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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静地说：“因为我看过从商周到魏晋更加激情澎湃、充满壮志凌云的几篇檄文。至少说到演讲，蔡松坡宣布云南独立，讨伐袁世凯的演讲辞也石破天惊。”
男青年想了想：“不错，不止雅利安人有雄心和豪情。我叫唐红云，外语系的。你呢？”
我坦诚地说：“我叫南斐。历史系的。这本德文版的著作没贴标笠，你从哪儿找出来的？”
唐红云咧了一下嘴：“禁书都在角落里。”
我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你继续抽烟。”
唐红云再次往皮鞋里掸了掸烟灰，继续看书。
我回到柜台前，有两名读者等待还书。
我在柜台里坐下，从抽屉里拿出登记册分别给俩人办了手续，收回书籍，退了押金。
还书的读者先后出门后，我看见灵灵坐在小卖部门口的椅子上边喝汽水边向我勾手指头。
我指了指小卖部，摇了摇头。
灵灵起身瞥了她母亲一眼，嘟了嘟嘴，走进了小卖部。
过了一会儿，灵灵出现在小卖部2楼的窗口，她换了粉红色的那条短裙，在朦胧的光影下显得非常性感妖娆。
我仰头凝望着她，心里明白她是为了我刻意妆扮。东汉时的建安七子之一阮瑀吟出了士为知己死、女为悦者玩的千古绝唱，表达了人世间最深厚的情愫。这一刻，我心中视灵灵为我的红颜，但我能否成为她的知己，却是未知数。
灵灵用一支唇膏描了嘴唇，在窗户上印了一个唇印，嫣然一笑，从窗口消失了。
我仿佛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
不经意间，唐红云拿着书走到了柜台前，看了看我，又伸头看了看夜空：“有飞碟…”
我连忙从意乱情迷的思绪中挣脱出来，掩饰地一笑：“没有，我在看彩云追月。”
唐红云把书放柜台上：“真会找乐趣。登记。”
我瞥了一眼书本：“你拿去看吧。最近店里被抄了不少好书，登记了反而不好。”
唐红云会意地点了点头，拿起书本走到门口又转回来：“老兄，不登记不交押金，我不一定会还回来。”
我淡淡一笑：“随意。”
唐红云上下打量着我：“你一贯很轻信别人吗？”
我摇了摇头：“我是没工夫跟别人计较。”
唐红云咂了咂嘴：“从前不知道什么叫玩世不恭，现在领教了。”
这时，灵灵身着那条粉红色短裙，披散着头发扭着腰肢从小卖部里走出来。她宛如盛开的牡丹，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唐红云靠在柜台上：“真是人间尤物。说这妞是彩云是月亮都不过份。”
我看着灵灵，心中充满怜惜。
灵灵走到台球桌前套球。站在旁边的几个年轻人有的窥视她的胸，有的肆无忌惮地想摸她滚圆紧绷的翘臀。
我热血上涌，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唐红云偏头看着我：“隔这么远，我都能感觉到这妞看你时火辣辣的眼神。她是你的妞…”
我看着灵灵在躲避一个调戏他的年青人：“谈不上。不过那几个家伙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她，有些过头了。我很奇怪她母亲平时很凶，现在怎么不出来骂街？”
“老兄，”唐红云又一次把书本放在柜台上，掏出香烟递给我一支，自己点燃一支：“做生意的人的心态，与一般人不同。我学校旁边的一家过桥米线店的老板娘的女儿，长得如花似玉。老板娘故意安排她收银。为了看她雪白的脖颈和酥胸，我一天到晚去店里吃米线，差不多吃到吐。可是有一天，我想约她出来，马上就被老板娘骂的狗血喷头。懂了吧？”
我压抑地点了点头。
唐红云轻扣了一下柜台：“要是我帮你去教训这几个小混混，动口收60，动手收200，你选哪种？”
我怔了怔：“…你是不是想敲诈我？”
唐红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这是一张敲诈者的脸孔吗？”
我揉捏着手上的香烟：“我今天刚领了店主发的工资。可要是付了你钱，我都没有生活费。”
“谈到生存，真没人能洒脱。替人摆平各种麻烦是我勤工俭学的手段，”唐红云一本正经地说：“赊账也可以。我保证我出面之后，这条街上再没人敢骚扰你的妞。你只要说一句，动口，还是动手？”
我点燃香烟，狠狠抽了一口：“动口。你打伤别人，别人打伤你都不好。”
唐红云做了一个手势：“这话真仗义。你就静静的抽着烟等着。”
他甩了甩头发，把香烟叼在嘴上出了门，一闪不见了。
我看着还在被调戏的灵灵，心如刀绞。 几分钟后，唐红云带着十几名身穿奇装异服的女郎乘九辆摩托车而来。一名盘着头发，身穿紧身露脐黑背心和牛仔短裤，脚蹬大头皮鞋，饰戴金耳环、金项链、金手链、镶宝石金戒指和金脚链，脖颈、双肩、前胸、双臂、臂弯，肚脐，大腿，脚弯和小腿上纹着各式纹身的女郎跳下摩托车，上前不由分说一拳将纠缠灵灵的男青年击倒在地。其他几个年青人见势不妙，赶紧放下球杆，扶起倒在地上口鼻流血的男青年欲逃走。
纹身女郎敲了敲台球桌，声音冰冷：“给钱！”
几个年青人看到围在周围虎视眈眈的女郎们纷纷亮岀贼亮的手术刀，争先恐后掏出口袋里的钱扔在台球桌上，一溜烟溜了。
纹身女郎捡了几张钞票，分别递给惊魂未定的灵灵和唐红云，然后示意女郎们分剩下来的钱。
女郎们收起手术刀，嘻嘻哈哈分了钱，纷纷跳上摩托车等待。
纹身女郎瞅了一眼靠在摩托车上的唐红云，径直向书屋走来。她天生丽质，略施粉黛，细颈纤腰，丰乳翘臀，有着一副连舞蹈家也为之咋舌的身材，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慑人魂魄。她走上台阶，拍了拍门：“纯属个人恩怨，无关的人出去。”
在店里看书的几名读者赶紧放下书，作鸟兽散。
纹身女郎跨进书屋，四顾了一眼，反手关上门，走到柜台前，眯着眼看着我，启了启性感的唇：“小白脸，付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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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脸不是太白。”我站起身看着她，“说好了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这钱我不付。”
纹身女郎把双手搭在柜台上，倾身凑近我：“听好了，我不是君子，不是淑女，不是荡妇。双眼皮，付钱。”
“别眯着眼睛跟我讲话。”我静静的看着她，“单眼皮，不付。”
纹身女郎睁大眼睛，突然笑了：“你怎么敢跟姑奶奶这么讲话？”
我也笑了：“因为，你不是我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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