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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刚出崂山,小丫头就闭着眼悠悠的吐出一句话:“要是去茅山,就把我从这里放下来。”
车内寂静了半天,终于有了动静。
黑哥不怕死的转头对她说:“地理不及格吧,路痴吧?你。”
风舞阳本来闭着眼靠坐着,听到黑哥这么说,突然就睁开眼,瞪着他:“别以为我怕你,倚老卖老。”
黑哥哈哈笑了两声,才道:“我说你是不是被家里宠大的啊,这么没规矩。你说这是去茅山的路么?这是往北走啊,小丫头。”
风舞阳本来正要和他争辩,忽然听黑哥这么说,才愣了下:“往北?去哪儿?”
黑哥一脸坏笑,“看你这么不尊敬长辈,就不告诉你。”
风舞阳立刻转头看我。黑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把刀,架我脖子上,“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我还……开着车呢,两位。叹口气,我只当不理会。至于么……
风舞阳看这架势,傻眼了一下。看看我又看看黑哥。
我心说,知道我和这二货的关系了吧。根本就不是什么战友情,丫,就是来找我乐子的。
没走市区,从高速上直接去了昆嵛山。不用导航,当然也不能闭着眼开车……不过偶尔闭上眼,就能看到气脉的走向。
有时候我在想,风水这东西或许不是瞎掰的,说白了,藏风聚气不就是指的气息么?那些阳气和谐的气旋不就是适合阳人居所么,那些地力阴气浓厚之处不就是埋死人的好穴么。不过阳气盛处,也不见得非得是阳宅,阴力十足之处也不见得都是阴宅……这得看人的体质和具体情况,所以,看人下菜也好,对症下药也好,具体问题得具体分析。
至于……怎么跟后世家族联系上,这个我不懂。想来也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无风不起浪,任何一门学问,至少都能够把自己画圆,不然何以服人?
扯得远了。
直到我看到另一辆五菱宏光停在狭窄山路的一旁,心道,应该是这里了。便也停了下来,让出主路。
“二位客官,到站了。”停好车,卸了安全带,我才对刚才剑拔弩张的两位说到,这语气就跟打尖住店儿的小二似的。管不了他俩横眉冷对,我先一步逃离现场。
果然,身后传来几下零星的打斗声。我想黑哥不是个小气的人,应该有分寸,也就不去理会。走了一小段路就看到了火光,近了,发现是个火堆。火堆旁围坐了俩人。见到我来,两个人都起身和我打招呼。
一个是方觉,另一个是清远。
每天,清远都会过来送饭,方觉不在的时候,他就守在这里。我过去之后,清远给我指了指旁边。天色已晚,不过,我还是可以看到一个半径一米的大坑,旁边是挖出来的土。一人多深。
算算时间,姚晶晶追悼会一天。茅山一天多。去福建到青岛又是三天,里外里六天了。想必也挖了六尺。丝毫没见到玄沌子的影子。
开了灵识,搭眼一看,就很明显了。玄沌子包裹着树气就在这下面不足三尺之处。我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我回到火堆旁,还未坐下,清远便道:“想必还要个两三日。”
我点点头:“三天。”
清远愣了下,“你确定?”不过随即便住了嘴,想来这个方法还是从我嘴里说出去的不是。沉默了片刻,他才道:“你这次来,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心说,是因为救玄沌子么?那是老树的功劳。但方觉没有说话,我也就没必要多讲,点点头:“经历了些事。”没有说谎,这段时间的确是经历了些事。然后对方觉说:“不好意思,我把你师妹带来了。”
方觉没有抬头,但我注意到他身体僵硬了些。反倒是清远惊道:“舞阳来了?”
“你也认识?”我看了看他。
“是啊,以前也曾见过几面。”清远笑着说,“那时她还小……”话没说完,就听见黑哥和风舞阳你来我往的吵闹声。
我余光扫了一眼方觉,发现他头更低了,忍不住坏坏一笑:“这里!”话音起时,方觉似乎抖了一下。
清远也听到了声音,高声道:“舞阳,这里!”
风舞阳似乎听到了清远的声音,和黑哥的争吵声消失了,一路小跑的声音,奔过来看到清远,很是惊喜:“清远师兄。”
清远笑着说:“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风舞阳道:“怎么会忘记呢。你可是偷着帮我买糖葫芦的人呢。”
清远哈哈笑,然后说:“这事儿你师兄可不知道,你当着他面儿提起来好么?”
