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妘脑子里闪过了一丝说不清的念头:“上次,在仁和殿时,皇上和我说指婚一事,你也在那里,只是我没有看到,是不是?”
宋悠眉眼含笑,声音平和,但却不容抗拒:“现在是我问你,三姑娘,你是不是喜欢云之?”
她没有看他,咬了一下嘴唇,似乎是仔细的想了想:“云之是很难得的人,我自然心里欢喜。”
宋悠听后快速眨了眨双眼,笑道:“是啊,云之是十分难得的人,要不是今日我问你,也不知道你还能瞒到什么时候。”
安妘抬头看向他:“可是皇上……”
宋悠笑了笑,语气很是轻松:“我这个人呢,生性喜欢自由,娶妻对于我来说,是件极为麻烦的事,你放心啊,我一定会让皇上打消这个念头的。”
安妘听后,面上带着些许赞许之意:“你真是个难得的朋友。”
他的手微微蜷着,没有再看安妘,只是笑着:“是啊,我这个人别的没有,唯独朋友特别多,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江湖,遍地都有宋悠的朋友。”
她侧头瞧着他有些得意的样子,轻声笑道:“想必红颜知己也不少吧?”
宋悠眼睛一直在乱动,时而转着,时而眨两下:“是啊,走到哪里都有我的红颜知己,本来,我以为三姑娘也会成为其中一个呢。”
他说完,却还是看向了她,她趴在榻上,头低着,没有看到宋悠的脸色,但宋悠却能看得到她的每一个表情和神色。
安妘笑了一下,轻轻柔柔的,嘴唇上虽因病中没什么血色,却比平时多了几分柔美:“那真是可惜了,我可以与你做知己,但不能做红颜知己,当然了,估计你过两天连知己都不想和我做了,毕竟你朋友那么多。”
宋悠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可笑的事情,他边笑边说:“可不是,你真是了解我啊。”
他忽然止住了笑,上前一步,蹲了下来,将双手放在榻上,头放在自己的双手上面,正盯着她看。
宋悠的动作太快太突然,安妘想要往后退,但她趴在榻上,身上又有伤,很是不方便,刚想要一动,宋悠却伸手按住了她的肩头。
她抬手要推开宋悠,宋悠却又伸手攥住了她的手。
安妘想要抽出来,宋悠却握得更紧了一些。
他掌心温热,她挣扎不开,退无可退。
她皱眉:“宋悠!”
宋悠看着她,笑得又开心又温柔,握着她的手缓缓抬起,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唇边,他闭眼轻轻的亲了一下她的手。
他的鼻息扫在她的手背上,唇,轻轻柔柔的贴在她的手上,缓缓离去后,竟然将脸贴在了她的手上。
安妘的手有些痒,连同整个人都觉得有些痒。
她皱眉看着他,心里有些慌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悠缓缓睁开了双眼,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开,双眸之中柔情似水:“你这么漂亮,只做知己真是太可惜了。”
安妘见他一脸调笑,不由心中生怒:“宋悠!”
他眼波流转,盯着她的双眼,笑得开心:“生气的时候也很漂亮,但可惜,你既然喜欢云之,那我就只能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了对不对?”
安妘语气转冷:“你松开我。”
谁知宋悠没有松开她,反而得寸进尺,将她面前的那盘点心拿到了一边,将脸凑得更近了一些,笑着欣赏着她的愤怒。
安妘另一只手本来也想抬起去打他,谁知刚刚抬起,她便失去了支撑自己身体的支点,不轻不重的摔了一下。
宋悠伸手覆盖在她的另一只手上,脸对脸的凑近了她的双唇。
她见状,将头一别,躲开了宋悠。
他伸手点了她的穴道,转正了她的脸,低声笑着:“你看,我不松开你,你也没辙,对不对?”
安妘瞪着他:“流氓!色鬼!无赖!”
宋悠低头凑近了她的脖子,轻声笑着:“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她咬牙:“这是大内皇宫,你敢动我试试!”
宋悠抬头,看着安妘,伸手轻轻地弹了一下安妘的脑门:“笨!皇上准我前来,贞妃娘娘领会了皇上的意思,放我进到你这房中,我就算真的要做什么,你到时候去皇上面前告我,皇上只会让你嫁给我而已。”
安妘依然瞪着他,只是这次没有说话。
宋悠抿唇,松开她的手站了起来:“穴道一炷香后会自行解开,希望我能早日在宋府看到你,五、弟、妹。”
说完,他笑着转身走了出去。
宋悠走到门口时,看着之前被自己点了穴道动不能动,说不能说的碧霜,抬手解了她的穴道,笑道:“多有得罪。”
他开门出去,碧霜连忙跑了进去:“姑娘,你没事吧!”
