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辣文 > 修真小说 > 玄仙界 > 正文 第二章 孟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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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四五日,关毅见那杨二少未派人来找麻烦,也渐渐收了心思,不再暗中藏着尖刀防备,每日买菜打杂,更多吃了几碗饭,面色渐渐如常。

    倒是王三娘每日在饮茶时间祭了三神的空闲间愈加忧愁,自思道:算算日子,我那孟家二哥也该该回来了,怎么还见不着人影?若是那杨家的人来寻麻烦,只怕我家夫君留下来的棍子可打不了那么多人。更惧有那杨家有大能暗中施法诅咒,自己遭殃也就罢了,万一害了两个晚辈,自己便是死了也难平愤怨。

    如此想着,便见官道上悠悠逛来一骑。只瞧那人头戴绣兽毡笠,身著黑红披袍,正取着一个葫芦“咕咚咕咚”的饮着,细细观之,那骑骏首上挂着龙爪金印,那人披袍下隐约瞧着一把环首长刀,只在这远远瞧着,颈后便感有微凉。

    王三娘哪不知之人是谁?王三娘忙不迭起身,挥手上前呼喊,欢喜非常:“孟二哥,孟二哥!你回来啦。”

    孟阳听了呼喊,扔了葫芦,一拍骏臀,领近王三娘,下了马背,方要说话,却瞧了王三娘神色间隐有难意,笑道:“咦?三娘,怎么眉头搅在一处?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王三娘嘴角张合,见这假兄才回来,实在也不好说出心事叫他烦恼,只是说道:“却是我家私事,不好再路上随口说,还请孟伯伯来店里。”

    孟阳神色一凛,直叫王三娘不敢直视其人,不由低下头去。若是他人,孟阳少不得就将长刀横在他人脖子上了,只是对着家人,还做不到如此,微微一笑,道:“你我既是一家人,又何必说两家话?罢了,便随你的意,去你店里说,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便是。”牵了灵骏,又道:“到了店里,你若是哭跪感恩,那我可就不认你这妹子了。”

    王三娘听了,心中这才稳,微笑道:“二哥言重了,我是那般人么?”

    孟阳抚掌大笑,自先入店,王三娘先给灵骏喂了准备好的精草料,待它吃了,方才入店里,见孟阳已经脱了毡笠、披袍,稳坐于椅上,正要端上茶水,却见其鼻息倒卷,脚跟一踩,八方没由来的听得一声闷响,连整间房子也震动不已,响动虽大,却未落半点尘埃。

    这一震,震得灶、门、王三娘脚跟处的土地冒出三道青烟。未及凝结,只听孟阳一声冷哼:“尔等小小神道敢在我面前卖弄,寻死么!?”那三道青烟抖了又抖,喷涌而出,凝成一胖、一瘦、一矮三个老头,不待王三娘说话,三个老头赶紧朝孟阳拱手行礼。

    孟阳道:“呵,来的好慢,你们三个,嫌这神道职位做的够舒服,想要投胎了?”

    王三娘虽知道孟阳如此脾性,却是说道:“孟二哥言重了,三位神仙爷对我关照极深,还请孟二哥莫要怪罪三位神仙爷。”

    孟阳恍若未闻,正视那唯唯诺诺的三个神仙。门神、灶神胆寒战栗,唯有那胖灶神赔笑道:“不敢,不敢,尚未活够,怎能寻死?”

    孟阳又道:“那为何这次如此怠慢?”

    痩门神道:“孟巡查,这次真不怪我等啊,是城里有人禁制了五行神道遁法,我等道行低微,怎能抵挡了人皇手令?来去甚难。”

    孟阳倚在椅上,指头敲在桌上,每一下,都好似敲在这三神的心坎尖上,生怕被孟阳一刀取了真灵,连转世也不能。孟阳道:“辅央城主不会做这等恶人之事,谁能禁了你们的遁法?”

    土地苦脸道:“还能有谁?自然是投靠了当今掌印皇子的杨家家主,他请了三道印了震穹印的黄缎,不知怎的几日前用了一道,专门禁制了七部神(山、河、土地、护家、烟火、雨水、户籍)神通,我等被禁了遁法,所以来的慢了。”

    孟阳眉头稍展,止了王三娘向三神行礼,又道:“为何我关家妹子出事时,你们没来援护?也亏得没出大事,不然,我非得将这楚地的百八十七部神给挨个枭首。”

    土地、门神皆不敢言,唯有灶神赔笑道:“向阳悍勇,天下皆知。我等小神怎能入孟大人眼里?只是还请孟大人怜惜我等小神行事不易。这店家出事那日,正是那杨家封了我等遁法之时,我等虽有心援护,可也实在力不从心。待我等来时,那几个惹事儿的人也已经关家夫人的棍子打伤了一个,剩下的被你那侄儿打的皮开肉绽赶走了。呵呵,既已无事,我等自然退去。不过...有一事却不能不叫孟大人知晓,虽说大人早晚会知道,不过小神还是先与孟大人说一声为好。”

