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雁鸣镇出发走了将近三个时辰,即便是体力不错的叶凡都觉着有些劳累,四下打量,在路旁看到有一处积雪不多的石头堆,叶凡走上前去,用手扫了扫石头上的积雪,缓缓坐下。
叶凡拿出地图,默默思考着前去大燕王朝的路程与时间。
红叶国身处紫来州南境,与三国接壤,大燕王朝在北境,直线距离就有数万里。走宝怡国的那条路线最为遥远,道阻且长,是下下策,叶凡不予考虑。玉唐国的路线安稳,处处设有官道,而且两国关系良好,只要持有通关文牒便不会多加查问。叶凡还听闻在玉唐京城设有在王朝才能建设的仙家云舟,日行万里不是难事,就是坐一次要花费大量钱财。虽说叶凡有些赵清赠与的仙家钱币,但就因为赶路便要花上这么多那是当真舍不得。
最后的路线,便是净水国的那条。
净水国身处紫云州最中心的地段,腹背受敌,日子过的最为艰难。战争不断,国土时常被扰,若非当今的皇帝雄才大略,宵衣旰食,大力招募修士发展军方力量,估计三分之一的领土都要拱手送人。
而且在红叶国前往净水国的路线上,少有官道,多是些难走的山路或泥泞小路。在两国交接的地方还有一处密林,近期有异象产生,好像有机缘降临。引得许多修士前去争夺,情况混乱。
但是净水国所走路程最短,叶凡思考过,哪怕是有事耽搁,绕过密林,三个月时间怎么也到了。如果前去玉唐,不坐仙家云舟,最快也要四个月。叶凡默默思量,还是决定走净水国的路线。
都已经下定决心修道学剑,若是连前方的这些未知困难都胆小避开,那还学个屁的剑,去雁鸣镇继续打工赚钱盖房子不是更好?
叶凡收起地图,不再犹豫。觉得歇息的也不错了,起身拍拍衣服上沾有的雪,继续赶路。
又走了大概两个时辰,叶凡抬头眺望,看着远处房屋的轮廓,知道不能继续顺着官路走了。
雁鸣镇所属郡城名叫龙泉郡,是红叶国二十三郡中比较繁华的郡城。相传在三百年前,龙泉郡出了一名修道有成的大剑仙,在红叶国危难之际多次出剑相助,先帝念其功德,于全国各地修建庙宇,享受万民香火。龙泉郡城中更是有着最大的一座,烧香祭拜之人数不胜数,常年烟雾缭绕。这名大剑仙在红叶国国泰民安之时,携剑隐退,前往西青梧州协助剑尊楚中一起镇守困龙井。百年来,人们对于这名大剑仙的仰慕之情没曾削弱半点,当年的伟大事迹龙泉郡人各个张口就来,如数家珍,使得这位大剑仙的名气更胜,风头无两。
叶凡年幼时曾随父母去过一次剑仙庙,一位仙风道骨手持长剑的中年男子的六丈金身像矗立其间,被万民膜拜。叶凡那时只觉得这金身好高好大,就是烧香的烟雾气味太刺鼻,不愿多待,就拉着父母赶紧走了。
没能给这位大剑仙烧支香,叶凡也是心有遗憾。只是去往郡城只为烧支香便又要折返回来,又要多耽搁好几日,也只能作罢。
“若是学剑有成,一定要回来为那大剑仙烧支香,了了这桩心愿。”
叶凡踏进左边的小道,坚定的大步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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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叶凡正着急赶路的时候,那位于云中手谈的青衫道人,化成一位普通的中年男子,降落在如意巷内。踱步走到街头第二户时,想要扣门,却迟疑良久,回身便走,又心有不甘,再次上前又是犹豫不敢,如此反复了竟三个来回。就在那青衫道人鼓起勇气下定决心要前去扣门的时候,文先生却推门而出,揉着眉头无奈说道:“要进便进,要走便走,在我家门前来来回回的成什么样子?不知道的瞧见估计都以为是有歹人图谋不轨,是进是走,痛快些,也不怕失了身份。”
那道人紧忙作揖行礼:“见过文先生,我的确有事相商,只是怕扰了先生清静,所以徘徊不定,还请先生见谅。”
