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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簌簌死咬住下唇,撑在地上的手微微蜷紧,泪雨如下:“孟姐姐这是在哪里结识的公子,竟然帮着你颠倒黑白污蔑妹妹,我就知孟姐姐待我不是真心,觉得我身份卑微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
孟宜龄身子有了支撑,一手扶着手中的拐杖,娥媚一挑:“颠倒黑白的是谁,你心里自是明白,从前是我孟宜龄瞎了眼,才觉得你是个好的。戚簌簌你又什么值得好哭的,书上都说什么女人是水做的,我看你是泪包做的,这么喜欢讨人怜爱,我怎么没见你讨你喜欢的疼惜。”
孟宜龄本就是个聪明人,已经猜出戚簌簌的陷害是为了萧继这个狗男人,真是无妄之灾,戚簌簌哭声一顿,又道:“妹妹不过十二,尚未及笈,孟姐姐怎么能说出这样口无遮拦的话。”
却听孟宜龄冷笑一声:“你自己多大,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若识趣就早些离开,如若不然我便把你的事情都给一一抖落出去。”
戚簌簌的丫鬟眼见局势不对,赶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低声道:“姑娘。”
可戚簌簌怎么能甘心轻易放过孟宜龄,又幽幽怨怨地道:“孟姐姐既有贵人相帮,妹妹百口莫辩,倒是不知姐姐在国公府修养数月,头上一指长的伤疤更是见不得风,到不知孟姐姐又是怎样识得此位公子的?”
好似孟宜龄在养伤期间也是性格放荡,四处去勾搭男人,还影射此男子是为沛国公府的权势才在孟宜龄这个丑女人面前示好。
男子道:“戚姑娘既然做错事又何必怕人揭穿,还处处踩着孟姑娘的伤口说话,你说孟姑娘与你做姐妹不是真心,可在下也看不出你的真心又在何处?”
三人僵持不下,孟宜龄心里感激男子相帮,可又不想将他牵连到她和戚簌簌两人的恩怨之中,他既来不归山定是为着求学一事,不该随便插手将自己陷入麻烦中。
“戚姑娘不认识,也是自然。”突然容沨上前,展开手中折扇,眉眼冷冽道。
戚簌簌回头看去,见着容沨少年打扮,可一眼便能瞧出是为娇娘子,又见着她身旁之人,脸色微微惊变:“见过怀鄞公主。”
孟宜龄与男子也是一礼。
怀鄞转着手中马鞭,冷笑瞧着戚簌簌:“你既然知道自己身为庶女,那就该知道沛国公府的独女你是高攀不起的,也不知戚大人是怎么教女,敢当众给贵女难堪,换作是本公主这鞭子可不认人的落在你这张俏脸上。”
戚簌簌身形微微一抖,她可是亲眼见过怀鄞公主动手打过她三皇子表哥的,有些害怕怀鄞真的会二话没说打烂她这一张脸,不由后退了一步。
容沨这才继续道:“我是容王府的郡主,此人是我濮州裴家外祖家的表哥,在此之前从未来过盛京城,戚姑娘不认识是对的,自然孟姑娘是更加不认识的。”
裴策第一次入盛京,不认识孟宜龄,那么就只有戚簌簌在说谎,而之前裴策说的戚簌簌故意弄倒孟宜龄的拐杖也是真的。
戚簌簌如芒刺在背,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咬咬牙流泪道:“簌簌不是故意的,簌簌在这儿给孟姐姐赔罪。”
说完就要离开,临走时,目光阴森地盯了容沨一眼,容王府?容涵?
裴策笑道:“沨表妹换了一身衣裳,真教表哥看不出来了。”
容沨道:“表哥来了盛京也不知会我一声,若不是今日瞧见,我还真以为你还路上呢。”
裴策自知理亏:“是我不好。只是不归山考学,怎么也要来见识见识,公主,孟姑娘在下失礼,先行一步。”
怀鄞娇矜地点点头。
倒是孟宜龄有些怅然若失的看着裴策离开,从前她是沛国公府的独女比之公主更是骄傲,世家公子已是对她众星捧月,可如今腿瘸了,脸毁了,个个躲之不及,就是方才戚簌簌的刁难也无人愿意为她出头,只有一个裴策。
但现在的她又配得上谁?
容沨观察入微,自是看清了孟宜龄眼中的落没,可又见她身子不似方才一般,而是挺得极为挺直,不免生出几分欣赏之意。
“孟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如与我们一同,怀鄞公主也是个爱热闹的。”
孟宜龄微微一怔,有些疑惑自己之前听得的传闻,这容郡主难道与怀鄞公主是不打不相识,温婉一笑:“好。”
容沨步伐放缓,与孟宜龄速度一致,瞧着怀鄞站在一列长长的队伍之中,在空中轻轻甩了甩自己的马鞭发出几声呼呼地急喝,便见这一列的世家小姐鸟兽作散。
桌案前正提笔写字的印澧动作微微一顿后,又缓缓抬眸看向来人。
容沨亦是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在印澧和怀鄞之间来回打量着,她还真是不知是神女有意。
印澧声音清冷,神情古板:“还请公主排队。”
怀鄞双手叉腰,娇声道:“前面都没人,本公主排什么队,你问问她们?”
