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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连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但天空依旧没有放晴,依旧阴云密布,寒风凛冽。
一大早,几乎是全村人集体出动,浩浩荡荡的奔向后山。
人群中不少人拿着香案果台和一些纸钱、纸马、纸人等祭祀用的东西。
队伍中还抬着几具尸体,都是这几天离奇死亡的村民,其中就包括村长的儿子杨成鸿。
杨成鸿是昨晚突然暴毙的,其死状跟前几个人一样,惨不忍睹。
村长杨南正的眼睛已经肿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上了年纪的他哭的老泪纵横。
整个村子都被阴影笼罩着,每个村民都怕极了,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仿佛每个人头上都悬了一把利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砍下来,心里压力可想而知,这比“咔嚓”一下干脆的死了还要痛苦的多。
众人的心里已经完全被恐惧填满了,所有人都丧失了理智,这其中也包括村长。
昨晚在村长痛失爱子之后,第一时间命令几个村里的年轻人趁夜将姜北打晕绑了来。
此刻,姜北依旧昏迷不醒,被五花大绑着,裹挟在队伍中。
大雪过后,山路难走,众人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一片平坦的南面山麓处。
这是一片坟地,儒溪村的人祖祖辈辈都葬在这里。
众人在坟地前清出一片空地,摆上香台,立好纸人,同时架起一个火堆,火堆上立起木桩,将姜北绑在了上面。
有不明所以的年轻人偷偷问身边的长者,“我们这是在干什么?”
长者警惕的看了眼四周,悄声回答:“有怨灵回来向我们复仇了,那个叫姜北的外来人就是被怨灵附体的,我们得烧了他,不然还得死人。”
众人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几乎没有什么交谈,山上的风又硬又冷,气氛压抑又阴森。
搭建的祭祀台附近有很多坟冢,其中一处便是毕航父母的。
毕航对村长说:“杨叔,你们先忙着,我去给父母的坟添添土。”
村长满脸的愁云惨淡,神色憔悴,只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很多。
村长闻言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说:“大侄子,我也跟你去吧。”
两人来到坟前,毕航跪下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叨了一会儿,便起身绕着坟走了一圈,清了清上面的积雪,除一除周围的碎石和冻土。
毕航刚回来的那天便来上过坟,坟前的供果等都还在,这次只是象征性的整理一下罢了。
村长在坟前深深的鞠了一躬,双手拄着拐杖,显得情绪有些激动。
“老毕夫妇啊,你们……你们……你们……”
村长喉咙哽咽,连着三个“你们”,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毕航重新来到坟前,将之前的供果撤下,换上了这次带来的新的。
他蹲在坟前,头也不回的问:“杨叔,我能问您个事儿吗?”
“孩子,你说。”村长的声音有些沙哑。
毕航站起身,问道:“我父母出事那年,我年纪还小,您能告诉我,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仿佛一记晴天霹雳,村长身子剧震,晃了几晃,险些摔倒。
毕航没动,就那么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村长的一张老脸上,皱纹纵横交错,刻满了风霜,他颤巍巍的说:“孩子,那件事情当年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吗?”
“我想再听一遍,我想知道真相。”毕航声音不大,却异常的坚定。
村长沉吟片刻,不觉间潸然泪下,“大侄子,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再说给你听。”
村长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开口悠悠的说道:“二十年前,我们这个村子还是很富裕的,因为当时我们不仅可以出海捕鱼,而且还有自己的矿井,就在这座山向北5公里的地方。当时矿产很丰富,盛产多种矿石,其中菱镁石、玉石、理石、滑石、花岗石、硅石量多而质好,尤其是玉石,质量在全国都名列前茅,远近皆知。”
村长咳嗽一声,接着说:“村里自己开个矿井,组织一些人下去挖矿,挖出来的东西贩运出去获利颇丰。其实这种事情市里是明令禁止的,但儒溪村较偏僻,山高皇帝远的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实际上很多偏僻的山村也都是这么干的。本来一切相安无事,但是那一年出事了。”
山风呼啸,山里气温很低,但是谁也没觉得冷,一老一少,一个悠悠的说,一个静静的听。
“那年有一天,矿井突然塌了,有两个人被埋在了下面,其中一个就是你的父亲。村里人组织了营救,但是塌方很严重,我们的营救设备又很简陋,最终还是没有救出他们。而且更不幸的是,你的母亲在营救的时候也出了意外,被塌方后的余震也埋在了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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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长吐了一口气,说:“事后,我们收集了一些你父母的遗物,建了这么一个衣冠冢给后人凭吊。那时候你还小,吃村里的百家饭长大,转眼间已经二十年了。你现在也成才了,你父母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也会倍感欣慰的。”
毕航从始至终安静的听着,未置一词。
他抬头看了看天,浓重的铅云布满天际,阴沉沉的,在这半山腰上看去,仿佛云层低的就压在头顶上一般。
“就这些了吗?”毕航问。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就这些了。”村长说。
毕航不置可否,整个人裹在了寂静之中。
片刻后,他重新走到坟前跪下,重新磕了三个头,口中念念有词,最后说:“善恶终有报,天道有轮回。父母大人在上,若你们在天有灵,请保佑孩儿吧。”
说罢,毕航起身,打开随身带着的白酒,洒在了坟前。
然后,他点了三只香,插在坟前。
“杨叔,我扶你回去吧。”毕航说。
村长在坟前又深深鞠了一躬,被毕航搀扶着缓缓离开了。
走出几米远后,村长又回头重新看了坟冢一眼,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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