    孟阳笑道:“何事能换了你们三个的脑袋?说罢。”

    土地与门神对视一眼,小步站会原位,更与灶神退了一小步,门神木着脸,闷声道:“是...还是那杨家二少爷,先前有关家小三的阻拦,那杨家二少爷没下了手,听闻那小子这次想打孟大人你妻妹家闺女的主意,还请了几个从齐州、韩州来的法师,看样子这次打算下狠招了。孟大人,事关您家侄女儿,可万万不能叫他得了手。”

    孟阳面色一紧,把住自己的扶手,忍住没捏碎了,寒声问道:“那杨家家主不知道他儿子再惹谁么?”

    土地道:“整个杨家的人已经被色欲污了思绪,迷了心窍,哪里还管自己招惹了那些煞星?莫说是孟大人您,便是养着他们家的城主,他们也像打人家闺女的主意,您说一说,他们这该不该死?”

    孟阳道:“他们一家以为投靠了人皇之子,便能高枕无忧?看来死的不冤。”

    灶神听了这话,脸上肥肉挤作一堆,双掌相抚,上前笑道:“既然如此,孟大人能出口气,是否能扰了我们三个?”

    孟阳挥手道:“你们且去,待我去那不知死活的杨家,替你们销了拿到黄缎。”

    三神再三拜谢,化作青烟而去。不多时,门神再次现身,躬身道:“孟大人,小神有一事不得不说,杨家二子可恶非常,可杨家家主与杨家大少爷还算有些品性,还请...孟大人看在与杨家家主往日的情分上,且绕过他们这一次,送他们一幢善缘。”

    孟阳挥退门神,道:“此事无需你多说,他们该死,我就让他们去死。你这小神,他家的香火半点未曾供奉给你,你要替他们说话,倒是有心。我面前岂能容你呱噪?还不速速离去。”见门神无奈而去,孟阳戴了毡笠,留下披袍,对王三娘道:“关家妹子,我去去就来。我那浑家带着儿子会娘家去了,没个七八年也回不来,家中无人,还请你为我洗一洗这袍子。”

    王三娘行礼道:“此乃举手之劳,又何足挂齿?倒是孟二哥此去艰险,还请小心才是。”

    孟阳大笑道:“天下之大,又有几人能奈何的我?那杨家之人不过是泥塑木雕,何须放在心上?且去把毅儿叫来,我回来时还得与他说一说话。”王三娘恭声应下,待孟阳骏上灵骏走远了,心下安宁,回后厨弄吃食不提。

    这边孟阳翻身骑上灵骏,一拍马臀,那黑骏嘶吟一声,足下生出四朵云雾,当下凌空而起,朝辅央城奔去。至那杨家家宅之上,孟阳一刀破了辅央城护城大阵与那杨家所布置护宅禁法,驾马纵入杨家大院内,呼喝震开杨家家奴,以鼻视人,哼声道:“老匹夫!杨中瑜滚出来!”

    那杨家诸人在家中禁法被破去时已然严阵以待,又被孟阳散发的灵气震开,不敢轻易妄动,此时听了有人辱没家主,怎能忍耐?忽地一声几十个修行有成之人已然围住了尚未下骏的孟阳,只要教头一声令下,立马拿下孟阳。

    孟阳懒得理会这些不是死活的下仆,巍然不动。不多时,家主杨中瑜便领着一家老小来了大院,喝退了在场无关之人,独自上前拜道:“不知孟大夫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还请问孟大夫有何事找小老儿?还请不吝赐教。”

    孟阳心有所感,微微瞧了瞧杨中瑜腰间所携两枚黄缎,复仰天闭目,轻轻闷哼。杨中瑜心中颇有惊惧,只是见孟阳仍是如此无礼,想自己四十年来蒙天下城主礼遇,心间愤恨夹杂,只是实在不甘发作,再三行礼,问道:“若有怠慢,还请孟大夫明示。”

    孟阳见他礼数周到,也不在为难,撤了架子,目视杨中瑜,寒意夺人,瞧得老人家浑身战栗,待其站立不稳,方才笑道:“杨大人,你家的二儿子在哪儿?呵呵,这个小侄儿胆子不小,叫他过来,受我一刀。”

    这杨家二少乃是杨中瑜心尖肉,玉中瑜,哪能舍得叫孟阳教训?这孟阳刀下活口屈指可数,皆是天下有数的玄仙大能,这其中怎有自己这儿子的一份?杨中瑜呐呐不语,家人见了一向稳重多谋的家主慌乱,不免呱噪哭啼。

    这其中有人见孟阳面带洒笑,期间却多有鄙夷之色,心中实在忿怒难忍,挺身上前,厉色喝道:“不知我弟弟惹下什么麻烦,竟叨扰了孟大人前来问责。只是孟大人滥用武力,破了辅央城护城大阵,只怕项城主怪罪下来,孟大人怕是讨不了好吧?”