“师兄?”这话里有些疑问的语气,风舞阳转眼看了看我,墨色初上,夜影朦胧。我和清远之间的那个人就算是背着光,但是风舞阳不会不记得这个背影……
我是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即便是夜里,只有摇曳的火堆,我依然看到了风舞阳脸上的晶莹……这倒是有些意外了,我以为她会高兴的跳起来,凭着她的性子会来个熊抱,但是什么都没有。
“哎,舞阳,你去哪儿?”风舞阳就这么呆了须臾,转身就要离开。被后面过来的黑哥拦了个正着。
“我说,天这么黑,你个小丫头在山里走不安全,要走也等天亮了。”黑哥拽着她的胳膊,风舞阳意外的没反抗,任由他拉着,做到了火堆旁。这一坐就是跟方觉正对着。
火光映照下,风舞阳的双颊,泪雨如线,剪不断,理还乱。清远看的呆愣,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我更是不知道如何说起……风舞阳不是日思夜想着方觉么?怎么见了面,却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方觉却是把头低的更狠了。
黑哥抬手遮住风舞阳的眼睛,说是眼睛,就那巴掌大的小脸,黑哥一只手掌就掩去了半张。嘴里喃喃自言自语:“这山风够大哈,吹的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小丫头片子怎么受得了。”然后对清远说,“毛巾有吗?”
清远愣了愣,忙点头,“有,我去拿。”刚要起身,又听黑哥说火上架着的这饼不错,有的话捎带一个过来。
过了一会儿,风舞阳才把黑哥的手推开。再看时,已经不哭了,红肿的像俩核桃。
我不敢看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事了。和方觉一起低头,拨拉火堆,不说话。
黑哥和清远烤着饼,看着我俩这样,禁不住哈哈大笑:“俩大老爷们儿跟小媳妇儿似的,至于么?抬起头来。”
我不喜欢他这比喻,把身子直了直,看到风舞阳抬着头,却垂着眼睑,黑哥递了块饼给她,她接过去,也不吃,也不说,就这样捏着玩。
黑哥看了我一眼,掰了块饼塞我嘴里。我心说,老树还没说解封呢。黑哥不管,我确实也尴尬,就把饼塞嘴里慢慢地嚼。
方觉终于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风舞阳,对方当没看见他似的,这似乎让方觉松了一口气,终于脊背直了些。
黑哥欢快地吃完饼,才对风舞阳道:“不止你师兄在,你师傅也在。”
我差点儿忘了……这气氛尴尬的,这么重要的事……
“什么?!”风舞阳惊道。
“是的,你师傅还活着。”我重复了一遍在天山上曾经用唇语告诉她的话。
风舞阳瞪着我:“那日你说了这话,我便回茅山暗中调差,可是并无不妥。”
我指指身后的大坑:“玄沌子道长现在就在这里。”
风舞阳立刻起身,非一般的冲过去,清远也追了过去。不到一分钟,风舞阳怒气冲冲的回来,指着我鼻子吼到:“你耍我么?”抬脚就要踹过来。
“舞阳师妹,你别急!”清远赶紧拦住要踹我的风舞阳。
风舞阳哪里肯听,就在这时,那个缩头乌龟终于开口了:“舞阳……师父,还活着。”
听到这个声音,风舞阳立刻安静了下来,只安静了三秒,便对方觉大吼,这声音似乎藏了太多的怒气,带着隐藏不住的发抖和哭腔:“你闭嘴!你没资格叫师父!你个混蛋!”说完,便蹲在地上呜呜大哭起来。
一片寂静,除了夜里的风声,火堆里噼里啪啦的爆响,还有风舞阳的轻声呜咽,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不是没安慰过,清远也开过口,但是都被风舞阳一句,都别说话,让我静静,给堵了回去。方觉一声不吭,坐在位置上,动弹不得。
只有黑哥慢条斯理,添柴,拨着火堆。好一会儿过去了,他才张口说话:“听人说话呢,要注意重点。”
风舞阳依旧把头埋在膝盖里呜呜的哭。黑哥也不过去,就离着老远说:“重点是,你师父,玄沌子,还活着。”说到“活”这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这下,风舞阳终于有反应了,抬头便哽咽便说:“骗三岁小孩儿么?我师父在哪里?那坑里什么都没有,难道埋土里了?!”
这话说的我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不过黑哥接的坦然:“还真就埋土里了,不埋土里还活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