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木屋秘汤
原来东瀛酷爱泡澡，他们一天最惬意的时候就是泡在汤池，所以这些倭寇在烧杀一天之后，都赶来享受泡澡。
小径两边有好些个LouTian的大汤池，大部分倭寇就在这些LouTian汤池洗浴，也不再蒙面。楚枫扫了一眼，忽脸上一热：汤池当中竟有女子同浴。
原来，男女混浴是东瀛传统，有着悠久历史，尤其在江户时代最是盛行，被视作一种颇为风雅的事情。外人很难理解这种洗浴方式，但在东瀛，这已经成为一种独特的沐浴文化。
楚枫当然不能在此沐浴，想离开，但刚一来就走又太碍眼，正自思量，忽见再往里走是一间间分隔的圆形的木屋，同样热气腾腾。
千叶往前指了指，楚枫会意，乃一直往里走，走到最偏僻的一间木屋，与千叶走入，千叶当即掩上木门。
木屋布置得很精致，当中是一个的圆木汤池，冒着热气。墙壁还挂着几株茶花，散着淡淡清香。
楚枫问：“这是什么地方？”
千叶含羞道：“这是秘汤。”
“秘汤？”
“我们东瀛管外面那些浴场叫‘LouTian風呂’，里面这个叫‘秘湯’。”
“有何区别？”
“‘LouTian風呂’是给男女混浴的，‘秘湯’是供那些不想混浴的人或有身份的人洗浴。”
楚枫笑道：“你让我来这，是不是想跟我……‘秘汤’？”
千叶大羞，道：“我只跟姐姐洗浴。”转身要出屋子，楚枫拉住她，问：“你想去哪？”
“我要去查探菊柳町！”
“你不用急。我问你，他们洗浴完毕，最想去哪？”
“啊，菊柳町？”
“没错！我们只需等着。”
千叶停住。
楚枫扫了圆木汤池一眼，心道：不泡白不泡。乃道：“我们既然入了木屋，不‘秘汤’一下会露出破绽。”
便脱去衣服入了汤池，水温恰到好处，泡着果然十分舒服。千叶早已背转身去。
楚枫笑道：“你不来泡一泡？”
千叶道：“我只跟姐姐泡！”
楚枫自语道：“这秘汤果然舒服，要是再有人搓搓背揉揉肩，那就更惬意了！”
千叶顿了顿，便转身跪在汤池旁，shen.出雪白小手为楚枫搓背揉肩，楚枫当然不会拒绝。
千叶一边为楚枫搓背一边讲解扶桑道场，从鸟居到手水舍、再到風呂、再到秘汤，逐一讲解。
楚枫受用无比，乃道：“千叶，后背搓完，是不是该搓身了？”
千叶停住。原来楚枫背靠池壁，她要搓身必须泡入汤池，她当然不肯。
楚枫眼珠一转，想起当初被这对倭女屡次追杀狼狈不堪的情景，有心报复一下，乃“威胁”道：“千叶，你不肯帮我搓身，我就不救你姐姐！”
“你……你答应过救我姐姐的！”
“是么？我忘记了！”
“你怎么不讲信义？”
“是你不讲信义！你说过什么都答应我的！”
“我说‘只要你救出姐姐，我什么都答应你’！”
“是么？我想先预支一些。”
“你……”
“算了，这里到处都是倭寇，我怕怕的，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楚枫正要起身，千叶急道：“我答应你，不过你要闭上眼！”
“好，我闭上眼！”楚枫果然闭上眼。
“你……你不许偷看！”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楚枫口这样说，zui角却露出一丝坏笑。便听得窸窣解衣之声，跟着是纤足入水的声音，便觉得池水一阵涌动，似有娇躯近前，然后是两只纤纤小手在身上搓揉。
楚枫还真没偷看，只是两只手有点不老实，千叶也不太抵抗。楚枫虽然不老实，也没有太过分，乃问：“千叶，那个带斗笠的武士什么来路？”
千叶道：“是伊藤一刀斋的武士！”
“伊藤一刀斋？”楚枫觉得这名字好像听过，又想不起。
千叶道：“伊藤一刀斋开创了剑道一刀流，是东瀛战国时代的大剑豪，是一刀流的始祖。”
楚枫又问：“他对着鸟居说了句‘八嘎’什么的，其他人差点拔刀相向。他说了句什么？”
千叶道：“他说了句‘混账！’”
“哦？这岂非对扶桑道场不敬？”
千叶道：“鸟居是神社独有，这里是贼寇之地，却以神社自居，他们才是对神明不敬！”
楚枫道：“那些倭寇也不敢对他怎样？”
千叶道：“一刀斋的武士剑道修为很高，他们要么是将军家臣，要么是领主近侍，身份极高，非普通武士可比，一般武士见到他们都要避让，更别说这些倭寇！”
“难怪倭寇都不敢得罪他。对了，刚才经过手水舍，有个倭寇喝问他，他答了一句什么？”
千叶道：“那个倭寇是问他为何不净手，他回答：这里不是神社！”