    孟阳抚骏首大笑,灵骏知晓主人心意,亦畅意嘶吼,更在杨家大院正中排下一滩污秽。这等侮辱直叫杨家大少气得不轻,正欲发作,却被杨中瑜拦下。杨中瑜一巴掌抽杨家大少脑袋上,杨家大少错愕非常,喃喃道:“爹,这...”

    杨中瑜满头大汗,气得急了,连嗓子也有些哑,吼道:“逆子,还不跪下!?”

    杨家大少违逆不得,只得跪倒在地,只是那马蹄边上的污秽,不是为何,直至便往杨家大少眼里钻,杨家大少喉头一阵异响,不过好歹忍耐下来。

    孟阳按下灵骏,对杨中瑜问道:“杨中瑜,你我认识多少年了?”杨中瑜微微一愣,躬身一拜,敬声道:“自东方候领军,孟大夫做先锋出征塞外,至今已七十七年了。”

    孟阳厉声责问:“是啊,七十七年了,你我相识七十七年,你难道还不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既然知晓我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还纵容你二子叨扰我家亲眷?寻灭族乎?”

    杨中瑜疾声大呼:“不敢!小老儿尚未活够,怎敢纵容家眷惹上孟大夫?此间必有误会,还请孟大夫详解。”

    杨家大少纵使跪在地上,亦忍不住开口道:“然也,孟大人就是借口要杀我杨家上下,还请给个藉口,不然杀人无名,非正人所为,这事情穿了出去,还怕孟大人面上不好看。”

    孟阳鼻息一扬,杨中瑜眼快,见孟阳手沉,似要拔刀,惊得赶紧将杨家大少的脑袋摁在地上,按着“砰砰砰”磕了三个头,道:“孟大夫莫怪小儿嘴欠,有何冒犯,还请孟大夫明示,今日纵使老夫一家要死在孟大夫刀下,还请孟大夫叫老夫一家知道为何而死,死个明明白白。”

    孟阳道:“难怪你杨家这么多年来还未衰败,呵呵,杨中瑜,有你一人,你那些子嗣家眷死了也无妨。”

    杨中瑜手下用力未止,强笑道:“孟大夫言重了,老夫近百年来精力耗损颇多,先替人皇筹备粮秣,后替家族整理行商,纵使无病无灾,想来也活不过十年,到时候,后事唯有托付给这个儿子,如今此子虽妄念入脑,狂妄自大,不过本性良善,经此事之后,必将有所悔改,他日还能成了气候。还请孟大夫念在老夫当年替各位猛士运输粮草不易,放过我儿这一次。从今以后,我杨家与孟大夫所近之人退避三舍,若有冒犯,自当驱逐,如何?”

    孟阳微微点头,抚摸着刀柄,道:“可矣。”

    杨中瑜松了手,暗中缓了口气,拜道:“多谢孟大夫宽厚。既然此间已了,还请孟大夫告知,我杨家如何冒犯了孟大夫,叨扰孟大夫伤我杨家问罪。”

    见杨中瑜如此规避,孟阳眼见一时动手不得,索然道:“事关你家二子,不等他来了再说?”

    杨中瑜心间惶然,自知二子继承不得家业,便从小受家人宠爱,行事毫无顾忌,每每有冒犯之举,别人也应杨家的颜面与势力忍下了那口气。只是这次惹了实在不该惹的人物,不然以杨中瑜的身份,何苦叫自己忍气吞声?

    现在听孟阳提起二子,杨中瑜哪里不知道这是孟阳让他激起儿子那火爆脾气,借机动手?杨中瑜赔笑道:“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此时正在书院尚学,不知那小子对孟大夫家眷有何冒犯?”

    孟阳见杨中瑜滴水不漏,心中只道这老小子这么多年里一如既往的小心谨慎,纵使得了能用来驱使天下七部神的黄缎,也不敢丝毫大意。眼见杨中瑜实在不上当,孟阳也不免叹了口气,道:“说来也就四件事。你那儿子想谋哪一家的女儿,被我一个侄儿遇见了,两边各有损伤,此为一;你那儿子想谋我外甥女,尚未得手,此为二;你那儿子要暗谋城主之女,此为三;第四件...你那儿子知道了我侄儿家住何处,敢遣人造次...我记得十年前我便对辅央城中说过,犯我家眷者,死!杨中瑜,你没忘记吧?”

