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的父亲,已经对她两姐弟失望透顶。
一个是私生活糜乱的已婚妇人,一个是生活得不知所谓的青年。
兹埃利家族已经没有未来了。
……
“这不是他写的。”
米拉扫了眼信得内容,字迹和弗利翁的很像,但这确实不可能出自弗利翁之手。
她幻想过无数次弗利翁会写这种谴责意味的信给她,或是家族里的长辈。
毕竟这样还至少证明,他还是关注过她的动向。
但这就是痴人说梦。
米拉了解弗利翁,所以她清楚就算她生活得再苟且,多么糜烂也罢,弗利翁也不会过问多句。
不要小看了这个男人,他可以为了家族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屈辱。
米拉曾经造势抨击自己的丈夫,以此希望激怒对方搏得对方眼球。
所有她可以承受的方法她都试过了,可能她最后离揭开最后的遮羞布都只是一步之遥。
后来她竟觉得自己很悲哀,她太傻,像个小丑。她怎么可能逗笑一个没有笑这个表情的男人?
布达家族和兹埃利家族就是典型的各取所需,布达家族需要跳板,兹埃利家族需要资金养育他烂掉的根部。
“有意思吗米拉,和你的父亲狡辩。”
这封信出自弗利翁之手,有布达家族的蜡封。兹埃利的族长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格外的冷酷。
“你知道布达家族于我们是何等的重要。”
看着自己的父亲没有接过这封信,米拉讪笑了一下。
在兹埃利家族眼里,弗利翁的妻子不忠充其量让家族感到羞耻,但是弗利翁把这件事情像兹埃利家族抖开。
兹埃利家族就会面临萎缩。
哪一件事才是究极的大事?
“如果他会这样写,我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样子。”
米拉把信放在桌面,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我不打算和你讨论这封信是谁写的,真的假的的问题。你意识到你犯下了多大的错误吗。”
米拉笑出声,她的父亲一直就是那种五分父亲,养育她,教育她,之后再指出她不合理的言行责令让她改进。
他确实缺少了一点人情味,却没有做错任何家族的决定。
“我说了,这不是他写的,有人从中作梗。”
米拉加重语气重复了一次,她的父亲应该可以明白,他的女儿和布达家族的族长。
两人加起来是无。
父亲和弗利翁相似的地方,就是冷感,他们就像是掐着分寸一样做事一般,巴不得用一把尺子把周围的东西都量的分明。
“好,家族被你要去向他道歉,这种信不能再送过来了。红月快到了,我们还要借助弗利翁度过艰难时期。”
兹埃利族长客气的称为“借助”其实米拉知道,简直是全盘“依附”。
“没必要,他根本不在乎,他不在乎这段婚姻,他只要一个形式……”
米拉苦涩的笑着摇摇头,他不在乎,一点都不在意。
不在乎又为什么需要道歉,她并没有做错,弗利翁不对她负责,她总得对自己负责。
“我不理他怎么想,怎么对你。现在的问题是,信来了,我们家族要给布达家族赔礼道歉,这样子我们可以比较顺利的度过红月。”
米拉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什么事,呵,竟然要兴师动众的道歉?
“那算什么事情……”
米拉冷笑到,她坐下和父亲对视。
“你把我嫁过去,你逼着我去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你让我怎么抬得起头!”
米拉用力的用手关节敲桌面,她的举动让她的父亲皱眉。
“这些粗鲁的举动是谁教你的。”
米拉看父亲不加掩饰的露出厌恶的神情。
“你小时候拨的竖琴,朗诵的福音诗都忘在脑后了吗。”
她的父亲质问她,把以前的教养和礼貌抛于脑后,现在竟然开始不知廉耻起来。
是的,米拉大部分教育不是直接来自父母,是来自父母请回来的家教。
由于父爱一定程度的缺位,米拉爱上的两个男人有着极端的色彩。
利曼尔当尼亚家族的长子是一个极其浪漫的艺术家,他把家族引以为傲的属性注入了石雕艺术中。
他把顽石的另一种美感表现得淋漓尽致,虽然如此,他不被家族认同,利曼尔当尼亚家族对此很失望。
米拉还是少女的时候,想着嫁给一个法师资质平平但艺术才华横溢的青年并和他共度一生。
轻美的梦,永远是梦。
随着利曼尔当尼亚家族族长的第二个孩子诞生,塔特让利曼尔当尼亚家族燃起希望之火。
利曼尔当尼亚长子也随之退出米拉的人生舞台。
第二个极端随之将至,比起浪漫感性的艺术家,米拉的丈夫是个妥妥的理性冷血派。
弗利翁倾注心血于家族,换而言之他没到渴望家庭的年龄,联姻只是他获得权力助力的等价代换条件。
“你为什么不拿现在的语气去问问你的好女婿!问问他为什么对自己的妻子不闻不问这么多年,我是死人吗?他在挥霍我的青春!”
米拉用力的拍了一下桌面,她因为情绪面部肌肉在抖动。
“他会感激我为他守着这些规矩?晚上站在屋外期盼着他会回来一趟,为了一个从来吝啬自己目光的男人打扮?别开玩笑了,爸爸!”
