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折冲校尉带人冲下山的时候,元俟哲部首领木遁也带着为数不多的士兵向营地外奔去。
作为山奚五部中实力较为强大的元俟哲部兵力也算不少了,大约有四五千兵马,但由于今天正在跟北边的度稽部打架,所以身边木遁所能用的兵马最多也就两三千人。
用两三千兵马对付**近万人,那绝对是不行的。就算是你骑兵,能跑能打,但人家人多势众,就是用拳头砸,用唾沫淹也能起到作用的,数字大了也是很可怕的事情。
要知道我国古代军队打仗之前都喜欢用一个名词来吓唬对方,这个词叫做“号称”,本来只有三万人,号称十万;原本只有十万人,号称百万。
这一次由于是晚上出兵,张直方带领的军队原本只有一万,还没来得及号称,就直接跟元俟折部杠上了。
现在大唐的军队已经来到了元俟折部家门前,想躲也是没法躲了。
这咋整?
好汉不吃眼前亏,该出手时就出手,出不了手赶紧跑。
眼看着自己的百姓一个个倒在眼前,木遁不跑还能做什么呢?难道等人家来消灭自己吗?
人家毕竟是山里长大的孩子,跑起来的速度也是很快的,穿过一座又一座冒火的帐篷,木遁带着为数不多的手下向外奔去。
营地外已经有人为他准备好了战马。
“将军快看,敌人要逃走了。”站在山坡上的张威看出了木遁等人的意图,对身边的张直方说道。
“走--,追上去。”手下都派出去了,张直方只好亲自带领兵马向木遁等人追去,临走前还不忘收拾收拾那些等死的元俟哲百姓。
**对元俟哲部的屠杀整整进行了一夜,这一夜过去,原本人数不少的元俟哲部大营几乎被夷为平地了。
这里除了死人,剩下就是等待死亡的人。张直方带兵过来,加快了那些人的死亡速度。
“全部烧了吧。”临走前,张直方轻飘飘的留下了这句话。
本来**在屠杀的过程中就已经烧了不少的帐篷,张直方留下这句话之后,**将士烧的更彻底了。
所到之处不仅夷为平地,而且还化为灰烬了。东北的风吹来了,灰烬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哎---,一个部族就这样完了,可惜啊!
张威叹息一声跟着张直方大军继续向北追去。
追出了不到百里之地,大军来到了一处地势开阔山谷地带。石雄大军在这里拦住了元俟哲部的逃兵。这些士兵既有从度稽部打仗回来的,也有从大营逃跑到这里的元俟哲部士兵。
“狗日0的**,他们这一次是要致我们与死地了。”逃出了将近百里之地,木遁原以为自己已经安全,谁料到大唐还有军队在这里等着自己。
“首领,没希望了,我们赶紧从山上逃走。”眼看着不远处石雄带领的**正在追杀自己的士兵,木遁还能做些什么,逃命要紧,赶紧走人。到底是山里长大的孩子,上山下山跟走平地没两样,逃跑的时候更是如此,三两下就上了山顶。
“赶紧追啊!”眼看着木遁又要逃走,张直方急了对手下喊道,“赶紧追啊!别让他跑了。”
“副使大人,穷寇莫追,让他走吧,他走了或许对我们更有用。”张威劝道。
敌人跑了比抓住还有用,这是什么道理?张直方疑惑的望着张威。
“经此一站,元俟哲部算是彻底完了,但是这灭族的仇恨总是要报的。将军想一想,逃走后的木遁会找谁算账呢?”
“这还用问,肯定是我们大唐了。”
张威摇摇头,“不会,虽然是大唐剿灭了他们,但面对大唐的强大,木遁既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找大唐算账。如果要找人报仇,他也只能找度稽部算账。只要木遁跟度稽部作对,山奚五部就好不到那里去,将军,还是留着木遁去跟度稽部斗争吧!”
这个道理很简单,乞丐的对手一定不是百万富翁,而是街口那个比他讨钱多的乞丐。
元俟哲部也一样,遭到惨败的木遁要报仇的对象,肯定不会是大唐,而是他认为的内奸度稽部。
“既然木遁要找度稽部报仇,我们还要不要出兵度稽部?”经过这些天的战斗,张直方对张威都有些佩服了,原以为他只是京城一个很会玩的少年,没想到人家不但会玩更会打仗,全才啊!
“经此一战,度稽部已经成了我们的朋友,而且将来还要跟元俟哲部残余势力继续战斗,将军认为还有必要对度稽部用兵吗?再说了度稽部本来就是一个小部落,经过这些天跟元俟哲部打斗,死伤肯定不少,他们是不会对我大唐造成威胁的。我以为,将军不但不能攻打度稽部,而且还应该派人接济度稽部。让他们对我大唐感恩戴德,彻底成为大唐的顺民。”
消灭敌人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肉体上的消灭,另一种是精神上的消灭。
当下大唐已经从肉体上消灭了元俟折部,下一步应该从精神上消灭度稽部。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张直方重重的点点头,“来人啦,整顿兵马随本将前往度稽部营地。”
度稽部营地。
“报---,首领,大事不好了,**杀过来了。”
“啊?**来了,**来了,我们怎么办呢?跟元俟哲部还没打完,大唐的军队就来了,这这,这还让我们活不?”度稽部首领彻底是懵圈了,“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迎敌啊!”