    杨中瑜听了这话,吓得三魂七魄不守躯壳,愣愣站立,待杨家夫人燃了宁神香菜回过神来,干干大笑,声音凄切,自知难逃一死,强撑老身,叹息道:“不敢忘记。只是,还请孟大夫看在往日...”

    孟阳挥出一道灵气,镇住其魂魄不在飘散,止住杨中瑜所言,道:“方才你说你杨家与我家眷退避三舍,此节了了一遭,纵使我看在你面上,不欲你这儿子一般见识,却也还有三遭,你该如何了结?”

    杨中瑜微微一怔,忍不住深深瞧了杨家大少一眼,暗自叹息,取下腰间黄缎,递给杨家大少,垂首上前,道:“既然如此,还请孟大夫看在往日同殿为臣的份上,将这三遭一同算在小老儿头上,把小老儿魂魄真灵连三魂七魄一同取了,日后孟大夫有何要求,我杨家绝不违逆,如此,算做了解。如何?”

    杨家大少闻了此话,朝孟阳跪拜大哭道:“我兄弟二人犯错,惹怒了孟大人,怎能叫老父为我不孝子报偿?还请孟大人拿我命抵押,放过我父亲。”

    杨中瑜喝道:“逆子!还敢向孟大夫放肆!”上前行礼:“还请孟大夫可怜小老儿心意,取了小老儿性命,小老儿感激不尽。”

    一道烟气从灵骏前腿便悠悠撩起,打了个圈儿,旋即消散。孟阳冷笑不迭,只看着眼前这出父慈子孝,却不动手,似是等待有谁来此地。果不其然,未等片刻,门外便有闻得数人笑骂,未见其人,便有酒粉气扑鼻而来。又等片刻,数人入了杨家大院,为首那抹脂涂粉的少年人见了杨家大少跪地大哭,杨中瑜垂头丧气,孟阳端坐于一头灵骏背上,好似来要债的债主。

    在这辅央城里,从来这杨家二少从来只有打骂别人的份儿,哪有人敢骏在杨家头上撒欢?杨二少正要开骂,却被杨中瑜一个箭步上来踹倒,喝骂道:“逆子!还不跪下向孟大夫磕头认错?!”

    杨二少倒在地上不明就里,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指着那边闭着眼的孟阳,朝杨中瑜大吼道:“爹,就是当今人皇子嗣也得好声好气与我杨家说话,那人是什么东西?哪有身份叫我朝他跪拜?爹!你与我说清楚,不说清楚,我今日便叫小娘吵的你睡不着觉!”

    杨中瑜一听,连头皮也炸了,心道今日楚州杨氏传承一百二十年,今日断绝于此。恍惚之下,杨中瑜反应慢了三分,便是这三分,便被杨二少吼出一句话:“朱大师,马真人,替我教训教训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生死不伦,打完了,我给你们一百斤金子!”

    杨二少身后那两人听了奖赏,哪能忍耐?不待杨中瑜说话,便要动手。这二人乃是杨二少私养的打手,杨中瑜呼喊制止不得,回头一看,却见孟阳睁开双目,闪出一道金光,众人听得“啵啵”两声,那两武士面色各异,还未来得及叫喊,便炸成两团血雾。

    在场诸人,唯有杨二少被溅了一身血污,此时已然骇的懵了,哪还有半分酒意说大话?杨中瑜心丧若死,瘫坐在地上,呆呆看着孟阳道:“孟大夫,下手还请利落些,老夫受不得万魂噬身之苦。”

    孟阳仰视云端,瞧着变幻无常的云雾,道:“何必急着寻死?有人替你担下了这份因果,还不好好谢谢他?”

    杨中瑜错愕非常,徒然大喜,眼睛一眨,朗声问道:“有谁能接下老夫与孟大夫的因果?好大的胆气,好厉害的修为。”

    孟阳哈哈大笑,杨家诸人只听门外一妇人温声道:“这辅央城里,除了我家夫君,还有谁有如此能耐?”

    杨家诸人注视门外两人,面色各异,杨中瑜上前拜迎道:“不知项城主,城主夫人大驾,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哈哈...”

    项城主微微摆手,未多理会杨中瑜,城主夫人微微点头致意,与孟阳道:“孟二哥,何时回来的?为何也不去城主府坐一坐?”

    孟阳下了灵骏,道:“本来因该晚两天回来,不过也有些家事,便先入城了,没到城主府支会,两位莫怪。”

    项城主笑道:“客套话也莫说了。”瞧着杨中瑜“杨家翁,这因果我替你担下了,不知有何为回报?”