文先生回身走入庭院,不紧不慢,“既然有事相商那就进来说话,记得把门带上。”
道人赶紧前去,走入院内时回身小心翼翼地关上院门,唯恐发出一点动静惹得眼前人不快。
文先生转身,看那道人的模样,摇了摇头,“堂堂天君,如此低三下四也不怕让旁人笑话。”
道人满脸殷勤,赔笑道:“与文先生比,天君的身份跟那凡间的樵夫也没什么两样,在下哪敢摆谱。”
文先生走入堂院内,沏了两杯茶,说道:“没什么好茶叶,只是县城里一吊钱一斤的农家茶,跟山上的比不了,莫要嫌弃。”
道人紧忙上前,随文先生坐下,拿起茶杯,低头细嗅,满脸陶醉。随后慢慢饮了一口,大声赞叹:“经过先生之手泡制,就算是那路边草叶喝着也比山上的仙茶有滋味。”
文先生轻声说道:“别给我戴高帽了,不是有事相商吗?说说是何事。”
道人赶紧放下茶杯,正色说道:“不瞒先生,在下行遍五州,广觅天下已经十数载,目的只是想寻一衣钵传人,悉心教导,日后好继承昆仑派天君的职位。但是找了这么长时间,合心意的弟子就是没找到。我实在有些心灰意冷,准备返回宗门看看再说。那日行至小镇,见小镇北面有雷云积攒,心生好奇就前去查看,这才发现在山脚边有一孩子,天赋奇佳,性子根骨都极为适合昆仑派的路子,教导得当,就是十一境也不是奢望。”
道人语气诚恳,态度谦恭,“我也是在那时才知晓这孩子与先生有些渊源。在下踏入十境已经数百年,早就明白破入十一境是比登天还难,所以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孩子身上。”
“只要先生答应我收这孩子为徒.....”道人咬了咬牙,像是好不容易才狠心做出的重大决定,“只要先生答应,昆仑派往后百年每载四分之一的收入,就送与先生!”
文先生闻言,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知道有些失了风度,一边擦嘴一边说道:“你送这么多钱给我,我要来有什么用?”
道人极为诧异,回道:“十年前我行至思断崖,与令徒柳剑对饮了几杯,聊到此事,他与我说家师平生不爱权力不喜美色,就是偏爱钱财。我还纳闷,先生如此高风亮节怎么也不像那爱财之人。只是见令徒言之凿凿的样子我便信了几分。现在看来,令徒与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先生莫要生气,此事没多加考证便轻信是我不对,还请先生不要怪罪柳剑。”
文先生神色古怪,说道:“除了你之外,这等荒唐言语还有谁知晓?”
道人冷汗直冒,不敢隐瞒,颤声说道:“除了我与其他四位天君,也只有圣殿大祭祀和太古虚皇族的一些长老知晓。先生莫要生气,伤了身子,等宗门事情处理完毕,在下一定不遗余力为先生澄清,还先生一个公道!”
文先生摆了摆手,起身说道:“看中的是哪个孩子?”
“是先生的学塾学生,姓赵名永昌。”
文先生点了点头,“收徒一事与我关系不大,你也算白走这一遭。说清缘由,那孩子和家里要是同意,随你去昆仑修行也算一桩美事。”
道人起身恭敬行礼,感激说道:“谢先生成全,我一定悉心栽培,不负先生厚望。”
文先生开始收拾茶杯,对那道人说道:“回去跟那些知晓我行踪的人说一声,没事别来烦我,也少做些让人心生不喜的龌龊事,脏了我的眼。”
道人知道这就是下了逐客令,识趣起身,再次行礼,“在下就不打扰先生清净了,先生的话我肯定带到。”
见文先生点头,道人便踱步走向院门,轻轻打开,又轻轻合上,随即架风而起,直到身在云巅,才长出一口气,喃喃说道:“都跟那些蠢货说了,这些蝇营狗苟的事别干就是不听,这下好了,惹的这位不快全没好果子吃。”
“不过先生的脾气照比以前真好了不少,就是不知是好是坏啊。”
道人摇了摇头,不想这些,还是想想用什么方法去收取那位弟子,不至于让文先生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