张威走后没几天,大唐幽州节度副使张直方带领的大军就来到了度稽部营地,事情怎么会如此之快呢?
时到今日,还能做些什么。
迎敌,赶快迎敌。
度稽部本来就是山奚五部中最弱小的一个,兵马不多,也就一千多一点,跟元俟哲部战斗之后,能剩下的更没几个了。
等度稽部兵马刚刚在营地前集结完毕,还没来得及打仗,所有的将士就木了。因为他们看见了从四面八方奔过来的大**队,源源不断,络绎不绝,一下子来了上万兵马,将小小的营地围的是水泄不通。
“敌人如此之多,我们能赢吗?”手下哆哆嗦嗦的对首领说道。
“赢个屁啊!能跑出去就很不错了。”首领到底是首领,连逃跑都说的如此有哲理。
不过这一次度稽部首领失算了,大唐的军队虽多,但却不是来打他们的,而是跟他们告别的。
“请他们的首领出来说话。”大军列阵完毕,张直方对身边的亲兵说道。
“诺--”亲兵纵马上前对度稽部喊道:“节度副使大人有令,请度稽部首领出来说话。”
请?
听见没,人家用的是“请”字。
这个字用的好啊,当下让度稽部首领心里感到暖暖的。
“我去不去?”虽然**是请自己过去说话,但度稽部首领还是心有余悸的。
不怕一万,但怕万一。
万一**给自己使坏怎么办?现在他已经听说大**队把元俟哲部给剿灭了,如果这些家伙用他们的余威借着惯性过来消灭我们咋办?
事关自己脑袋的去向,度稽部首领不担心能行吗。
望着对面吞吞吐吐,迟疑不决的度稽部首领,张直方笑了,对亲兵道:“你去告诉他,我军不是来剿灭他们的,让他放心的过来。”
“度稽部首领听好了,副使大人说了,他带兵不是来剿灭你们的,让你放心的过来说话。”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度稽部首领这才纵马出列,来到**面前,拱手对张直方道:“不知节度副使大人叫我何事?”
张威看见原本黑的跟煤球似的度稽部首领今天竟然白净了不少。
哇--,这家伙竟然吓得脸色煞白了。
“你就是度稽部首领?”张直方望着这个长得跟煤球似的中年男人道。
“我就是度稽部首领突罗。”度稽部首领老老实实的答道。
看着这个在自己跟前紧张的不得了的度稽部首领,张直方还是很有耐心的打量了一番这个名叫突罗的男人,发话了。
“嗯--,小辫子不错啊!”不知怎么的,张直方竟然对人家的小辫子很敢兴趣。
辫子,这家伙竟然对突罗头上的辫子感兴趣。
太有意思。
山奚人跟大唐人一样,都是留头发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头发越来越长,越长越乱,如果不收拾一下,头发会遮住眼睛的。这眼睛一旦被遮住了,打仗的时候很吃亏的,稍不留神,头发没了,头也就没了。
怎么办呢?
既不能理发,又害怕头发长了遮住眼睛,于是山奚人就想到了梳辫子这个办法。如此以来,头发梳在一起不至于太乱,从美学角度来说也好看一些。
当然了山奚人的辫子跟后来满清的辫子是不一样,满人梳辫子的同时要把辫子周围的头发全部剃光。山奚人不用那样,梳辫子就是梳辫子,不用把别的地方剃光。
东北如之冷,剃光头不冷吗?
别看张直方是一个冷血的杀手,关键时候人家的幽默感一下就暴露出来了。
如此严肃的战场上,他竟然拿山奚人的小辫子开玩笑,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不简单,兄弟你不简单的。
“留辫子乃是我们山奚人的传统,突罗乃是山奚子孙,当然不能忘了祖先的传统。”度稽部首领突罗答道。
“好--,本将很欣赏你,念你在这场战斗中能够保持中立,没有与大唐为敌,本将决定不打你们部族了。”张直方豪气的对突罗说道。
不打了?
你张直方辛辛苦苦的带兵来到度稽部家门前,吓唬了一下那些可怜的百姓,却不打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突罗当然高兴了,“感谢副使大人宽宏大量,让我等度稽部百姓能够在刀枪之下继续存活,突罗谢过副使大人。”说罢,度稽部首领突罗拱手对张直方说道。
嗯--
张直方很享受的把头向后一仰,准备撤兵。这时,张威在张直方身边提醒道:“副使大人,要他写下字据,再放弃攻打。”
???
张直方扭头看着张威,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么多的兵马冒着如此寒冷的天气好不容易来到这大凌河上游的度稽部营地,要是连个字据都没留下就带兵走了,难道是来这儿旅游的。就算是旅游也没必要带如此多的人吧,更何况手里还拿着刀呢?
“别急,先不要急着谢我。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张直方伸手拦住了突罗。
高兴的太早了,人家还有话要说。
突罗楞了一下,随后说道:“副使大人请讲。”
“你看我都带兵到这儿了,你要是连个字据都没有留下我们就这样撤兵了,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呢?这样吧,你给我写一个字据,承诺永远不背叛大唐,我就放你度稽部一条生路,你看如何?”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要食言呢?
不就是写个字据吗?只要能活下来,血书都能写。
突罗一听是这事,当下就笑了:“副使大人原来是让我写字据啊,这个好办,我立即就写给你。”
突罗转身回到自己的营帐,写好字据交给张直方,张直方看了看随手交给张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