    杨中瑜躬身垂首,面上有说不尽的恭维之意,孟阳见了,这才知道当初在人皇宫里,为何见了他就这么心生厌恶,这小老头这么多年来,原来还是这般谨慎小心,处处谄媚,只听杨中瑜问道:“还请城主明言。”

    项城主点头道:“善矣,既然如此,便取你半家之才,十万斤黄金,还有当日说好的物产,如何?”

    杨大少,杨二少面容扭曲,不住朝杨中瑜使眼色,杨中瑜拱手笑道:“城主仁慈,多谢城主恩德。”

    孟阳右手搭上刀柄,轻声道:“好了,项城主,你们的事儿了了,现在谈谈,我们之间该如何了?”

    项城主面色微凝,城主夫人拦在项城主身前,与孟阳笑道:“孟二哥言重了,你我之间,也需算得如此明白?”

    孟阳眉目淡然,轻轻道:“有帐先算,旧谊再谈。孟阳一向如此。”

    项城主见孟阳拒绝夫人好意,轻声一喝,将身旁的杨家诸人震开数步,周身似是披上一层黑纱,烁烁夺目,虽未动静,却哪有人敢议论其人修为?城主夫人见夫君动气,只觉头疼,也不好再外人面阻拦,只得让开。

    孟阳缓缓抽出长刀,感怀道:“你项家家传的‘霸王战罡’,何其夺目?城主虽未成就玄仙,这一身战力想来在天仙之中,因该无人能破你这护体罡气。遗憾我学艺时没学那巫人的‘十二道神魔气生灭天地大法’,不然与你在此打上一场,何其畅快也?”

    项城主闭口不言,只凝神静气,等待孟阳出手。孟阳无喜无悲,眼里全无项城主身形,缓缓举起长刀。不待孟阳挥下,却见城主夫人伸手拦在孟阳身前,声线轻柔,却有刚毅:“孟二哥,下手且慢,你忘了,你入城的时候,可是破了辅央城的阵法,那一刀可是伤了我的法壳。你我这般算起来可是纠葛不清,不然就这般算了,你我一同住手罢了,如何?”

    孟阳嘴角一咧,收了长刀,点头算是答应。那便城主夫人瞪了项城主一眼,项城主一个激灵,收了战罡,面色微白,吐出一口发黄的污血,瞪了孟阳一眼,不再多言。

    双方既罢斗,城主夫人牵住二人,看了杨家大少爷一眼,笑道:“既然事情了了,孟二哥,这次回来,给我夫妻二人带了什么东西?何不拿出来瞧瞧,好叫这不知深浅的小孩子开开眼界,好叫他知道什么叫惹不得?”

    孟阳看也不看那杨家二少,却瞧了瞧那一直躬着身子的杨中瑜,道:“你倒是会做好人,事情了了,还不忘替人家教孩子。”

    一转指上的须弥芥子指环,左手一挥,这朗朗晴日顿时一暗。那杨二少抬头一望,这一望却差点没吓散了魂魄。只瞧天上各类头颅不计其数,连丝许光芒也通透不过,各色血珠,点点滴落,比那春夜细雨,亦不多呈。

    不等血雨滴落于地,城主夫人挥出一道墨光,兜住血雨,再自下而上,将那些头颅裹上一转,眨眼间不见了踪影。日光照在杨中瑜老脸上,老头自嘲一笑,心道:尚未来得及数明有多少脑袋,想来不少于万三千枚。

    项城主自知与孟阳相差甚远,只是心中不忿,嘴硬道:“孟大人好手段,不知这一趟出巡取了多少脑袋?”

    孟阳笑道:“不多,一万六千八百三十二个,皆是滥杀无辜,倒行逆施之辈,其中在故楚治下杀人时,我用的是你项家的名号。”

    项城主心中微动,知道这人情却是欠下了,叹息数声,不再强横,拱手道:“孟大人有心了,多谢。”

    孟阳大笑道:“何必客气,你夫人既然叫了我声二哥,我又怎能不照拂妹夫?”

    城主夫人见两人和解,欣喜非常,只道再出些力气,楚州有多再多一名玄仙大能,当下说道:“既然如此,二哥何不来我城主府用晚饭?”

    孟阳拍拍城主夫人肩头,道:“确实不必,有人已然等我,却是不好失约。”说罢,转身骏上灵骏,临行前道:“今日不得空闲,晚些时候再去府上叨扰。三位,我先去也。兀那欺软怕硬的小子,今日给你个教训,这两日若是动弹,就叫你爹送你入地府轮回吧。”

    项城主夫妇见孟阳踏空离去,环视杨家诸人,在场众人虽有惧怯,却无异样,唯有杨家二少眉中隐约有一道红痕,项城主与夫人道:“这孟向东好快的刀法,不见动手,却将这杨家二子一分为二,如此也罢了,既动了手,却留了此人一条性命,委实可怕。”

