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芜站起身,她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冷毅的脸,轻笑,“呵,当初你腿残时,说会忘掉过去,留下来跟我一起生活。现在你腿好了,未婚妻又寻来,自是看不上、我了。”
“你知道真情和假意的区别吗?前者是说与听的人都当了真,后者仅是听的人当了真!”
“而我,明显是后者!”东方芜的语气平淡,语调无波。
东方芜冷笑,我摆脱你?你自己要去京华城,红尘繁花似锦,诸多诱惑,到那时你是否还记得我也说不定!
“对不起??????”她当他是欺骗感情的骗子吗?他确实对她有所亏欠,现在想来,他对她所做过的承诺,好似从未兑现过,秦萧语塞!
“有些事,我不得不做,我愧对你,以后我会补偿,但,休书我是万万不会接受的!”秦萧深邃的眸中神色坚毅,毫不妥协。
“若你不愿与我去京华城,我便将舒亦留下,待我处理完私事,便来接你!”秦萧退了一步,他希望东方芜也能退一步。
“不必!”
见她拒绝,秦萧将桌上玉佩推至东方芜身前,“这块玉佩是我娘留给我的,你拿着!”
“不敢收!”东方芜声音淡漠。
收下做他的姨娘吗?她当然不敢收!
此前,她一直将这块玉佩如同宝贝一般收着。她想着,等秦萧真心要留下同她过日子,她便将这块玉当做传家宝,以后传给他们的孩子,再传给他们孩子的孩子。
从舒亦出现在她面前,她便隐隐担心秦萧不会留下来,那时他却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她甚至就相信了他。可灵秀一出现,他便改了初衷,他从没像疼灵秀那般心疼过她。
有了灵秀,在他心中,她便只配做个姨娘了吧,谁稀罕做你的诰命夫人便让那人做去。
也对,当初是她死气白咧地要他报答她,才跟他假成亲的。
他是谁?南国战神,战神啊!
他在南国就是站在神坛上的人,她就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姑,若不是他身受重伤被她所救,只怕南国的大家闺秀们排着队的想嫁给他,轮也轮不到她啊,他又岂会对她动心?
他打从心底里,也是认为她配不上他吧!或者,从前他看出了她的孤单寂寞,觉得这样做才能投其所好,让自己全心全意给他医治。不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好像都是她在强人所难!
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是感情的事!
东方芜一直认为,一对真正的有情人,应该是妥妥的站在彼此心中的C位。而他们,并非如此。
她面上浅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秦萧,非我良人。
“好了娘子,闹过了,咱们别闹了好吗?”秦萧深邃的眸中显出疲态,也有些无奈。
“多说无益,我还有事要忙,你请自便!”他还以为他们之间只是在闹闹别扭而已,他竟还认为她在无理取闹?
她突然觉得释然了,她觉得自己做的很好,因为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在意她!他,不值得!
东方芜牵了小灰灰出门,秦萧想着,她离开医馆也只能回家去,与其两个人正好不休,不如让她冷静冷静,便也没拦着。
天渐渐黑了下来,东方芜骑着小灰灰,慢悠悠得走在城中青石铺就的大道上,迎面碰上了正要回医馆的祁不语。
东方芜策驴上前跟他打过照顾,便拜托祁不语帮忙照看几日医馆,祁不语却说不日就要回京华城,她便只得请他离去之时帮忙锁好店门。
祁不语有些疑惑,问她:“先生近日要出门?”
祁不语以为秦萧说动了东方芜,她要跟着秦萧一起去京华城,心中不免有些激动,能与东方芜同行,想必这一路定是不会无聊,他自然高兴。
东方芜却道:“嗯,我要回老家住一段时间!”
祁不语更是惊疑:“先生老家在何处?”
她不是没有家人了吗?
祁不语记得东方芜说自己就是土村人,但除夕夜,她又提到过她爹和哥哥,想必她爹和哥哥从前生活过的地方,便是她老家吧!不过他更好奇东方芜的老家在何处?这个倒是未听她提起过。
东方芜抬头望了眼天空的繁星,轻声道:“大概是在那里吧!”
祁不语闻言,抬头望了望天,只见满天繁星星罗棋布晶莹璀璨,他不知东方芜所言何意!
