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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旅法师见鬼去吧!”文人嘟嘟囔囔地抱怨。
不可否认,他确实是一个喜欢寻根究底的人,但是当一件事情千头万绪又越理越乱的时候,恐怕只要是人,多半都会暴躁起来的。现在文人就处在这么一个极端情绪中,获得了一张卡牌的兴奋早已荡然无存。他发现虽然之前积攒下来的问题在恩赫里亚的记忆中得到了一点点答案,但是更多让人好奇的东西又被牵扯了出来。这感觉简直就像突然在墙上发现了一个线头,然后拽来拽去,拉出一大团各式各样的电线,最重要的是,这个扯线头的人还有相当严重的强迫症。
“鬼才要去当个什么旅法师呢,还不如想想晚上吃点什么来得实在呢。”
文人把“构装士兵”往口袋里一揣,两步迈到客厅中,顺势倒在了沙发上。他一边看着棚顶,一边又开始泛起了琢磨。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恩赫里亚跌落的深渊中有一条时空裂缝,而这条裂缝正好又把他送到了地球。“不知道可不可以穿越回去,找个时间去那服装店看看也好。怎么突然感觉异世界旅游一趟蛮带感的呢?就怕是有去无回啊。”
想着,文人再次把“构装士兵”掏了出来,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想借着金属的凉意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之前那种感觉立即重现,他试着与卡牌中的恩赫里亚沟通,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里仿佛是一个仅有一本书的书架,除了可以查阅恩赫里亚的记忆意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可旅法师究竟是什么呢?”
想着,想着!文人就慢慢陷入了梦乡……
梦里,文人正穿梭在一个巨大的遗迹之中,恩赫里亚紧随而行,前方一座神殿露出了朦朦胧胧的影子,天空之中却有一只巨大的鱼眼在注视着这主仆二人,那明显是一只罗汉鱼的眼睛,黑色的瞳孔四周猩红如血,更外围则是浓浓铅云,给整个破败的梦境平添了几分压抑。
背后的废墟小径上,正有几个似人非人的身影猛追过来,他们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好在距离尚远,只是让文人感到稍许紧迫,所以,他保持着自己的速度继续前行。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仅是须臾,或者一个转瞬,这毕竟是个梦境,文人意念波动,主仆二人便已经出现在了那个神殿之外。那神殿是帕特农神庙的样式,只是每根廊柱上都异常喜感地喷着大红色的警示涂鸦,初略看过去,像极了国内等待拆迁的棚户房。而仔细注视,却会发现,虽然所有涂鸦的构图都不尽相同,但意思却只有一个“Fate”。
还不等文人的脑子里转换出这个单词的含义,一柄闪亮的标枪已经从神殿深处的幽暗里破空飞来,仿若一道电光,将呆掉的文人前后贯穿,直接钉在了地上。没有疼痛,文人也不感觉多害怕,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身体可以慢慢复原,他只是担心地看了一眼身旁正飞扑过来的恩赫里亚。
事态的发展果然如文人所想,几条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一般,直接把半空中的魔像缠住,然后就是几把诡异角度削来的弯刀,呼吸间已经把恩赫里亚分解成几块。没有悲鸣,没有呐喊,顷刻间,恩赫里亚已经炸做一团白光,在他的尸体上空慢慢凝聚成了一张卡牌。然后,天空中巨大鱼眼内,竟探出一只苍白的怪手,直接朝卡牌抓去。
“不要!!!”文人大喊着,对于即将失去一件重要的东西,他的内心突然空得让他害怕,于是他拼命挣扎,即便标枪上的倒刺已经把他的身体刮得血肉模糊。
然而,重伤以及过度的流血早已带走了他的绝大部分生命力,短暂挣扎过后,是无力感以及浓浓的睡意。他已经撑不住自己的脖子,脑袋歪向一边,眼中也仅剩下不远处神殿廊柱上那一片血红的“Fate”。
可文人不甘心,于是他开始感觉憋屈与愤怒,就在这种情绪达到顶点时,他猛然惊醒。
文人陡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无比真实的梦魇依旧缠绕着他。大概呼吸到第七口气,他才发现刚才的一切都并非真实,而额头上的“构装士兵”依旧完好,他忙伸手抓住卡牌,直到那熟悉的感觉回归,这才如释重负地笑了。