    城主夫人见了杨中瑜有所哀求,忍不住使了几道治伤的水行法术,可那红痕半点未消,城主夫人说道:“我已尽力,只是孟二哥修为之高,远胜于我等,杨家翁还是叫你这儿子这几日莫要动弹,不可进食,等他伤痕合上了才能动弹,若不然...玄仙手段,我等实在不能猜测。”

    杨中瑜不以为意,能从孟阳手中保下性命,已是再好不过,如今只是丧了家财,连最喜爱的儿子也没出事儿,哪还有不满足的?说道:“多谢夫人援手,待老夫处理了家事,过两日便去府上拜会。”

    城主夫妇微笑应诺,城主夫人闲语道:“莫要忘了带上你家请来禁止神道法师的黄缎,不然,楚州三千神道法师尽与你家难堪。”杨中瑜堪堪应诺。

    说罢,二人驾云回府。杨中瑜有口难言,只得瞪了瘫在地上的二子一眼,冷哼一声,命人三日不得接近杨家二少,遣散了在场家眷,叫唤大子一声,拂袖而去。

    杨家大少爷随上杨中瑜,呼退左右,弓着身子,小声道:“爹,我们家要给城主的那些东西,今晚就能凑齐,为何要等上一个月?”

    杨中瑜扭了一下杨家大少爷道:“痴儿,要是明日就交了东西,就是个傻子也能瞧出我杨家实力,如此一来,我杨家岂不是成了楚州商家众矢之的,日子久了,天下行商那个不与我杨家为敌?”

    杨家大少恭维道:“爹爹高明。”却又问道:“只是...城主真不知道我杨家实力么?”

    杨中瑜双目微眯,叹了口气,道:“这便是天下人的游戏,知道也当不知道,明白也当不明白,只有聪明人当傻子,却有许多傻子抢着要当聪明人...现在孟阳也好,城主夫妇也罢,都以为我投的是人皇之子,可真正投靠的人,他们怎能知道?”

    杨家大少忧烦道:“只怕他们猜得出来。”

    杨中瑜笑道:“只要瞒上一个月便是,其他的,我等无需多管,自然有人担着,总不能叫他们白白得了便宜。”

    杨家大少点点头,心中有了些许算计,与杨中瑜说了,杨中瑜道:“既然你有了想法,去做便是,趁着我还在,你大胆些,莫要忘了,日后家中便靠你了。”杨家大少爷点头称是。

    却说关毅上山打了野味,收了些野菜佐料,回了小店,到了后厨,灶上做了吃食,却不见王三娘,关毅心中诧异,以为那四个地痞带人抱负,当即扔了肉菜,顾不得那桑木棍抗阻自己,身躯如堕冰窖,抄起木棍便往外赶去。

    至店外,只见了王三娘唱着小曲儿,正在拍打一块披袍,关毅顿时心气一泄,顿时只感天旋地转,差点没昏死过去,赶忙扔了桑木棍,休息片刻,回复了精气,认出了那黑红披袍,惊喜道:“啊呀,是孟伯伯回来了?好啊,不知二伯现在何处?既然伯伯回来了,我等无忧矣。”

    王三娘掩嘴轻笑,不住打趣,关毅亦笑,忍着刺骨冰寒将桑木棍放入屋里。不多时,孟阳驾骏归来,使灵骏自去休息,见了门口的关毅,笑道:“咦?小毅,一年不见,却是更像大人了。”

    关毅应道:“家中此时只有我一男儿,岂能以大小论之?”

    孟阳大笑不止,与王三娘说:“尚未及冠,勇气却不小,罢了,妹子,不知饭菜准备好了吗?和那杨家说了说道理,有些饿了。”

    王三娘道:“好了好了,只等二哥回来。”

    孟阳先坐下,唤来关毅,说了几句关切话,关毅一一答了,孟阳心下感怀,不免挂念自家亲子,如此一来,却是想起这么多年来自己仍未教授关毅任何功法,纵然他能使一些保身的小手段,可依然不成大器。

    孟阳正要说话,王三娘断了饭菜过来,笑问道:“孟二哥,这趟巡查,不知去看了老爷子没有?”

    孟阳道:“自然是去了,说起来...父亲记忆越发差了,有时候连我也记不得。不过,老人家对葳儿,季儿,小毅三个晚辈记得倒是清清楚楚,倒是叫我与兄长颇为嫉妒啊。”

    关毅等孟阳动了筷子,这才扒了两口饭,听了假祖父的消息,脑海中便立马浮现出祖母音容,想起当年假祖父与祖母那几年生活,关毅不免幽幽叹息。孟阳瞧了关毅那般模样,哪里不知其心意?倒是王三娘见不得关毅如此模样,出言斥道:“小小年纪,哪来如此多的哀愁?这世上有什么事好烦的?莫要叹息,叫你二伯烦心。”

    孟阳摸了摸关毅脑勺,笑道:“妹子不必斥责,我又小毅这般年纪,早已出家门与流寇厮杀,哪有这般烦心事?倒是如今天下太平,少年人心事多些,倒也正常,你瞧,你家小慧不也讨闺女家喜欢?”