弗利翁把她杀了,他把那个曾经的她杀死了。
米拉喊完一声爸爸后沉默了,她心里突然很惶恐,因为她有千言万语全部都被自己下意识喊出口的爸爸堵死了。
……
“爸爸,我会弹奏鹅之曲了。”
“米拉,你要叫我父亲不能叫爸爸,明白了吗?”
“好的,爸爸。”
“只准一次,下不为例。”
……
米拉看自己父亲脸部肌肉动了一下,他想说什么,但是他也沉默了。
一声爸爸,贯穿了两个人鲜少交叠的记忆,原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她从女孩变成了妇人,他从一个父亲变成了一个见证家族变迁的两鬓灰白的中年人。
快说点什么吧,你被女儿问住了吗……布达家族还等着交代呢。
“米拉……我老了,你也长大了。”
米拉看见父亲长长叹了一口气,刚才肃穆的人突然之间有垮下来的征兆。
难道是她刚才话说重了吗?
“我们家族已经大不如前了,但是你看弗利翁的家族”
米拉以为她的父亲体会到了她这么多年的心酸,可是他一开口米拉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归根到底,还是在那个问题上,没完没了。
“我们需要他的财富,这么多年以来我们熬过了一个又一个红月多亏了他家族的资助。”
风水轮流转,曾经米拉很看不起自己的丈夫,因为布达家族的出身并没有有悠久历史的兹埃利家族这么的显赫。
但是再古老的血统优越的地位都是一群需要吃喝的人类。
当兹埃利家族真正垮下来的时候,布达家族也只是让他垮得比较体面罢了。
为了维持那份卑微的体面,米拉耳朵听到父亲的说辞,就是这般的谦顺。
“所以,你还是那句话,因为这封莫名其妙的信去向弗利翁道歉,让我在两个家族之间公开处刑。”
米拉猜到了,从他的父亲提起弗利翁家族那个转折开始,她可以感受到父亲的抉择。
在女儿和家族的利益中,父亲踌躇了片刻后倒向了家族。
公然主动向联姻的另外家族承认自己女儿对婚姻的不忠看似大义凛然,其实更像是低头认错的姿态。
况且这封信看起来就不是弗利翁的手笔,米拉却要被自己父亲逼着认错。
看得出如今兹埃利是多么害怕得罪他的姻亲,处理两个家族之间的枢纽做派奴颜得可怕。
“你别想,我不欠他什么解释。”
米拉的脸冷下来,说完这句话她的父亲渐渐拧起来。
和她的感情牌打完后失去耐性了吗?
“好,好。”
兹埃利的族长双手相扣把手肘搁在桌子上。
身体中心前倾,是有信心的表现,兹埃利的族长有志在必得的把握。
作为父亲又作为家族的掌权者,这是一个令人尴尬的角色。
因为族长必须维护家族的利益,但是对立的那一方却是自己亲生的女儿。
“说说你重要的人,你觉得他现在好吗,米拉。”
兹埃利的族长抬眼,看向自己的女儿,他的眼周因为抬眼牵动了皱纹。
“……等一下,你说什么?你把他怎么了……”
此刻,米拉突然感到很冷。
……
哈南被说孩子气的巴尔干,可远远不止孩子气这么简单。
约拿米对巴尔干的忧虑远远不止他略显幼稚的行为作风,巴尔干很残暴,乐园公认。
“你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关于兹埃利家族的米拉小姐。”
“有吗?”
这是一个磨坊,在摩都偏僻的地方。
“啧,昏过去了吗?”
巴尔干把腿架在已经废弃的石磨上面啐了一声,冬风从磨坊烂开的窗子里涌进来。
这种风在北方不叫冬风,就是寻常的风,北方的风比这里凌厉万倍。
“话说法师真是温柔,如果换在北方……”
一滴血滴在巴尔干脚前的地板上。
一滴,两滴,血还在渐渐地滴下来。
巴尔干抬头,一个男人被吊起来,有血顺着他的脸颊滴下来。
“少爷,我们还是轻手点好。”
麦桑看了一下被吊起来的男人,西部公会的拷问北部公会的刑罚在众多公会中令人闻风丧胆。
“也好,他经不起折腾。”
巴尔干顺手拿起一壶水,这壶水刚刚烧开了就在他从男人嘴里面挖信息的时候渐渐的冷掉了。
他把壶盖打开,把壶里剩下的水泼向男人,男人需要醒一醒。
摩都寒冷的冬天,从天而降的水泼在男人的身上。
男人被冷得清醒过来,他一醒来就开始发出难听的被惊吓的尖叫声。
“塞住他的嘴,怎么这么不老实。”
巴尔干烦躁的掏掏耳朵,麦桑把一节袖子卷起来,掐住男人的下巴迫使男人把嘴长大。
“唔!呜呜!”
男人看见麦桑伸展了一下手关节,听见噼里啪啦的关节声响起,恐怖的回忆开始浮现。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