宋悠出来后,走到前院时,和外面站着的小宫女说:“去,回了你家娘娘,我走了,不去里面了。”
那小宫女还未进去,正殿当中的惜言已经跑了出来,和宋悠笑道:“宋大人,您……”
宋悠知道她要问什么,负着手站着,抬头看着天眼睛转了一圈:“你家的那个三姑娘,被闺秀之礼教得满脑子都是规矩,甚是无趣,和你家娘娘一样,连句软和话都不会说,还是醉月楼里的姑娘好啊。”
院中的宫女听了,不由都低下了头。
惜言听了,登时怒了,大骂道:“宋大人这话说得真是让人耻笑,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宋大人是风流阵里的急先锋,还当京城里的闺秀都想嫁给你吗?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仗着谁才能进来我们宜春宫的大门瞧三姑娘的,现而今竟然还编排上我家娘娘了,不如现在我们娘娘就回了皇上刚才宋大人究竟说了什么去!”
宋悠听后,指着惜言笑着摇了摇头,边往外走边说道:“无趣,无趣,甚是无趣!”
那宋悠走后,有凤仪宫中的小周儿来寻安妘。
安妘知道后,没让小周儿进来,只让碧霜跟着小周儿去了凤仪宫中,将留在那里的护肤品取出来几瓶积雪草汁子给小周儿,便将剩下的全部取了回来。
小周儿问碧霜三姑娘是不是生气公主没去救人。
碧霜按照安妘教的话回答:安妘的长姐毕竟是贞妃娘娘,贞妃娘娘皮肤也有些问题需要用些擦脸膏子才行,公主殿下身居高位,若有事寻求帮忙自然要敞开心扉,若是命令,那就另当别论,改日殿下传了旨意,姑娘再来。
按着安妘说的做完了以后,碧霜便拿着东西回到了宜春宫中。
而从宜春宫离开的宋悠,回仁和殿后见了皇上,皇上听说了宋悠在宜春宫说的放肆话,便让他在殿外跪着受罚。
一直到了酉时才放人离开出了宫门。
宋悠在宜春宫中说话放肆,将皇上赐婚的一片好意全部埋没一事,一时间,从宫中传遍了整个京城,就连宋府没有出门的正房夫人周夫人都听说了这件事情。
宋悠和宋思今日都不用再宫中值夜,便早早的回到了家中。
宋思一回来便换了衣裳去梦安苑中请安,宋悠回去后,却在自己的安玉堂干坐着,衣裳一直没换。
及至周夫人命身边的含冬去传话叫宋悠过来,宋悠才连忙在大丫头心雨和心漪的帮助下,换了衣裳去梦安苑中请安。
梦安苑中的正堂里,宋思还未离开,周夫人听见宋悠来了,站了起来,指着刚刚踏进门中的宋悠叹道:“你这不争气的!还回来做什么?”
宋悠心中知道周夫人在说什么,只是笑着:“母亲说什么呢?我如何不争气了?”
宋思在一旁看着,想到了下午在宫中听到的事情,也是满腹疑问宋悠怎么会言语羞辱安妘。
周夫人听了宋悠的话,心中更是生气:“之前你在除夕宴上做的那些荒唐事请,吓退了多少千金淑女,让京城当中的世家大族个个绝了将女儿许给你的心思,圣上念你辛劳,好不容易有意给你说亲,你怎么还能将婚事给搅黄了呢!”
宋悠笑着摇头,上前扶住周夫人坐了回去,边走边说:“母亲何苦烦恼呢?安妘那丫头不过是公府的一个庶女,何况皇上嫌她不知规矩,还扣她在宫里学规矩呢,错过也没什么可惜。”
周夫人刚坐下又站了起来:“虽然如此,但好歹也是公府的千金,现今那安琮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就已经在内阁走动,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这门亲事已经是很好了,你挑三拣四的做什么呢?”
宋悠笑了:“这样好的亲事,应该说给云之啊。”
说时,他转头看向了宋思。
宋思听了面上一红,倒是没有说话。
宋悠又道:“云之在太医院中走动,恐怕那些只为权势利益的世家,想不到云之,母亲不如和皇上说,虽然我不喜欢辅国公的三姐儿,但是可以说给云之。”
宋思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周夫人现在哪里听得进去宋悠的话,皱眉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难不成要让我和你爹去地方给你说亲吗?那可真是太丢人了。”
宋悠又应对了几句,只说的周夫人心里烦乱非常,见了他就来气,让宋悠赶紧回自己房中。
宋思见了,也和宋悠一同离开了梦安苑中。
二人一处梦安苑中,宋思便沉声问道:“三哥虽然平日里放荡不羁,但我知道三哥做事是有分寸的人,怎么今日,竟然在宜春宫中言语羞辱三妹……三姑娘呢?”
宋悠又抱起了手臂,笑道:“你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