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澈带着我和墨儿一道从王府门口走出来,那两个侍卫简直是瞪大了眼。
我倒是觉得好笑:“看什么看,不认识我了,不都给你们说了吗我认识王府里的人,你们偏偏不相信!”
两个侍卫看了我一眼再看千澈一眼然后默默地低下了头。
我们出来以后千澈就进去了,我问墨儿她和千澈刚才去干了什么,墨儿说只是到王府里逛了一圈,还说王府又大又漂亮就是人有些少,显得有些凄凉,还是比不上我们热热闹闹的丞相府。
“对了,墨儿我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
我摸着口袋:“能让王府变得热闹的东西?”
墨儿越发期待。
“噔噔噔……”我把令牌掉在墨儿面前。
墨儿摸了摸又看了看:“这木牌子是上等的檀木,上面刻着熠王府,这是刚才两个侍卫嘴里的令牌?”
“正是!”我把手扣在身后头一扭骄傲的就走了。
“这样宝贝的东西小姐是如何得来的?是不是殿下给你的?你是如何说他才肯给你的?”墨儿跟在我后面问我。
墨儿一连串的问题弄得我头疼:“你就别管这么多了,反正以后进王府不用翻墙便是了!”
“也是,也是,小姐这东西要收好了!”
自从上个月逃婚开始,我已经好久没到桂花树下看过晚霞,我看着这棵桂花它好像又长高了一些,现在是四月份桂花已经发出了新芽等到八月份的时候就会开花,一开花啊整个院子里都迷漫着桂花香。那样一边闻着花香一边看着晚霞,实为人生一大快事。
“哎呀,舒服啊!”我靠着桂花树干坐下来,现在还不算晚晚霞还没出来,但我并不讨厌等待。
墨儿望了一眼:“桂花又冒新芽了,再过几月就又开花了!”
“墨儿你说一颗桂花树能活多久?”我问墨儿。
“人有生老病死,树有花开花落,墨儿觉得一棵树就像是一个人,能活多久都是要听老天爷的安排!”
我很久没有说话,因为我觉得墨儿说得不对,命是自己的命,一辈子是自己的一辈子,明明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凭什么要听老天爷的安排。
我愣了一下,墨儿突然指着天摇了摇我:“小姐快看晚霞出来了!”
我用手托着下巴:“真好看,天上的晚霞真好看。”
我于是开始想着什么时候我能和我喜欢的人一起看晚霞,那一幕不知道有多浪漫,不知道有多温馨。
我问墨儿觉得千澈怎么样,墨儿说这人呐真的是不能看一眼就评论他的好坏,就像自己以前总觉得千澈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无赖,一次次相处下来渐渐发现他还是很有义气很有当担。对于千澈墨儿可以一口气说出那么多话,可是墨儿问我如何看待楚牧修时,我这样平时那么善言的人却是哑口无言。
我还不算是了解楚牧修,但是从他眼神和说话的语气我大概可以推断他身上藏着很多事,心里有很多不可触碰的伤疤。
我不问,他就一日不说。
拿到了熠王府的令牌已经进王府就没有那么费事了,于是我就三天两头的往王府里跑。墨儿去找千澈,我去找楚牧修。
很多时候楚牧修不是在练剑就是在书房里写字看兵书,千澈总在门口守着。
兵书上讲的东西很无聊,我又看不懂,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阿爹和楚牧修他们都喜欢看。我以为这是男子的通病。不得不说楚牧修写的字很好看,一笔一划都是如此的圆润。那日我去的时候他还在书房里写,毛笔点了一下墨盘里面已经干了。
楚牧修正要加水继续研墨,我刚好要进去,“你接着写,我帮你研墨!”
楚牧修把墨盘给我,又开始拿起毛笔。我一边磨墨一边看他写的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写得好,写得好!”
楚牧修没有理我继续写着他的字,我其实是第一次磨墨,因为我从小不喜欢写字不喜欢看书。说起这磨墨,也是耗功夫的,手要不停地在磨盘里用力摩擦才能出墨水。
我用袖子擦了擦脸然后把整个磨盘端到楚牧修面前:“给你,磨好了!”
我还在笑,楚牧修看了我好几眼:“你?”
“我,我怎么了?”
“你脸上脏了墨水!”
“墨,墨水?”我又拉起袖子不停地在脸上到处擦,“哪呢,干净了没?”
“越来越脏了!”
“啊?”
洋相我倒是出过不少,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在楚牧修面前我都要出洋相。
“你过来!”
“啊?”
我看见楚牧修从他的袖兜里拿出一块白色的手帕,然后拨开我的袖子,轻轻地仔仔细细地帮我擦脸。我看他的眼睛他看我的脸。这块手帕上面绣着一只凤凰,面料极其的细腻,我倒是希望我的脸跟楚牧修说的那样越擦越脏。我从来没有想到,楚牧修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难怪宋姑姑说男子都是两面人,一会冷一会热,一会不在意不会又可以拿出命来爱惜。
“好了好了,干净了干净了!”一到这种时候我就有点害羞,才一下子我还是逃开了。
跑到梨木台前面随手拿起那只毛笔:“我写的字不好看不代表我不会写,殿下看好了啊,我给你写一个啊!”