    王三娘烦道:“他若是认真对待那些姑娘,那我倒情愿当那无数姑娘的婆婆,可是四年瞧下来,我那不成器的孩儿只愿意玩弄姑娘家的情意,连手碰也不碰。这倒叫我这个做娘的不好做人。也怪母亲在时,家人多宠慧儿,叫他有些不服管教,现在也不知如何是好。”

    孟阳听了这话,不免想起今日教训过的杨家那两个晚辈,大的虽说青涩,却也知晓以势压人,更懂忠孝礼义,愿待父亲坦然赴死;倒是那小的,仗势欺人却不知深浅,眼中也只有杨家家宅的四方之地。

    孟阳每年来着这关家小店的次数也不少,可巧合之下,只见了关慧数面。只是孟阳见人极多,这数面之缘已然将关慧瞧得通透,只怕关慧到了今日杨二少遇到的情景,只怕还不如杨二少硬气。

    三人沉默间,用完了夕食,王三娘收了碗筷间,孟阳对关毅问道:“小毅,不知你怎么看你弟弟?”

    关毅心中虽有鄙夷,却也不愿叫孟阳记着关慧的坏处,便道:“稍有勇略,颇有正气,日后也有成就。”

    孟阳知道关毅品性,也不戳破了,笑道:“你倒是敢说大话,他日哼能成才,现在便不是了?你弟弟好歹是真仙修为,难道你不怕他怨你?”

    关毅道:“他是我弟弟,你是我伯伯,家人之间,实话实说有何不可?难不成一家人还要互相打马虎眼?不论我说的对错,就是我说错了,小慧还能犯上打我?”

    孟阳面有揶揄,道:“你不是也打过你父亲?你弟弟怎么不能打你?”

    关毅面色一僵,吞吐道:“这...这...怎能混为一谈?我打我父亲,缘由伯父也是知道的,我打了之后,那半年间夜夜受那恶癔之苦,差点坏了身躯,便是如此,我也不后悔。我便是如此之人,也不知我弟弟要如何打我,我又不做恶,打了我他也不知会受了哪种灾厄。”

    孟阳微微颔首,道:“你倒是瞧得开。小毅,我问你,你想不想习武修道?”关毅道:“自然是想的,只是家中只有我一人能陪着婶娘在店里,每日虽有空闲,却也连不在一处,只怕修炼不成。”

    孟阳道:“有心即可,我在你这么大时,能有一口吃饭的空闲也是奢望,那还刻意修炼?我问你,小毅,你是想习武,还是想修道?”

    关毅想了半会,道:“伯父为何不问我学不学炼神?”

    孟阳拍了拍关毅脑门,颇有怒气不争的意思,扯着关毅耳朵,喝道:“我又不同炼神,怎能教你?再说了,炼神不过细枝末节,便是乱世,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封做山神,待世代交替,便是连轮回也入不得,止有化为鬼役一途,此等修行,便是人皇宫里五体不全之人也不愿修行,小毅,你这大好男儿,怎能想走如此修行?”

    关毅不想孟阳霎时严厉,揉着耳朵诺诺不语,孟阳点在关毅额心,道:“我等男儿,上者护所识之人不受侵扰,次之护宗族不受侮辱,下者唯自己心中畅意。小毅,你欲如何?”

    关毅耳中一鸣,好似这近二十年来的过往重见一般,脑海中晃过此世过往,思及祖母过世,假祖痛哭,叔父异丧,兄长成亲,与父亲挥拳相向,陪婶娘守在这祖母传来下的关家小店。一件一件,关毅泪水涔涔,恨声道:“关毅不求能庇护所识之人,唾恨似我父那等自私自利之人,还求孟伯父叫我争斗功法,以护我家人。”

    孟阳将关毅所思所想签了通透,心中不由感慨关毅心性,想其祖母过世五年,其叔父过世四年,在他看来,也如昨日一般。孟阳放下手指,道:“关毅,你心中如此挂念小娘,索然不错,不过如此固执,只怕难成正果。”

    关毅跪拜,抽噎道:“祖母音容,似在眼前,怎能忘却?如何忘却?关毅不求修的正果,只求能在活着的时候,能入叔父一般庇佑家人即可,哪还有其他念想?”

    孟阳道:“痴儿,怕死呼?”

    关毅道:“讥讽白眼尚不畏惧,何惧死呼?”

