯拉住缰绳,顺着沃尔加手指的方向望去,在不远处有一点飘渺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明显。他翻身下马,把缰绳绑在离他最近的一棵树上。“检查下自己的武器,沃尔加。”卡洛斯说着,拍了拍腰间的长剑。
“我这里有一把猎弩,”沃尔加绑紧缰绳,他的猎弩背在背后。“和……十六支弩箭,除此之外,我还有一卷细绳和一块打火石。”弩箭被包在一块布里,系在他的腰间,几支弩箭的尾羽露在外面。
“而我有一把剑和一把匕首,足够了。跟我来!”
卡洛斯和沃尔加接着黑夜的掩护向山贼的要塞靠近,要塞的周围围着一圈栅栏,栅栏很高,末端也被削尖。栅栏的中间有一个缺口,缺口的两边立着几根长矛,其中还cha着一个腐烂的头颅。缺口的上方有一个简陋的哨塔,仅仅只是几根木头支起的小平台,从哨塔的火光中传出一阵微弱的鼾声。
穿过缺口,卡洛斯迅速环视周围,正对着他的是一座小型石砌堡垒,只比普通民房大一倍。在他的右边,靠近栅栏边上,有几个木制假人和几个稻草编成的箭靶子。而在他的左边,有一个马厩。
马厩很简陋,像一个小木棚。里面只有六匹马,马后面有一堆干稻草。马儿很安静,与这个寂静的凌晨很相配。卡洛斯走进马厩,拔出匕首,将每匹马的缰绳都割掉一半。
“沃尔加,打火石!”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如果要制造突袭,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卡洛斯接过打火石,蹲在稻草堆徬,用匕首抵着打火石轻划了几下,几颗火星落在稻草上,火苗迅速燃起,一丝不安漫过卡洛斯的心头。
两人迅速冲出马厩,顺着栅栏绕到堡垒后面,还没走出十几步,马厩便正个燃烧起来,火焰无情地吞噬着这个小木棚,马匹的嘶鸣声划破黎明,盖过了公鸡报晓。
“这是怎么回事?”山贼们怀着满腔怨气,像愤怒的马蜂一样冲出要塞,却都被自己所目睹的景象而震惊。马儿早已扯断缰绳,像着惊慌失措的山贼横冲直撞。山贼们尝试着制止这些发疯的动物,却遭到无情的撞击和践踏。
沃尔加完全看呆了,直到卡洛斯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来,卡洛斯找到了后门,正朝后门走去。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拉开了,一个山贼正惊讶地看着卡洛斯。
这名山贼很年轻,比卡洛斯矮一个头。就在他要大声呼叫时,卡洛斯已用匕首抵住他的脖子,然后将他拉到堡垒的一个角落。沃尔加跟在后面,背后的猎弩拿在手中。
“你们的首领在哪里?”卡洛斯低声地咆哮。
“在……在上面。”
“那你们的俘虏呢?”沃尔加按住小山贼的肩膀问道。
“那边……”小山贼指了指旁边的门。“求求你们,别杀我,我……”
“你叫什么名字?”
“托尔瓦。”
“沃尔加,把托尔瓦绑起来。”卡洛斯放开托尔瓦,转身推开托尔瓦所指的门,他顿时抽了一口凉气,这是一间刑房,刑房两边堆满了拷问工具,地板和墙壁上满是干枯的血迹。在刑房的尽头,堆着五个铁笼,里面关着两个年轻人和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头。
片刻之后,沃尔加走进刑房,立即认出了他往日的伙伴。“尼布拉、佛尔隆!”他迅速抓起墙上的一串钥匙,呼喊着冲到铁笼面前。
卡洛斯紧随其后,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旁边的老人。老人头发花白,瘦骨嶙峋,胡子像是一整年没剪了,但卡洛斯能感受到一股顽强不屈的气魄。此时老人已抬起头,睁开眼睛,与卡洛斯四目相对。
“阁下,能否让我知道你的尊姓大名?”
老人一言不发。
卡洛斯接过钥匙,无奈地叹了口气。铁笼打开后,老人的目光变得柔和,他闭了闭眼,表示感激,然后逐渐站起来。
卡洛斯转向沃尔加:“沃尔加,带着他们找几张弓和几支箭,把他们武装一下,然后到上面和我会合。”
是时候了!卡洛斯转过身,拔出腰间的长剑,快步离开了刑房。
楼梯很宽,空无一人,尽头是一个混乱的大厅,长桌和长凳东倒西斜,食物残渣洒满一地,角落的火盆已彻底燃尽,墙壁的中央挂着一个鹿首,一张破旧的梯子搭在旁边。而在大厅的另一边,有一道铁皮装饰的门。
卡洛斯稳住呼吸,穿过大厅,站在门前。外面的混乱正逐渐平息,门背后隐约传来一阵争吵。
“你们这帮废物,连这点破事都办不好!”
