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泰跟在她后头,摇头轻笑,笑她还真像一只欢快的小蝴蝶,这朵花前闻闻,那朵花前看看,比小蜜蜂还忙。
可是花虽好看,也有让她烦的,那就是看花的人也不少,那些妃嫔啊之类的,见到了自然都会招呼一下。
虽然都客套的邀请她没事去坐坐,可是她也看出说话之人是没有什么真诚的,只是礼节性的寒暄。
一个两个还好,没多大会儿,就遇到了四五个了。
又是见礼,又是说话的,她都累了,笑容也僵了,她也奇怪,平时笑着不累,这样笑怎么就那么累,可能是因为是假笑吧。
“我们回去吧,我不想逛了。”她噘起嘴。
“好。”其实鹤泰也烦了,他更喜欢没有人扰,就他与她两个最好。
可还没等动呢,就见迎面远远的又有人走过来了。
鱼蝶儿下意识的便想要避开。
可是鹤泰这次倒是想要迎上去,见她停步不前,便停下问道,“怎么了,不想见他?”
“谁?”她压根没看清对面来的人是谁,她只是不想遇到人了,又要一番礼节,很麻烦,很累人的。
他面无表情,“太子。”
太子?她皱眉,若说不想见也没有理由啊?她跟他又没什么仇怨,为什么鹤泰要这么说。
“太子怎么了?我只是不想再跟人打招呼了,我脸都笑僵了。”
“可他似乎很想见你。”鹤泰淡淡道。
“想见我?为什么?”鱼蝶儿疑惑。
鹤泰看了她一眼,沉默,若是对她说太子喜欢她,不等于搬石头砸自己脚吗?他才不解释。
可是他却分明看见太子妃琳琅想扯太子往旁边的路上去,太子却径直往这边儿来。
不就是想见小蝶吗?
总不会是想见他这个二弟?
“蝶儿。”果然,太子到了近前,想也没想,就这么叫她的名字。
鱼蝶儿便朝他见了礼,问了好。
鹤泰没说话,眯了眼看着太子,轻轻勾唇,手臂却一把揽过鱼蝶儿,拥在身边。
“哦,抱歉,现在应该称呼你弟妹了。”太子笑的温和,似乎方才确实是无心之过。
琳琅的目光也一直停在鱼蝶儿身上,一开口话更是意味深长,“想不到晋阳王倒是会疼人,这鱼女官做了王妃没几日,气色越发的好了,面色红润,人好像也更美了。”
说罢还看向太子,“你说是吧,太子。”
太子依然是方才的神色,一双眼睛清亮如水,唇边的笑也依然如沐春风,没有接琳琅的话,只是平静的看着鱼蝶儿。
鱼蝶儿被他这么看,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垂首不语。
“蒙太子妃夸赞,不过,疼自己的女人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有什么想不到的呢?”鹤泰看着琳琅回道。
他脸上也带了笑,可是眼神里却多了一份锐利,这种锐利隐藏在微笑之下,令人难以捕捉。
太子的眼睛始终没离开鱼蝶儿半分。
鹤泰有点沉不住气,眉头轻皱,差点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
琳琅的脸上更是现出难掩的薄怒,当着外人又不好发作,极力忍耐着,一张脸也是涨得通红。。
本来她以为太子看着人家已经出双入对的如此恩爱,也就死了这份心,谁知道却这么拆她的台,当着她的面就这样看着那个贱人。
置她这个太子妃于何地?
她看着鹤炎,“太子,咱们待会不是还要去母妃宫中吗?得赶着走了。兄弟情深,来日方长,哪日得闲请晋阳王与王妃到储青宫做客便是。”
太子这才收回目光,但却没走,而是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来,走到鱼蝶儿面前,伸手递出,“你们大婚,作为皇兄也没送什么像样的礼,于心难安,这枚玉佩就作为礼物聊表寸心,只是送的迟了些。”
鱼蝶儿有些迟疑,太子突然送礼,不知道该不该接?这宫里的规矩她也不懂。
太子送的礼,到底是真送,还是客套一番而已呢?有没有什么讲究,要不要回礼啊?
所以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去接。
鹤泰看她犹豫,而太子也没有收回的意思,便开了口,“既然皇兄送的大婚之礼,就收了吧。”
鱼蝶儿这才伸手接了,“那就多谢了,太子爷破费了。”言罢又福身去道谢。
太子虚扶了一下,“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礼,何况,我说过,你我之间无须这些繁文缛节,不用对我见礼,你呀,怎么就总记不住呢?”
这话一出,不禁鱼蝶儿一时错愕,一旁的鹤泰闻言,脸色立刻黑且冷!
琳琅更是皱了眉,脸色瞬间几变。
太子这话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可是关键是他的语气,那句你怎么就记不住呢?用的竟是宠溺般的口吻,像是一种情人间假意的责怪。
这种口吻对她说话,完全不合乎礼仪。
鱼蝶儿惊诧的是,太子曾跟她这样说过吗?她与太子竟然关系这么好,都不用见礼的了?