    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小子,还未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大有可为。

    孟阳如此想着,点点头,起身带着关毅出了小店,至店后荒山深出,叫关毅盘膝坐下,道:“小毅,你可知我为何要叫你成道?”

    关毅道:“不知,关毅驽钝,还请伯父明示。”见孟阳冷面如铁,来不及防备便被抛至半空,重点其身一百零八处关窍,道:“我这几年巡视大郑,除故楚四地不变外,其余各地,各有纷扰,当今天下,纷乱已生,我孟阳自知业果深重,将来乱世,必然难逃一死。我若是死了,家眷亲人必受报复。关毅,我问你,敢不敢替我护佑家人?”

    关毅周身剧痛难忍,真如生生撕裂一般,似连气也吸不进了,听了孟阳喝问,勉尽全力吼道:“愿...愿替...伯父护之。”

    孟阳大喝道:“好!小子!撑住了。”

    说罢,运上一道真力,双掌齐至,砰的一声拍在关毅胸口,关毅好似听得“喀嚓”声不断,只觉自身好似散了一般,也不知被拍了多久,恍惚间,听得孟阳喊道:“凝神!好好感受这运功修行之法!。”

    关毅此时意识模糊,只感觉有一股挨不得的气息在身体里乱窜,一去感应,只觉神识剧痛昏聩。先是五脏六腑,再是四肢百骸,每过一处,身上便更疼痛一分,待其过了两边肩胛,关毅恨不得就此疼晕过去。

    孟阳将关毅盘膝坐下,呼出一口浊气,待其安定,谓身后树林朗声道:“既然来了,还不现身?难道要我取了你两条性命?”

    树林中悉索数声,几道条影子“嗦”的一声绞在一处,待其凝聚身形,孟阳微眯着双眼,淡然说道:“原来是你,当年我放你一条生路,如今怎还敢到我面前放肆?如若刚才我这侄儿出事,我定然杀尽地中洲蛟龙。”

    蛟女拍了拍怀中的婴儿,用手遮住孟阳凌冽杀气,不住逗弄唱曲,哄睡了婴儿,这才道:“就是你曾经砍了我一刀,我这才吓一吓你,这关家儿郎是你侄儿,难道就不是我侄儿?再说了,我怀中的孩儿,也是你侄女,难不成你也要一刀将他杀了?”

    孟阳见了蛟女怀中女婴,上前抚摸其根骨,知道蛟女没说假话,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蛟女先是一笑,在是一叹,最后粉面蒙霜,无喜无悲,只当平常闲说,道:“还是因为你那一刀,我受伤极重不得已化作一尾鲈鱼才溪中养伤,时关三郎捕住了我,以我我是开了灵智的鲈鱼,将我带回家中,与其母好生待我,由此活了性命,我无以为报,时甚感是关怀,遂化为人形与其交合,欲诞下一子以还其恩德,不想关三郎外出偶遇绝命之地,他留在我体内的精元不纯,实在难以诞下子嗣,也是前几日我去了这小子的三滴精血,滋养精元,由此诞下一婴儿。唉...时人已矣,我既诞下子嗣,也算报了关三郎的情谊。”

    其人因缘业果,孟阳不予置评,只是问道:“既然诞下子嗣,你欲何往?”

    蛟女道:“本想关三郎在时,我产下子嗣,上门与那王三娘同为三郎妻子,只是...嚯,三郎已亡,我在此地再无流恋,不日便带子嗣往大泽家乡。不过,还得还了这小子三滴精血之馈,方能离去。蒙强人你打下的根基,本来我想叫他学我龙族秘传缎体之法,不想孟强人教了他天下威名的‘十二道神魔气生化天地大法’,既然如此,我在强人面前也不好卖弄,还请孟强人待我这侄儿醒了,将此珠交于他,是用了,还是请龙族援手,全凭他意愿。”

    说罢,蛟女吐出一枚通体璀璨的龙珠,不消片刻,便暗淡无光。孟阳痛惜道:“明珠蒙尘,何其可惜?”

    蛟女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孟强人也有如此一面,今日有幸得见,可见我当日那一刀挨得不亏。至此,因果已了,我与此地再无干戈,若有机缘,孟强人,我等大泽相见。”说罢,蛟女化作一团乌云卷上云端,却听一阵龙吟,一道长影在云间游动,云随龙走,几声雷响,夜空复见星象。

    孟阳长叹一声,想那蛟女虽非人族,却比人族更动天理人情,一时感慨不已。孟阳感念蛟女深情,不由有些羡慕那已经早丧的关三郎,喃喃道:“虽兄弟阋墙,儿子怯勇无谋,可有妻如此,有红颜如此,有家侄如此,死又何妨?”只见天边云气渐消,孟阳长叹一声,将关毅眉心划开一道豁口,送入龙珠,定其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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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写了八个小时,但是改却改了两个多小时,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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