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倾向来贪恋纪子昇的怀抱。
就像多年冰冷生活里点燃的一簇篝火。
可火总有灭的时候,她深知这一点。
邵倾伸出手几近贪婪地抱紧了对方,声音却冷若冰霜,“你可是舒欣的止疼药,怎么能离开呢?”
纪子昇身形一顿,周身散发的暧昧气息瞬间消失。
他松开臂膀按了按额角,语气略显不耐,“小倾,舒欣确实娇气些,从小没吃过什么苦,怕疼也不奇怪。”
邵倾垂下眼睫,挡住了眼中的落寞。
是啊,舒欣从小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娇气怕疼是应该的。
她呢?
从小受尽冷眼,吃尽苦头,大大小小的伤受了个遍,什么样的疼都能忍得下去。
可是……
如果可以,谁不想做个金贵娇嫩的小公主?
这个世界给她机会了吗?
邵倾抬起受伤的手,唇角弯起了嘲讽的弧度。
手伤成这样,她都不知道喊疼的……
做女人这么坚强有用吗……
她矗立在原地,像是被点了穴,除了颤动的睫毛,全身一动不动。
“手疼了?”纪子昇怕碰疼她的手,只敢抓住她的前臂。
邵倾这才回过神来。
她抽出胳膊,抬眼给了对方一个娇媚的笑容,像朵艳丽带刺的野玫瑰。
“像我这样的人,不知道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纪子昇伸手想要抱她,手指经过她的白色T恤衣摆时,她却转了身,堪堪错过。
邵倾向门厅走去,口气不紧不慢的,“什么意思都没关系,你好好休息吧,休息好了赶快去医院陪舒欣。”
毕竟纪子昇已经承诺永远不离开舒欣了。
这男人向来说话算话。
纪子昇跟着她的脚步,眼看着她开门要走,低沉的声音里藏着愠怒,“你去哪?找谁去?”
邵倾回眸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眼神,让他自己领悟,随即跨出了门槛。
刚走出公寓,两个保镖立刻近了身。
“夫人,纪总说时间不早了,为了安全着想,请您回去。”
“告诉纪子昇,他身上全是医院的消毒水味,我闻着难受,想我回去就请他沐浴更衣再晾上三天,去去身上的味!”邵倾抬腿走了两步,兀地又停了下来,“还有你们两个,别再跟着我了,我会被绑架都是因为纪子昇,你们去盯着他吧。”
她用手机叫了辆车,把龚菲和魏苍约到了敦皇会所。
进了包间,邵倾就开始唱歌,一首接一首,青藏高原、山路十八弯、忐忑……
一首比一首难唱,一首比一首唱得难听。
魏苍和龚菲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劝又不敢劝,听也是真的听不下去。
最后魏苍实在承受不住了,站起身抢过了话筒,“咱有话好好说行吗?这么唱惩罚谁呢?”
“这不就是让人唱歌的地方吗!”邵倾没好气地瞥了眼,一屁股窝到沙发里。
手机响起提示音,她拿起来一看,是纪子昇的连环微信。
【不准喝酒,不准抽烟。】
【不准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不准夜不归宿。】
邵倾挺无语的,就这几条不准,纪子昇能做到哪条?
这男人是不是有病?有大病!就知道要求别人从不约束自己!
邵倾起身打开门喊服务生拿酒和烟过来,然后把烟酒塞到魏苍怀里,连人带东西一起拍了张照片。
发给纪子昇!
她把手机一扔,忿忿道:“今天我要去你们那住!”
龚菲苦口婆心地劝起来:“邵倾,别怄气了,你和纪子昇是夫妻,有什么事要好好沟通。”
她最是知道邵倾的心思,越是在意越是逞能不说。
“夫妻?我们算哪门子夫妻?”邵倾哼笑了声,站起来继续唱歌。
魏苍吓得直翻白眼,赶忙上前抢话筒,“小祖宗,咱不唱歌了行吗?对了,这会所新来了一批帅哥,个个年轻身材好,我给你叫几个来,好不好?”
邵倾本是不好男色的。
家里有纪子昇那样盘靓条顺的男人,还有什么人能入的了法眼。
不过眼下,她心里堵着一口气无处发泄,满口答应了。
不一会儿,包厢里进来五个帅哥,个顶个的新鲜好看。
几个人一进来就把邵倾和龚菲给包围了,魏苍赶快把龚菲拉到自己身边,示意他们照顾好邵倾就行。
立时,有人给邵倾递酒喂水果,有人给她按摩肩膀,情话说得殷切又不让人厌烦。
邵倾觉得女皇也不过如此,难怪富婆都好这口。
“魏苍,这像话吗?你快让他们出去吧。”龚菲本分惯了,看不得这个,脸上挂着难掩的忧虑。
魏苍拍拍她肩膀,眼底爬上一抹心疼,声音跟着沉稳了不少,“放心,他们不会做出格的事,小倾压抑太久了,让她疯一次吧。”
正说着,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推开。
一个欣长的身影出现,周身笼罩着令人生畏的气场。
沙发上,一个浓眉大眼的小帅哥正拿着一颗葡萄要往邵倾嘴里喂。
纪子昇走近,一把打掉了小帅哥的手,眸色寒凉,咬着牙根吐出一个字:“滚!”
会所的帅哥最会识人,一看来人的气势就知道此人非等闲之辈,一溜烟地跑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荒唐!”纪子昇弯腰注视,眼里的恼怒像是要把邵倾吞掉。
魏苍见状拦在两人中间,“怎么了?就准你泡在舒欣那,不准小倾出来乐呵乐呵?”
此话一出,纪子昇立刻劈过去一道视线。
他直了直身,心中的火气涌上头顶,染得眼眶都是红的,“我说过,你没资格叫她小倾!”
魏苍向前进了一步,歪嘴笑笑,“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两个大男人剑拔弩张地对视着,谁也不服谁。
眼看大战在即,邵倾站起身拉住纪子昇,“别闹了,我跟你回去。”
“回哪去?”魏苍被龚菲紧扯着,气急败坏的,“小倾!你离开他活不了是不是?”
纪子昇搭上邵倾的肩,“我是她丈夫,她离不开我是应该的。”
邵倾怔了怔,一抬眸,看到身边人眉梢间的自信,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掐了一把。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离不开纪子昇了?
像一个每天等着主人回家的宠物,没了自我,失了骄傲。
纪子昇如他所愿把她驯服了吗……
这就是这场婚姻的结局吗……
邵倾木然地被纪子昇拉着手腕离开。
刚踏出会所的门,她从后抽出手,像是清晨初醒般睁开双眼,颤抖着声音说道:“纪子昇,我们离婚吧。”
‘轰隆隆——”
同一时间,一辆改装摩托车飞驰而过,声音大到刺耳。
纪子昇回过头来,眉头微蹙,问道:“你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