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不疾不徐将马车上这三个人从小到大的送回去。

    直至宓夏瑶回到自己的别苑时,她的大厅灯火通明,甚至有侍女匆匆进出的样子。

    很显然是有人突兀到访了。

    能被守门婆子放进来的人,想来身份地位都不简单。

    宓夏瑶愣了愣,她快步走近大厅,果不其然。

    主位上的宓老正端坐太师椅上,他身边是正在牙牙学语的宓小宝。

    听见动静的宓老沉稳地看过来。

    她立马扬起笑意拥上来,对着宓老乖巧地喊了一声爷爷,随后站在宓老的身旁。

    “老夫大半夜收到消息,说是林国公组的宴会上,你与阿渊吵架了?”

    “怎么就吵架了?!”

    宓老语调抬高,似乎对这件事觉得很诧异。

    在老人家的眼中,他一直以为自己得意的门徒与自己最宠爱的孙女能结姻缘,是一件非常值得炫耀的好事情。

    这段时间跟那些老头子闲聊,他几乎是三句离不开这个话题。

    结果没想到,这打脸的日子来的这么快。

    宓夏瑶垂首站在一旁,她也没想到跟裴星渊做戏一场,宓老居然真的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面临宓老这咄咄逼人的质问,宓夏瑶斟酌了一下说话内容。

    “其实,先前在踏青宴上,我们……”

    她正想说其实踏青宴那日是逢场作戏,可转瞬她又想起来,早在之前她就已经跟裴星渊传出去一点传闻了。

    她咬了咬下嘴唇。

    这慌圆不上欲言又止的样子,放在宓老的眼中,就变了一种味道。

    他抬起眉头,严厉地看向宓夏瑶,他目光阴沉反问道:“踏青宴那日,你们吵架了?是不是欺负你了?欺负你什么了,你要受委屈,你应该早点跟爷爷说的。”

    “爷爷最是想着你,这公道爷爷自然是放在你的身上啊。”

    宓老这悔恨顿悟的样子十分扎眼。

    宓夏瑶意识到这误会更深了,她隐约觉得头皮发麻。

    “我这是想着……爷爷好好休息,这种琐碎的事情,哪里需要您出面,这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

    她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道。

    宓老顿时抬起眉头来,狠狠地拍了一下手边的桌案。

    凌厉的杯碟碰撞的声音响彻大厅。

    “什么才叫小题大做!?这儿算什么琐碎的事情,难道成亲才是重要的事情,和离了才是重要的事情!?”

    宓老很显然并不想看到这两个人吵架。

    “这能走到成亲这一步,是不是要经历各种的摩擦,你这小小年纪懂什么……”

    “可是爷爷,我确实走过一次完整的婚姻的……”

    她小心翼翼,难得表现的出一点女孩才会有的小心懦弱的样子。

    被打断话术的宓老虽然没有生气,但也没有被这句话噎住。

    他怒目圆瞪地看着面前的宓夏瑶。

    “你还好意思替你那件事!段家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当初居然还心心念念非要嫁过去,你看看你!”

    新的一阵唠叨劈头盖脸的下来。

    宓老一直念叨说教到了半夜三更,甚至还是宓老夫人特意派人过来劝架,这才把宓老带走。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个说教先生。

    宓夏瑶刚想松一口气,结果后半夜又有人登门了。

    她刚刚洗漱完,身上还沾着一点水雾,发髻被水打成一绺又一绺的。

    她托着下颚有些疲惫地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佛尊。

    “这位大人,你已经坐了一个时辰了,到底要说什么啊?我前半夜听人唠叨,后半夜看人沉默,我这天是招谁惹谁了?”

    宓夏瑶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自己的脑袋无比的炸裂。

    裴星渊在宴会上为了装作自己被受伤很难受,任谁来他都不拒绝的喝了酒。

    人多起来,他就算再千杯不醉,被这一圈子的人敬完,也多少有了微醺临近大醉的边缘。

    “现在全京城都是知道你我有间隙和纠葛。”

    “嗯,我们当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耐着心思正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所以,我被你说那种伤人的话也是我自找的。”

    “这不是我们理想的效果吗,我不伤你,你怎么因爱生恨然后要在宫中把我女官的职位辞掉。”

    她好心递给他一杯水。

    可裴星渊并不去接它,而是目光执着地看着宓夏瑶。

    他皱了皱好看的剑眉,沉声说道:“可是宴会上你说的话,我听得真的很心痛。”

    “那说明是你入戏太深了,你要适当抽离一点,知道吗?”

    “你觉得我入的是哪个戏?”

    裴星渊这回不犹豫了,他追着宓夏瑶反问道。

    宓夏瑶无声叹了一口气,她站起身子去寻解酒药。

    这才刚刚走到柜子面前,倏然身后的人走了过来,她后背微微一沉。

    当即裴星渊双手环在她双肩,将她从后背抱入怀中。

    带着清酒那股酒味冲进宓夏瑶的鼻尖,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她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快点把手抽走,她要拿东西。

    “你回答我。”

    低沉的声音近距离的进入宓夏瑶的耳朵里。

    温热的余温落在她的耳畔边沿。

    这咄咄逼人,不肯放弃又执着,宓夏瑶拿他根本没办法。

    “你入的戏自然是我们要假装别离的戏份。”

    “所以不是我们之间关系的戏,对不对?”

    他将自己想问的范围又一次缩短,这回可以说是把话架在宓夏瑶的嘴边了。

    “是是是,没错的,你快点放开我。”

    她只想把这个意识迷糊的男人赶紧打发走。

    裴星渊听到了满意的答复,他当即窝在宓夏瑶的肩窝处,十分愉悦的蹭了蹭她的脖颈。

    就听见衣料摩擦,还有他迷迷糊糊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还是对我有感觉得。”

    “不是!”

    她有些着急了,好似被勘破了自己藏在心底最后一块秘密一样。

    裴星渊看不见她的脸,自然就把这句他不爱听的话过滤了。

    她挣扎的拿到解酒药,转身十分艰难的走着。

    身上就像背着一个巨大的懒熊,她弄到了解酒药又不得不哄着裴星渊吃药。

    等这一通折磨完了,裴星渊身上的衣服也是彻底散落了,整个人毫无意识的昏睡在宓夏瑶的床榻上。

    而宓夏瑶头疼的按了按眉心,最后是去隔壁房间睡得。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踏实,昏昏沉沉的醒过来,才发现天已经泛白了。

    而她自己压根就没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