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队长,你不是说让你父亲告诉我们吗?说吧。”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瞬间如同从未发生过般。
可是,只有傅松年知道,自己是多恨眼前之人,恨到…恨到想将他剔骨削肉,恨到就算他死了,都找鞭墓戮尸。
“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意外我四年前竟然没死。”
老人的气息越发不稳定了,傅松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众人都被隔得远远的,皆不能听到他俩的话语,同时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傅松年早在四年前便死了。”停顿了一下,看着老人猛然瞪大的双眸。
“现在的傅松年,只是喜为复仇而存在的魔鬼罢了。一个和魔鬼做了交易的魔鬼,仅此而已。”
“詹嘉,都过来吧。”老人拿开了氧气罩,双手颤抖的十分厉害,被摘下的氧气罩掉在了地上。
听到父亲叫自己,詹嘉急忙走上前。
“那是好久之前的事了,久到我都快遗忘了……”
“刘阿叔,后山那片桃花全开了,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吃桃子啦!”
“哈哈!那不是桃树,那个叫夹竹桃,有毒哩,吃不得。”年轻男子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脸,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孩子们失望的看了看后山,此刻,只见远方一片鲜艳的粉红色,令人心醉。
“小刘!你家婆娘生了!你还在这里!”
年轻男子顿时转过身,看着那个老人。“阿霞生了!”
孩子的哭声传遍了整个村庄,所有人都知道男人家多了一个女儿。
“我家宝宝可是福星转世哩。”男人全身僵硬的抱着孩子,不敢用半点力气,唯独生怕这个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孩子有半点不适。
“以后你就叫刘满桃,刘满桃。”
男人笑的十分幸福,他看着窗外,此刻那夹竹桃开的正鲜艳,婀娜多姿的树立在山头,如同一个个含苞待放的少女般。
而男人,也就是那个老门卫,刘利国。
“是不是觉得很讽刺,自己如此精心呵护着的孩子,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奉上的孩子,竟然死在了他所认为的孩子守护神上。”
老人抬头突然询问道。
“当时刘利国为了他那个宝贝女儿,将后山的夹竹桃全都移植到了校园里。”
可是,当他孩子尸体被发现在夹竹桃的树丛中时,他没有把夹竹桃毁了,反而越发爱护。
他将孩子埋在了那片花丛之下,不让任何人进入里面。就连夹竹桃都是由他自己亲手护理,不许任何人进入,不许任何人护理,更不许别人摘碰。
“可是,孩子死了不是讲究大葬之后入土为安,好让死者的灵魂投胎转世吗?”厉哲问出了一直以来觉得最为困惑的问题。
老人佝偻着腰,他看着厉哲,满是褶皱的脸上,眼神亮的可怕。
“但对他却是不同的……”
“不!我的女儿,要一直和我在一起!”刘利国将女孩的尸体抢了过来。
“桃儿是花神转世,她来人间是为历劫而来。这是她该经历的劫难,逃不开,躲不过。她既生之于花,那便也死之于花。”
那时所有人都说刘利国魔怔了,女儿的死让他彻底疯了。可是,并没有。
他十分冷静的埋了自己那夭折的幼女,十分冷静的继续去上班。包括一年后自家媳妇儿病重离世,他也没出现众人所想的奔溃。他过于冷静,冷静到可怕。
厉哲突然想到,那个出现在树丛中的刘利国。佝偻着身子,瘦弱的身体被花丛所掩盖。那么,从一开始,他们讨论时他就在那儿悄然无声的听着他们说话,还是,在他们走时才出现的。
傅松年看着陷入沉思的厉哲,“你刚刚看到了什么?朝你挥手的小女孩?”
摇了摇头,厉哲十分严肃的看着傅松年。
“我看到,刘利国,他当时就站在那片花丛中。”
他没说,当时刘利国的眼神,不再是刚见面时那种苍老而又浑浊的。而是,十分冷静,对,冷静。
“学生开学时,你们再去,问那群孩子。到时,你们会发现更多有趣的事情的。”老人说完十分艰难的指了指地板上的氧气罩。
詹嘉拾起,让管家带着自己父亲下去了。
傅松年的眼睛一直追随着老人的身影。
“你认识我父亲?”
詹嘉没想到,这个比自己还要小好多的傅松年,竟然认识自己的父亲。父亲这辈子从未出过东川,而据于曼曼说,傅松年也从未来过东川。
回去的路上,傅松年一直都是那种一副别人欠他几千万的模样。板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一副不要靠近我的模样。
“你认识他父亲?”
见厉哲满脸好奇的望着他,傅松年点点头。“有过一面之缘而已。”说的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是厉哲却从他那漫不经心的语气中,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此时的傅松年,手中拿着厉哲的手机,“于曼曼,你是故意的吧。”
手机那端的于曼曼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起身朝门外走去。
“我真的不知道,刚刚他们才打我电话跟我说你和别人吵起来了。”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眼神却一直盯着报纸看。
“于曼曼,我还不了解你吗?你真当我三岁小孩呢。”
没有理会傅松年还未说完的话语,于曼曼直接挂了电话。
“我还真当你三岁小孩了,傅松年,你究竟会怎么做呢?”
风拂动着桌面的报纸,上面那硕大的标题引人注目。
昔日刑侦科大队长,与队友反目成仇原因究竟是何!
“哗啦”
报纸被风吹走,落在了地面上。
一双白皙的手捻起报纸的一角,将它塞入了垃圾桶。于曼曼最后看了眼那卷成一团的报纸,转身离去。
“傅松年,你不会想摔手机吧?”
“恭喜你,答对了。”
手机终是没摔成,在落地的那一秒,被厉哲接住了。
“傅松年,这是我的手机!”十分惊险的接住,厉哲看着从刚刚就一直在发神经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