可是她不是记不住,而是失忆了,本来就记不住事情了啊,所以一头雾水。
鹤泰气的是,太子也太明目张胆了,当着他的面,用这种语气跟他的王妃说话,是什么意思?
你送礼就送礼,提以前做什么?还这种暧昧的语气。
他顿时忍耐不住,冷着脸道,“我看记性不好的是皇兄,难道你忘了,小蝶失忆了吗?从前的都想不起来了,以后她只会记得现在跟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只会记得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琳琅也皱眉道,“太子你怎么忘了,她本来就是失忆了,再说这怎会是繁文缛节,长幼尊卑自然是要遵循的,否则不就乱了规矩?按身份你是太子,按私下,你是皇兄,拜一拜也算不得什么。”
鱼蝶儿有些无措,太子只是说几句话罢了,鹤泰有必要生气吗?还有太子妃,似乎也有一肚子火气是为什么?
她想不通,觉得太子挺可怜的,若不是给她送这个什么礼,也不会有现在这尴尬的局面,于是眸光便充满了内疚和歉意的看着他。
太子似乎不以为意,还冲她笑了笑,“这倒真是怪本宫了,竟忘了,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虽然脸上笑着,可声音却莫名有一种苍凉的意味。
“快走吧,母妃恐怕都等急了,就别耽搁了。”琳琅似乎气极,说完就转身走了,连个告别都没有。
太子深深的看了鱼蝶儿一眼,便也转身随着琳琅走了。
二人身影渐远,转过一个弯便不见了,鱼蝶儿的视线却未收回。
“别看了,走远了。”鹤泰声音有些冷。
下一刻便从她手中拿过玉佩,太子递过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玉佩是一只展翅蝴蝶的形状。现在拿到手中才发现,竟是暖玉所制,握在手中柔滑温热,像是有着生命的真蝴蝶一般。
他端详了一下,玉佩上面还刻有几行字,
梅渺渺,柳依依,孤村芳草远,山中杏花飞。
鹤泰不知道这字句代表着怎样的含义,可就单单这玉佩被制成蝴蝶的形状,他就明白是太子命人特制的,就是为鱼蝶儿专门打制的。
一开始还以为太子是没机会送,因为鱼蝶儿在皓月斋里,他不方便去。可现在才明白,应该是这枚玉需要特制,所以费工夫,没那么快赶制出来而已。
否则或许那日在喜棉宫,太子就会送给她了,不会等到现在。
看过之后,他翻手将玉佩收入袖中,鱼蝶儿一把扯住他的手臂,不高兴道,“你怎么收起来了?那是太子送给我的。”
鹤泰低头看了看拽着他手臂的芊芊玉手,凝眉道,“太子说送给我们的大婚之礼,也不一定是给你的,我收着一样的。”
“他是那么说了,可是这玉佩是一只蝴蝶,哪有男人戴蝴蝶的,明明就是送给我的。”鱼蝶儿不甘示弱。
连她都看出是专门送给她的了?鹤泰心中更加不悦。
他抽了抽唇角,“你还要戴?”
鱼蝶儿点头,“是啊,玉佩不就是戴的吗?而且这蝴蝶做的栩栩如生,我还挺喜欢的。”
“你若想戴,本王找人制一筐给你,不许戴这个。”鹤泰脸色很不好看。
“为什么?”她不满道。
“本王说不许就是不许。”他似乎生气了,言罢拂袖而去。
鱼蝶儿呆在原地,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知道他为何就这般生气,突然这么凶的对她。
太喜怒无常了!
鹤泰走出一段路,发现鱼蝶儿没跟上来,回头看去,那小东西还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他叹口气,又往回走,这小东西太不听话,他都很生气了,她看不出来吗?也不知道顺着他一回,反而跟他闹性子。
可他又无计可施,只能巴掌没下去就又给甜枣。
回到她面前才发现,不止没走一步,还在落泪呢。
鹤泰拿帕子给她擦了泪,叹口气道,“怎么了,生气,不跟爷回去了?”
“你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干嘛?”她赌气道。
“你没走,爷怎么会真的走。”说着来拉她的手,被她一下甩掉。
“你为什么要拿我的东西,为什么要对我凶,还撇下我,自己走……”她眼尾粘着泪,红嫩的小嘴一张一合,控诉着他的不对。
“爷是害怕。”他无奈的坦白。
“怕什么?”
“怕你戴那个玉佩。”
“玉佩有什么好怕?你是怕蝴蝶吗?蝴蝶不咬人的,而且,这是假的。”她认真道。
鹤泰无语,他怕的不是蝴蝶,也不是玉佩,而是怕送玉佩的人没安好心。
而且他的女人戴着别的男人送的饰物,他看着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