楚牧修又把手帕收起来,然后也转身。
我一字一顿:“楚,牧,修。”
我放下笔看着宣纸上那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来来来,送给你送给你。”纵然心里有些波动,但我还是转手送给了楚牧修。
楚牧修看了以后不由得皱了皱眉,然后又扯出一张纸。
我仔细看着:“南,宴,烛,是我是我啊!”
楚牧修把纸拿起来:“礼尚往来。”
我满心欢喜地收下: “可以的可以的,比起我写的你的简直就是倾国倾城啊!”
楚牧修冷笑:“倾国倾城可不是用来形容字的!”
我却甩甩手:“不打紧不打紧,反正就是,就是好看就行了。”
我心里突然想着:“哎殿下,以后你要是没钱了,可以在大街上摆一个写字摊,我听说那些外地来的商人都是这样做的,一日能赚不少呢!”
“天马行空,我王府随意一件物品就价值连城,又何需受那风吹日晒之苦!”
“也是也是。”我才发现方才自己讲的话对楚牧修来说是多么的可笑,他这样尊贵的身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沦落到街头卖艺。倒是我啊,不知道有没有那一天。
“怦!”
门一下子就突然看了,“殿下,微臣有……”
那人可能是没有想到我会在里面,猛地闯进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没再说话。
我认得那个人,那是小时候来大殿外面接楚牧修的人。我觉得他和阿爹很像,那时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一头黑发,隔了不过短短十年却也满头银丝。我听楚牧修唤他舅舅,那他应该是当朝李太傅。
楚牧修双手抱拳鞠躬:“舅舅!”
我手忙脚乱的也照做:“太,太傅大人好,我是南相之女南宴烛。”
太傅冲我笑,样子看起来很和蔼:“噢,南相的女儿啊,果然如你母亲一般天生丽质。”
“太傅大人见过我娘亲?”我急切地问太傅。
“以前有幸到贵府上见过一面。”
“哦!”可能是李太傅说见过我娘亲,所以我瞬间觉得他亲切了许多。
楚牧修瞧瞧我:“刚才墨儿好像叫你了?”
我不以为然甚至以为楚牧修在逗我:“没有啊,她嗓门那么大我怎么可能听不见,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楚牧修终于瞪了我一眼然后又朝李太傅看了一眼:“可我听见了!”
我最怕楚牧修用那种恶狼般的眼神看我,上次拉车帘的时候就是这样,我看了看李太傅,他总是对我笑。我脑子还不算太笨,终于知道那是他们要谈事情,正大发我走呢。
“噢,我突然听见了,我听见墨儿叫我了,”我对着太傅,“太傅大人,我今日有事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好,慢走。”
我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 “行行行,我不慢走,我快点走,快点走。”
“墨儿别叫了,我听见了!”我走得很快,一边走还一边装着样子,“说什么墨儿叫我,摆明了就是嫌我碍事想支我走,你们赶我走我还不想呆呢!”
这熠王府太大了,我出来逛了好久也没看见墨儿和千澈。这里的确比我府上好玩得多,有亭子、有假山、还有水池,这里的树又高又大就是没有花。没看见墨儿我是不会一个人回家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随便走走。我这走走那看看,我发现王府里到处都可以看见手持配剑的侍卫和羽林军,唯独丫鬟少之又少,偶然看见一两个端茶一两个洗衣服,丫鬟们看见我倒像是没见过女的一样一脸的惊奇。
“舅舅今日前来所谓何事?”见我已经走得老远,楚牧修才进入正题。
“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楚牧修拿来一把凳子:“舅舅若是想见我大可派人通知我一声,又何必劳累支身过来一趟。
李太傅弯腿坐下:“我虽年纪大了,腿脚倒还算灵活。对了,那南家小姐为何出现在这里,你与她?”
“舅舅不要多想,上次南家小姐随我一道赴边境,有样东西落在我这里,这次便是前来要取回的!”
“那样最好,殿下不必如此着急解释,我不过随口问问罢了。但是微臣还是要提醒殿下切记自己身上所肩负的重任,在大仇未报之时绝对不能念及儿女私情。俗话说世间最毒便是情爱,一旦陷入无法自拔将来可是要坏大事的。
楚牧修毫不犹豫:“牧修明白,定然将舅舅的话谨记在心!”
李太傅叹气:“殿下也不要心怀记恨,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若是哪一天扳倒了赵氏母子,为你母妃报了仇。到哪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微臣绝不会再多说一句。”
楚牧修眼色一定然后走上前:“母妃死于非命,父王遭人毒手,皇位摇摇欲坠,百姓苦不堪言,若是不铲除赵氏母子,不仅对不起父王母妃更对不起千万天越子民。”
太傅总算是又笑了: “殿下能这样想,老夫深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