楚枫笑道：“这样看来，他很不待见这些倭寇？”
千叶道：“真正的东瀛武士根本不屑跟倭寇打交道！”
“啊？”
“在他们眼里，这些倭寇根本算不上武士，连最低等的武士都不算！”
“哦？那你和姐姐算不算武士？”
千叶摇了摇头。
楚枫奇道：“凭你们的刀法也不算武士？”
千叶道：“东瀛武士是世袭的，其他人无法获得武士身份，除非是天皇或将军亲自授予，况且……”
“况且什么？”
“女子不能当武士！”
“你们不是穿着武士服？”
“我们虽然身穿武士服，但并没有‘武士’身份，并不属于武士阶层，我和姐姐连剑士都说不上，只是一名杀手！”
楚枫听得千叶语带感伤，连忙道：“我听说，你们有女武士上战场打仗的？”
千叶道：“那些是姬武士。”
“姬武士？”
“她们出身武士之家，自小熟习剑术，随军上战场，日间上阵杀敌，夜间则要……”
“要什么？”
“侍寝大名……”
“大名？”
“大名就是东瀛各地的大领主，类似中原的诸侯或藩镇！”
“日间杀敌，夜间侍寝，岂不很悲惨？”
“她们没得选择！假若被俘，她们只能割喉自杀！”
楚枫笑道：“不是切腹么？”
千叶道：“在东瀛，只有武士可以切腹。她们虽然被称为‘姬武士’，但并没有武士的身份，不能切腹，只能割喉！”
楚枫道：“看来不当武士也有好处，起码自杀不用死得那么痛苦！”
千叶没有作声。
楚枫问：“千叶，刚才我杀那两个人的时候，你说了一句什么，怎会有倭寇跪我？”
千叶道：“我喝了一句：大胆！你们竟敢对大藏武士无礼！”
“大藏武士？”
千叶道：“大藏氏乃东瀛大族，大藏武士要么是天皇近侍，要么是地方大名，地位显赫！”
楚枫笑道：“你把我抬这么高，不怕被人识破？”
千叶道：“他们不敢的。武士相杀乃平常之事，高阶武士斩杀普通武士更无需理由！”
楚枫笑道：“没想到你还ting机灵！”
千雪心是欢喜。
楚枫道：“我便扮作大藏武士，你扮作侍从，以后我碰到那些倭寇，一概不哼声，由你答话！”
千叶道：“如此你就不能再蒙面了。”
“你呢？”
“我是侍从，蒙面不会让人生疑！”
楚枫道：“也罢，现在倭寇都解了面巾，我再蒙面反而不妥。我索性现出本来面目，反正这些倭寇只在西海作恶，没见过我。”
千叶道：“那我帮你束一个武士发髻，再以敷粉隐去脸痕，只要你不作声，他们看不出你是中原人士。”
“如此甚好！你快动手！”
很快，楚枫便束起一个武士发髻，俨然成了一个英明神武的武士，千叶一时看定了眼。
楚枫问：“千叶，束好没有？”
“束好了！”
“帅不帅？”
“帅！”
“真的？我看看！”
便睁开眼，但他看到的不是自己帅气的容貌，而是一具娇俏的玉体陈于眼前，除了蒙着脸，不著一丝。
千叶先是一呆，跟着轻呼一声，双手掩胸，羞道：“你怎么睁开眼了！”
楚枫道：“我不睁眼怎么看到我帅不帅？”说完俯脸借着池水欣赏起来，至于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千叶背转身子，含羞不已。
楚枫欣赏半响，意犹未尽，道：“千叶，还未搓完呢？”
“你……你先闭回眼睛！”
“好！我闭眼！”
楚枫果然闭回眼睛。千叶乃转回身子，两只纤纤小手又为楚枫搓揉起来。楚枫忽想起什么，乃问：“千叶，当日在钱塘江你们要袭杀一名青袍女子，还记得吗？”
千叶点点头。
楚枫问：“那个青袍女子是谁？”
千叶道：“我们当时也不知道她是谁，后来才知道，她是高丽的大人物！”
“大人物？”
“好像她的身份比高丽国君还高！”
楚枫心道：慕容也说过，她的身份不下于国君，看来是真的！
遂问：“你们为何要杀她？”
“是门主要我们杀她！”
“你们门主为何要杀她？”
“好像跟幕府相争有关。”
“你们东瀛幕府相争，怎么扯上高丽？”
“我们也不太清楚。”
看来千叶也是所知有限，楚枫没有再问，笑道：“千叶，我听说你们秘汤可不像你这样搓搓揉揉就完事的？”
千叶羞道：“你想怎样？”
楚枫乃附耳说了句什么，千叶咬zui道：“只要你救了我姐姐，我……我便答应你！”
楚枫欢喜道：“这是你说的，可不要反悔！”却又附耳道，“千叶，能不能再预支些……”
“啊？你怎么又睁开眼，你说过不偷看的！”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过！”
“你……你使坏！”
“我使坏？你们追杀我的时候可没少使坏！”
