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强听我这么说完,顿时惊的张大了嘴巴,看着沈老师和那个女人,问道:“什么意思,高阳说的是真的吗,”
那个女人想开口说些什么,沈老师连忙制止,而是对我和杨志强意味深长地说:“我正准备跟你们说呢,文涛的确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但是当时他的父母遗弃他的时候也是迫不得已,到现在一直愧疚这呢,这算是一个契机,现在文涛爸爸在医院生命垂危,你们还是要说服文涛放下怨恨,救命要紧,”
杨志强突然呵呵笑了,反问:“救命要紧,救谁的命,救他那个狠心的老爸的命吗,得了吧,要劝说,你们劝说去,我支持文涛,还是离这样的父母远一点,”
杨志强说着还朝那个女人瞪了两眼,他的前后语气的变化连我都吃惊,
那个女人红着脸对我们说:“我知道,我和他爸爸欠文涛很多,可是现在他爸爸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肾脏配型,所以”
“所以,你们就想到了你们还有一个被你们抛弃的儿子,”我冷嘲一声,
杨志强甚至开始有点愤怒起来,说道:“这世界上怎么还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啊,他可是你们的孩子啊,如果现在你们俩平安无事,你们还会来找他吗,”
那个女人被杨志强的这一句话,噎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一旁地沈老师看我们俩态度比较强硬,连忙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得往前看,如果文涛的肾脏配型合适,一定会给予他补偿,他现在一个人生活,又要忙学习,又要赚钱,很辛苦的,”
“补偿,”我和杨志强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那个女人也赶紧说:“对对对,补偿,不论配型能不能成功,我都会补偿,补偿这些年,我和他爸爸亏欠他的,还有你们两个,帮我说服文涛去医院做配型移植,你们要多少钱,你们开个价,”
此时,沈老师也在旁边附和说:“对,你们是他的朋友,他这么长时间没有家人陪伴,一定会听你们这些朋友的建议的,既然李女士都这么说了,你们开个价,”
杨志强听到这个所谓的李女士张嘴闭嘴都是钱,瞬间暴跳如雷,“你们真好意思提钱,沈老师,你收了她多少钱啊,这么卖命的帮她说好话,不过小爷我钱见的多了,我还真不稀罕,”
沈老师被杨志强这一句话弄的很尴尬,
杨志强说完转身离开,还拉着我说呵斥道:“走啊,高阳,你是不是想要她的钱啊,”
我跟着杨志强出了沈老师办公室,对他说:“你这家伙神经病啊,我晚走一会儿就是要她的钱了,”
杨志强脸色很不难看地对我说:“我刚刚还误会文涛,没想到文涛怎么摊上了这么一对爸妈,你是不是以前就知道文涛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我是听他提起过,不过他说,不想我告诉你,怕你这个富家子弟,看轻他,”我随口说了一句,
却没想到杨志强听到我这么说,更加愤怒,“亏我还把他当兄弟,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都不告诉我,”
我看杨志强似乎脾气已经冒头了,于是连忙说:“待会儿回到宿舍,千万不要跟文涛提这件事情,估计这段时间他自己心情这么糟,就是因为这件事,”
杨志强对我摆摆手,说:“你别管,”
回到宿舍之后,杨志强似乎把我的话,一股脑的全部抛在了脑后,见到文涛第一句话,就说:“文涛,今天沈老师把我叫了过去,说了一些事情,关于你那狠心可恶的爸妈,我们在办公室也见到你那个所谓的老妈了,”
文涛听完之后,瞬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让杨志强少说两句,可是杨志强却一肚子埋怨地问文涛,“你到底拿不拿我们当兄弟,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跟我们说,”
文涛脸色突然尴尬起来,小声说:“你们别操心了,这事我心里有底,”
杨志强叹了一口气,“我不管你心里有没有底,今天沈老师的意思,是让我们谁服你到医院做个肾脏的配型,反正我是不同意这件事,那么残忍的一个父母,生病了,要死了,这时候想起你来了,根本都不称职,你不用理他们,”
“杨志强,你别说了,”我听杨志强口无遮拦的说,于是也冲了他一句,“你再不同意,最终不还是要让文涛做决定,”
“那你同意文涛去做个肾脏捐献啊,”杨志强也没好气地冲我吼了一句,
“我当然不同意,我的意思咱们同不同意,不要打扰文涛做最后的决定,”
文涛听我们俩在哪里争论不休,于是很生气地大叫一声,“都别他妈在这吵了,”
我和杨志强瞬间止住了争吵,
文涛冷静了片刻,说道:“我知道你们俩是为我好,其实说实话,我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我父母会回来找我的时的各种情景,从前福利院的时候,我就幻想,直到前几天,我那个女人突然找到我,说她经历了好多曲折才打听到我在这里读书,她说她是我妈,我当时心里很高兴,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当我知道了她的来意之后,才发现,这原来是一个噩梦,我想快点从这个噩梦中醒来,”
文涛说着眼眶开始有点红了,我和杨志强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他的话,
他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我真的很羡慕你们俩的,曾经我以为,我被这个世界遗弃,根本不可能有人会想起我,当我知道张军的家庭背景时,我开始庆幸自己,如果这样一辈子不被人想起,也挺好,自由自在,不像张军那样背负着复仇的情绪,我当然把你们当兄弟,咱们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我只是想和你们能够假装保持同一个高度,我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和你们称兄道弟,”
“你即便告诉我们,我们也拿你当兄弟啊,”杨志强安慰文涛说,
“呵呵,”文涛笑了一声,“你们不会理解我在福利院时,是怎么长大的,经常被其他孩子欺负,让我不得不学会给自己裹上一个伪装,我以为这样自己就能百毒不侵,但是没想到,这个我曾经幻想过很多次,祈求上天能出现在我生命的老妈,真的出现时,彻底把我的伪装拨个精光,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她口口声声说她是我老妈,但是我连有正视她的勇气都没了,我不知道我是再害怕,一旦配型成功就要摘除的肾脏,还是害怕,突然多了的这个陌生女人成为我的家人,”
我们听着文涛一点一滴地诉说着自己的心事,心里也是五味陈杂,
我始终感觉,不论我们说些什么,都是多余的,不管是对文涛的安慰,还是对他那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的责备,都是多余的,
杨志强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不再那么暴躁,
最终,杨志强叹了一口气,说:“不论你怎么决定吧,我和高阳都支持你,”
我也跟着点点头说:“对,我们支持你,”
文涛苦笑一声,“我其实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该怎么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逃避,”
我和杨志强顿时也沉默不语,
文涛突然又说:“我有想过,如果是一个陌生人呢,一个陌生人来找我,说是让我做个肾脏配型,甚至捐个肾脏,救人一命,我会不会愿意,或许,我稍微动一下恻隐之心,我真的就一口答应了,可是现在,我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文涛的这一句话,让我陷入了沉思,一个陌生人,一个陌生人如果来找到我,我会不会,动一下恻隐之心,
我们三个开始坐在宿舍里沉默,在沈老师办公室的那一股冲劲,听了文涛的话后,那股冲劲,消散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