东方芜也不再与他多言,辞别了祁不语,便骑着小灰灰到了里正家,里正家刚吃了夜饭,正要睡觉,东方芜也不打算进去多打扰,匆匆拜托里正帮忙照看田地和小灰灰一段时间,里正应下,问她何时回来。东方芜没有回答,将小灰灰交给了里正便匆匆离去了。
第二日,秦萧一早便去了竹楼,东方芜却不在竹楼里。他又去田里寻,可田地里也寻不到她的身影,他站在田埂上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回应他的却只有风声。
秦萧不由得心头慌乱起来,他无前屋后村里村外找了个遍,却始终没有找到东方芜。
他想起,平时东方芜有事都会去找里正,便去里正家里问。得知她确实去找过里正,里正说东方芜拜托他帮忙照顾田地,却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秦萧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迅速回到竹楼在东方芜房里翻找,她的那根会放电的棍子也不在。秦萧又奔至医馆,去她房间翻找,她的那个木匣子还在,里头的银色刀具却全不见了。
除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见了,其余的东西她什么也没有带走。
他不愿意相信,她真的走了,就这么丢下他走了!
秦萧失魂落魄的下得楼去,祁不语一见他那般模样便知他在寻谁,只是不曾想东方芜竟没有同他说起。
他叫住了秦萧,告诉他昨夜回来时,在城南碰上了东方芜,她说回老家去了!
秦萧心中咯噔一下,仿佛失语了一般,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他记得她说过,她的爹爹和哥哥都不在了,她如何回家,又要回何处?
秦萧细细询问过祁不语当时的情景,祁不语只说,当时东方芜望着天空的繁星说,大概在那里!
闻言,秦萧心中更冷,他不相信,他一直好奇东方芜的来历,将她当做九天之上下凡尘的仙子。她还笑话他,说她与他一样,不过是普通人,会疼,会老,会死,可现在。
“我不信,一定不是这样,她在骗我!”秦萧不信,他不愿相信东方芜就这样走了。
秦萧就像疯了一般,同舒亦一起,四处寻找东方芜,就连土村临近的村子,秦萧与舒亦都去找过。
一连找了七天,东方芜就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无论他们怎么找,竟连她一丝踪迹都寻不到!除了此前见过她的里正和祁不语,他再也未从旁人口中,听到关于她的只言片语。
东方芜就这样消失了,彻彻底底地消失了,甚至让秦萧生出了她从未来过的感觉,让他觉得,与她相处的那些时日,就如同他的错觉。
直到此刻,秦萧才明白,自己大概是让她失望透顶了。
与东方芜走的近的人,得知东方芜失踪的消息,都心情沉重,隐隐担忧,灵秀面上担忧,心中却异常欢喜。
灵秀见秦萧寻不到东方芜,整日闷闷不乐,黯然神伤,便劝他早日回京华城,舒亦也与他分析朝中局势不可再拖,迟则生变。
秦萧不想离开,他想在这里等着东方芜,想带着她一起走。顶着各方压力,他在竹楼等了半月,东方芜也没有出现,反倒越等,越觉得她似乎从未来过这世间。
他甚至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再回来,她亦没有留下她的任何东西,给他做念想,不过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待他做完必须要做的事,他再回来等她,即便是一生,他也会一直等。
最终,秦萧带着舒亦与灵秀走了,祁不语正好也要回京华城,便与秦萧三人同行。
灵秀心中欢喜不已,却不敢将好心情展露在面上。
她心中暗笑,哼!东方芜,算你识相,你自己走了,也省的我动手了,我也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将军夫人的位置,只能是我夏灵秀的!
在秦萧寻找东方芜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也在四处寻找她,这个人就是容西月。
自从东方芜消失后,他心中便好像瞬间空了一块,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填满心中的空缺,他派了许多人去寻找她,可传回来的消息都是没有消息。
就如同她凭空出现在土村一般,东方芜又凭空从土寸消失了,他不知道她去了何处,几时回来!
春娘带着容西月去了东方芜的竹楼,容西月便在竹楼住了下来,似乎只有住在这里,他才能感受到她的气息,感受到她的存在。
东方芜消失的第一个月,容西月跟着里正学会了给菜地除草,东方芜消失的第二个月,容西月代替了里正,替东方芜照看着田地,看她珍视的土地上,庄稼抽出绿芽,节节长高。东方芜消失的第三个月,容西月重开了她的医馆,他背着药箱,骑着东方芜的小毛驴,替她在医馆坐诊。
符鬼见自家主子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大胆进言,说他不理政事,沉迷儿女私情,说东方芜不会再回来了,她根本配不上他的身份。
容西月那绝色的面上,漫上苦笑。他的心思,符鬼又怎会了解,一怒之下,遣了符鬼去打理生意上的事,便只留下春娘在身旁侍候。
容西月在东方芜的小院子篱笆墙下,种上了花花草草,又在她院中那颗杏花树上吊了根秋千。他时常幻想着,若她回来,坐在杏花树下荡起秋千,她清逸的裙摆飘在杏花雨中,那情景,该是多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