正嬉闹间，楚枫忽示意千叶不要作声，便有脚步声传来，停在木屋前。单从脚步声可知道来人是一等一的高手。
屋外响起一把声音，听着客气，却有杀机。千叶回了一句什么，那人又说了一句什么，千叶吃了一惊。
楚枫用手指在千叶手心点画，问她来人是谁，千叶也用手指在楚枫手心点画作答，来人竟是扶桑道场的馆主！
只听得外面声音道：“香取神道门人——近藤兵卫，特来拜会大藏大人！”
香取神道？千叶又吃一惊，急向楚枫写道：他是香取神道流的门人，剑道很高！
乃向屋外答道：“主公正在沐浴，你先回去！”
伊庭兵卫道：“请大藏大人相见！”
“主公不便相见！”
“如此，恕我冒昧！”近藤兵卫欲推木门，千叶惊道：“近藤兵卫，你敢无礼！”只听得“哗啦”一声，楚枫从汤池飘起，双手一shen已经穿上武士服。近藤兵卫正欲推门，木门“咿呀”自开一线。近藤兵卫一身武士上衣，下穿切袴，披着一件羽织，手执太刀。
近藤兵卫见木门自开，先是一惊，跟着见楚枫斜倚门框，双手抱剑，微低着头，两眼合着，仿似在打瞌睡，口中含着一片山茶叶，吱吱吹着。
近藤兵卫又吃一惊，躬身道：“香取神道门人——近藤兵卫，拜见大藏大人！”
楚枫没有看他，只是吹着山茶叶。
近藤兵卫又躬身道：“香取神宫门人——近藤兵卫，拜见大藏大人！”
楚枫还是没有看他，“吱~吱~”吹着，四周树叶片片断落。
近藤兵卫心中一凛，退开两步，躬身道：“冒犯大人，恕罪！”说完躬身离去。作为一等一的神道流高手，他很清楚自己与眼前这名大藏武士的差距，他再不走，下一刻他的命就要留在这里。
楚枫掩上木门，回到汤池边，对千叶笑道：“这馆主不咋地！”
千叶道：“他只是一名门人，真正的神道流高手都在香取神宫！”
“香取神宫？”
“就是香取神道流的神社！”
“香取神道流很厉害么？”
“香取神道流由家直公开创，被尊称为东瀛剑道之祖！”
“这么牛？”
“家直公始创香取神道流还十分神异呢！”
“哦？说来听听？”
“相传家直公在香取神宫的梅木山苦修剑道，然后，香取大神化作童子在古梅树上出现，授予家直公一卷兵法神书，家直公遂开创了‘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香取神道流的传人冢原卜传，是东瀛两大剑圣之一，其究极秘剑‘一之太刀’，未尝败绩！”
“这么厉害？我倒想会一会！”
这时，外面人声嬉嚷，千叶道：“他们洗浴完毕了。”
“那我们出去！”楚枫口这样说，眼睛却盯住汤池，没有动。
千叶羞道：“你……背转身去。”
楚枫知道她要出浴穿衣，乃道：“我已顿入空明，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明明睁着眼。”
“像我这种顶尖高手，睁着眼也能顿入空明！”
“你还在说话！”
“像我这种顶尖高手，说着话也能顿入空明！”
千叶无奈，“哗啦”走出汤池，忽见楚枫眼珠盯住她转，羞得双手掩胸，嗔道：“你又使坏！你眼珠乱转！”
楚枫道：“我这是与万物相和，你境界未到，不会明白！”
千叶急急取衣穿上，半响，见楚枫不动，乃道：“我们快出去！”
楚枫装作不知，问：“你穿好了？”
千叶气道：“你都看着！”
楚枫笑道：“你放心，到了我这种境界，种种色相，种种皆空，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看到的只有空！”
千叶羞到耳根的红了，还好是蒙着脸。
两人遂走出木屋，随众人回到假山水池，踏过另一座木桥，向东侧而去。楚枫沿途不见天魔女，未免有点担心。
现在他大概了解到，这里的倭寇有二千余人，分成四批，每一天安宅船就运送一批倭寇上岸烧杀抢掠，夜晚则接回窝点，第二天则运送第二批倭寇上岸，夜晚接回，如此反复。
……
再说天魔女，她一路往东侧，来到一处，搭着一排排的屋舍，看来是倭寇歇息之处。
原来，经过一天烧杀，有些倭寇受了伤，不能进入浴场，乃在此处理伤口。
天魔女正要离开，忽听得一下一下划水的声音，夹杂在海浪声中，若非天魔女耳力过人，绝听不到，乃循声寻去，来到一处水道，只见一艘小船在缓缓而行，正是那艘载满金银珠宝的小早船，正沿着水道驶向山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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