“抱歉,摩克尔……老大,我们正在努力……”
“努力?依我看,有人想要造反!看,马厩的火熄了,我们下去看看。”
时间宝贵!卡洛斯深吸一口气,用肩膀猛的把门撞开,两张惊讶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房间不大,只有大厅的一半,但有一扇窗户,正对着要塞中间的空地,而周围的杂物也都摆放的井井有条。
“真是个惊喜啊,入侵者!”摩克尔身边的山贼拔出腰间的手斧,一个箭步冲到卡洛斯面前,手斧在空中划过一道致命的圆弧。
长剑在手,卡洛斯重心右移,举剑挡开山贼的劈砍,手肘猛击山贼的腹部,山贼瞬间失去了平衡。卡洛斯迈开一步,发出一记有力的挥砍,速度快如闪电,剑锋划破喉咙,殷红的鲜血溅在墙上。山贼跪倒在地,无助地按住颈部,鲜血依然顺着指间流出,染红了身上的皮甲。
卡洛斯转向摩克尔。摩克尔体格相当巨大,肌ròu结实而粗犷,脸上有一道十字形的伤疤。他正向卡洛斯走来,满脸愤怒。背后的大剑已经出鞘——那是一把双手剑,剑身更长,更沉重,也更致命。
“鲁莽!”摩克尔向卡洛斯粗鲁地咆哮着,他左脚迈出一大步,旋身来了一记凶残的劈砍,剑锋摩擦空气发出锐利的嗡鸣声。
卡洛斯举剑迎击。“噹——”钢铁与钢铁的撞击声撕扯着周围的空气。卡洛斯咬着牙,巨大的冲击所带来的震动使他双臂发麻。但摩克尔没有给卡洛斯任何反击的机会,他迅速把大剑撤回,然后从另一个方向重新展开攻势。这一击有如划破夜空的闪电,却仍旧被卡洛斯硬生生挡了下来。
摩克尔风暴般的攻势将卡洛斯逼到一个角落。卡洛斯勉强地招架着,他弓着身子,重心下压,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进攻。摩克尔如同巨人一般站在他面前,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掠过他的灵魂,投下绝望的yin影。
摩克尔得意地挥舞着那柄巨剑,动作熟练而流利。巨剑在空中来回呼啸,从未停息。但逐渐的,一丝疲惫掠过摩克尔愤怒的面孔,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摩克尔喘着气,他把手中的大剑举到空中,准备给卡洛斯最后一击。
然而,着一举动给了卡洛斯喘息的机会,即使是一瞬间,也已经足够了。卡洛斯抬起头,握紧长剑,猛地砍向摩克尔的左腿。下一个瞬间,惊讶的摩克尔已失去重心,狠狠地摔在地板上,发出一阵粗鲁的ShenYin。卡洛斯乘上追击,一脚踩住摩克尔的大剑,同时剑尖抵住摩克尔的胸口,然后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压向摩克尔……
卡洛斯的心脏还在狂跳,他倚在剑上,望着摩克尔空洞的双眼,大口地喘着气。艰难的胜利!卡洛斯拔出cha在摩克尔身上的长剑,他抬起头,闭上双眼,享受着胜利带来的喜悦,一股自豪涌上心头。
“卡洛斯!”沃尔加带领着其余的人,他看了一眼山贼首领的尸体。“干得好!”
“沃尔加,带他们上顶层,”卡洛斯转过头。“出现任何不利情况立即放箭!”
堡垒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众山贼纷纷把头转向堡垒。卡洛斯从堡垒里走出来,他右手执着被砍出缺口的长剑,左手提着摩克尔的头颅,他的披风在晨风中拍打着他的后背。
“摩克尔已经死了!”卡洛斯尽可能让声音更加粗暴,他举起摩克尔的头颅,摩克尔的颈部还在滴血。
“而你们也我的弓箭手的射程之内!”卡洛斯继续说,他希望沃尔加已经就位,蓄势待发。“放下武器,我会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
“一派胡言!”山贼中走出一名壮汉。“你烧了我们的马厩,杀了我们的首领,还想让我们投降?你以为我们会怕你吗?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弓箭手!兄弟们,跟我上!”
壮汉举起钉头锤,大喊一声。然而他还没迈出一步,一支弩箭便射穿了他的脖子,他身边的山贼也相继中箭。壮汉倒在地上,他张着zui,却说不出一个字,一只手无力地抓着弩箭,却拔不出来。壮汉无助地挣扎着,直到他的生命彻底消逝。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卡洛斯把头颅扔了出去,正好落在壮汉的尸体旁。“在我改变主意之前从我面前消失!”
山贼们犹豫不决,却都不敢出声,直到一名留着山羊胡的小伙子扔下手中的切ròu刀,冲向栅栏的缺口。整帮山贼又重新陷入混乱,山贼们争先恐后地涌出要塞。杂乱的叫喊盖过了马儿的嘶鸣,盖过了堡垒上方的欢呼。
黎明的第一束光芒突破了云层的束缚。卡洛斯沐浴着晨光,激动地看着这场胜利,他在堡垒门前的台阶上屹立着,直到眼前的最后一位山贼彻底离开。
“沃尔加。”卡洛斯割断绑在托尔瓦手上的绳索,并示意他离开。“你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吗?”
“在这里!”沃尔加举起一本书,黑色的书皮上刻着金色的符文。
“书?”卡洛斯留意到老人背着摩克尔的大剑,正朝他们走来。“里面写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看不懂里面的文字和图案。”
“那你打算拿它怎么办?”
“嗯……听说罗格纳的一个收藏家正出高价收集这类书,我想我应该可以大捞一笔。”
“你从哪儿得到它的?”
“噢,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我有一个朋友,他……”
“等等!”卡洛斯突然想到的什么。“你认不认识赫姆斯?”
“赫姆斯?不,很抱歉,我不认识他。”
“我认识。”老人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沙哑。“我认识赫姆斯,但你是?”
“我是他侄子,卡洛斯。”卡洛斯急切地回应。“如果你知道他在哪,请告诉我。”
“我的名字叫奥斯雷德,赫姆斯曾经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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