周围的世家女子,都连忙摇头,表示自己惹不起。
印澧眉眼微微一皱,只能名册上写下怀鄞公主的名号,身旁的童子就要递给怀鄞牌子时,只见怀鄞微微仰头,一字一句道:“你给我。”
印澧忍了忍,放下手中的笔,平静地将牌子递给怀鄞,怀鄞脸上娇矜褪去一些,露出一个女儿家柔柔的笑靥,接过时还大胆的摸了人家的手指。
世家小姐咬着帕子,心里直为印澧公子受到玷污感到委屈。
印澧冰霜似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冰裂,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怀鄞,又低垂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容沨略微有几分想笑,她和印澧接触不多,可也知道这个孩子少年老成,他若是真对怀鄞十分厌恶的话,就不会有那些多余的神情,倒是像极了冤家。
三人领了牌子,往里宫学里面走去,印澧清冷的眼眸略微有些低沉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中秋宫宴那日,我的名声算是毁了,没有谁愿意娶一个身有残疾还容貌被毁的女子,我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母亲终日以泪洗面,若我一辈子不出嫁,家中无弟兄帮扶,以后日子难过,便要我来不归山考学,希望能看到印夫人门下,求得一席之位,日后也无人看轻。”孟宜龄伸手掀开挡住自己额头的碎发,指腹抚在与其他光洁皮肤不同的伤疤上,眼眸之中隐隐微恨。
容沨手肘撑在栏杆上从阁楼之上俯视下面络绎不绝的人群,目光幽幽仿佛又回到了上一辈子自己背上不知廉耻的骂名的时候,人言可畏无情的刺伤自己。
“中秋宫宴的事,孟姑娘难道就这样轻易的放过,正所谓亲者痛仇者快,孟姑娘难道不想那人得到自己该有的报应?”
怀鄞眉头一挑,不知容沨从前底细,只以为戚簌簌的话牵扯谢予触碰到了容沨的底线,仔细想想萧继之前与其他世家诋毁印澧之时,她也是这样不管不顾二话没说就抽了萧继一鞭。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且不说这事会是谁做的,本公主倒是好奇戚簌簌一个庶女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招惹你?”
孟宜龄缓缓垂下手,摸上靠在一旁的拐杖:“若是从前我也是想不明白的。可几次三番的设计,为的不就是三皇子妃的位置。”
怀鄞惊愕,冷哼一声:“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庶女,也是敢想。而且本公主听说戚家的这个庶女不也才十二来岁的年纪?”
容沨眼中一瞬阴翳,想起容涟纤弱的身姿,静静道:“只要欲望,有什么不敢想,又有什么不敢做。于她们而言,全然都是靠自己去争取,哪管什么伤天害理。”
孟宜龄认同的点了点头,声音微沉说出一桩戚家的秘闻。
原来戚簌簌是戚见坤从外面带回来的庶女,当年戚家势微全靠戚夫人一家帮扶才能在朝廷站稳脚跟,戚夫人为人凶悍,戚见坤在盛京内素有惧妻的名声,说来戚簌簌能留下来已是万幸中的万幸。
可却不知当年戚簌簌回到戚家年纪是为七岁,而不是对外宣称的五岁。那时戚夫人嫁到戚家四年终于怀上第一个孩子,可惜不过百日便就夭折,仔细算算戚簌簌不过就比这位早夭的戚大公子小上三月,也难怪戚见坤要隐瞒下戚簌簌的真实年龄,不然戚夫人又要闹得满盛京沸沸扬扬,教人抬不起头。
“戚夫人对这个庶女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整颗心都放在自己难得再有的戚家二公子身上,但戚簌簌也是有些手段,一招捧杀让戚夫人的孩子成了盛京有名的纨绔子弟,而自己又小心讨好自己的父亲。”孟宜龄冷笑一下,从前她被戚簌簌蒙蔽,如今看清了人,可是什么事都想清楚了。
“这些年戚家因戚贵妃得势,而戚夫人行事倒也收敛了一些,戚大人看重这个庶女,在外面行事也如嫡女一般,可惜戚贵妃瞧不上戚簌簌庶出的身份,对她也是不咸不淡的,去年眼瞧着陛下属意沛国公府,她心心念念的东西又怎么能落入别人手中,倒教我彻底看清了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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