他把卡牌以及半握的拳头放在胸口,用空着的左手拭去头上的冷汗。同时回味着梦中的事物……所有的一切都有预兆,至少梦里的东西都是现实中他所接触以及有着一定了解的事物,除了那句可以直接翻译为宿命或者命运的“Fate”。
“命运?”文人咀嚼着这个词,突然感到自己的头皮一麻,一张书页在他眼前凝聚而成并飘然落下。他就那么呆呆的看着麻黄纸落在自己胸口,还惯性地将上面的内容念了出来:
“沉积之书,第7页,占卜命轮。
谶言:‘九死一生’——未知之敌来袭,杀伐之息,创物者的游戏,必有你死我亡。
箴言:7路、同行、无罪之人。”
“我靠,我靠!什么情况。”文人惊得脏话都脱口而出了,忙扑腾着把身上的纸张拿了起来。
“原来‘命运’也是启动沉积之书的密语。这所谓的沉积之书到底有多少功能啊?”他一边碎碎念着,一边起身奔到餐厅,然后又开始奋笔疾书。
“从字面上解释的话,谶言就是不好的预测,这预言的结果是‘九死一生’,这个有点危险啊!!‘未知之敌来袭’?意思是说有未知的敌人,联系到罗汉鱼被杀死的时间,以及恩赫里亚的预警,估计是罗汉鱼的主人来算后账了。‘杀伐之息’是不是表明这家伙杀意已决呢?看来没办法和平解决了。‘创物者的游戏’,暂时猜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必有你死我亡’应该是对于结果的预测。果然和那个梦有联系,不然绝对不会这么巧的都赶到一起的,究竟是徽章本身的预警,还是某些人通过特殊的手段影响到我了呢?如果是后者,这个人也肯定不是敌人,会不会是恩赫里亚呢?”文人使劲咬着铅笔。
“有人会来杀我。罗汉鱼能在这个城市出现,证明它原来的主人肯定离这里不远。因为这种低利润的鱼就不可能天南海北的去进货。箴言里给了三个提示,7路是公交线路,同行有两个意思,第一是和我做一样工作的人,这个可能性太小,因为我就没固定工作。或者说都是拥有神秘徽章的人?第二个含义就是在7路车上和我同行的人,这个可能性很大,毕竟三个明显的提示应该有某些联系,串联起来只有同行的人才算合理,而无罪之人应该是对这个袭击者的描述。对方通过罗汉鱼监视过我,应该知道我大概的样貌,找到我太容易了,必须先下手为强。”分析了一大堆,文人却没对沉积之书残页上的内容真伪表现出一点怀疑,至于原因,他有两个看起来特别简单的理由:首先,关乎到生死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其次,太多的证据都表明沉积之书里似乎是有着一些因果力量存在的。若说它能预示未来,文人一点都不感觉奇怪。毕竟恩赫里亚都变成卡牌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发生么?
拿定主意,文人的果敢劲儿又上来了,他翻箱倒柜地找出一身嘻哈服饰,这还是当年他玩街头涂鸦的时候给自己搭配的,虽然只玩了一个星期,但也经历了从新手到爱好者的全部过程,置办这么一身行头就是最开始的菜鸟行为,后来文人发现嘻哈是一种精神而非学学样子,他就果断地始乱终弃去做别的事情了。
而今天之所以选这么一套,也是因为这服饰的风格颇有欺骗性,文人估计,自己随便再带个太阳镜,走到干将面前,都有九成的几率不会被认出来,当然,他认为这和干将的智商分布也有一定的关系。
等一切收拾妥当,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傍晚,7路车就算没全停班,也没什么值得自己去探查的了。而且,也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另外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一条公交线路上的公交车可不止一辆,一辆车上再坐个二三十人,这和大海捞针也没差太多。潜在的敌人不管怎样还见过自己,可自己对敌人可以说是真正的一无所知,这要是冒冒失失地跑去玩偶遇,自己被先认出来的几率明显大于对方。”
说到不利因素,更多的想法也不可遏制地出现在了文人的脑海里,这没细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自己是因为神秘徽章和对方扯上关系的,人家断然不可能是普通人了,别的不说,不死之身铁定是有的。自己即便先一步发现这个所谓的‘无罪之人’了,又有什么办法能做到一击必杀呢?自己真的敢下手杀人么?”
想着,文人颓然靠在了椅背上,“可乱死我了,这精彩的狗屁生活敢不敢再跌宕起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