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妃微微蹙眉,朝着大门处走去,瞧见了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年,少年脸上挂着笑容,一贯有的笑容。
少年瞧见贞妃后,抱拳行礼道:“贞妃娘娘,臣奉皇命前来。”
贞妃两手端于腹前,微笑道:“不知道皇上派宋大人来做什么?”
宋悠拿出一个锦盒,双手奉上:“这是皇上命臣送过来的金疮药。”
贞妃听后,微微笑了一下,她身侧的惜言赶忙上前去拿,谁知宋悠将锦盒又收了起来。
贞妃不由皱眉:“宋大人这是何意?”
宋悠抿唇,眼珠子动了动:“皇上说,要我亲自交给三姑娘。”
他这样说完后,贞妃低头笑了一下,脚步向前迈了一步,却没有走出宜春宫的门槛:“宋大人,有些话呢,说的不对,就是假传圣旨了。”
宋悠的眉毛动了动,他笑了笑:“皇上准了我能来一看,贞妃娘娘何必为难?”
贞妃微笑:“皇上准了你能来一看,但并未说宋大人能进到宜春宫的内室当中吧?”
宋悠听后,笑了笑:“贞妃娘娘真是小心。”
贞妃面色平和从容,声音淡淡的:“自然要小心些,本宫身为女眷,要洁身自好,保全名声,但凡有一丁点的污点,都不行。”
宋悠闻言,挑眉,将锦盒抬手丢到了惜言的怀里。
惜言连忙伸手接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贞妃。
贞妃满意的笑了笑:“宋大人是个聪明人,这世上所有的事,都不如白纸黑字的写了有说服力,即便是皇上准许,有些事也不能操之过急。”
宋悠抱着手臂笑道:“皇上有意全我心思,但也得你家三妹妹同意,贞妃娘娘将我拒之门外,不是很让我难办吗?”
听了这话,贞妃似乎是皱了下眉毛,她看着宋悠的眼神有些疑惑。
宋悠歪了一下脑袋,笑道:“贞妃娘娘果然如传言一样,小心谨慎,不准自己有半分纰漏。”
贞妃垂眸:“宋大人,今日你进不去这道门,皇上说本宫的妹妹守不好规矩,让本宫照顾好不懂事的妹妹,至于皇上和宋大人允诺了什么,那是宋大人和皇上的事,与本宫并不相干。”
说完,贞妃转身朝正殿当中走了进去,抬手道:“关宫门。”
惜言连忙走了进去,外面的宋悠看着宜春宫的牌匾笑了笑,竟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宜春宫中的贞妃和惜言走进了正殿,甫一进门,屋中的惜诺便迎了上来:“娘娘,刚才那宋悠来咱们宫门口做什么呢?”
惜言努了一下嘴,摊开了手,一个小锦盒在她的手掌上安静的待着。
惜诺眨了眨眼睛:“给三姑娘的药?这太不成体统了,一个侍卫平白无故的给三姑娘来送药,要是传出去了,恐怕要连累娘娘名声的啊。”
惜言点头:“正是这样,娘娘才没让宋悠进咱们这道门。”
贞妃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真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惜诺听了,和惜言交换了个眼神,上前一步说道:“娘娘,不如今儿晚上请皇上来了,娘娘问问皇上?”
贞妃皱着眉头:“皇上既然有意将三妹妹说给宋悠,又是默认的事,何必把三妹妹叫到仁和殿中挨那一顿打,难不成真的是为了搓辅国公府的风头吗?”
惜诺本还想上前,惜言伸手拉住了惜诺的衣袖,朝她摇了摇头。
贞妃又道:“可皇上既然有这个心思,何必又和本宫说要好好教三妹妹规矩,不如直接和本宫说除了宋悠,让她谁也不要接触,只等着指婚就好,能许给宋家做儿媳,即便是宋悠的名声差了点,想必母亲和祖母也不会反对。”
惜诺叹了口气,甩开了惜言的手,走到了贞妃身侧,弯腰说道:“娘娘,奴婢读书少,但奴婢知道一个道理。”
贞妃抬眼看着她,没有说话。
惜诺笑道:“小时候和娘娘一起在公府里面,伺候在老太太身侧,老太太吃饭的时候,并不会告诉身边伺候的丫头自己到底想吃什么,但能得老太太重用的丫头必定都是揣摩出老太太想吃什么的,因为这些丫头会把老太太想吃的菜夹给老太太。”
惜言在一旁听着,恍然大悟,点头:“对!就是这样,就好像主子有的时候不会明明白白的告诉咱们她到底想做什么,很多时候得靠咱们自己琢磨主子的心意,若是琢磨对了,做对了,主子心里必然很是高兴。”
贞妃眼睛一亮,笑了:“是啊,皇上就是本宫的主子,惜言——”
惜言连忙应了一声。
贞妃:“快,把宋悠叫回来。”
惜言再次应了一声,推门跑了出去。
此时的宋悠正走在会仁和殿的路上,他的手一直摩挲着自己的剑鞘,心里极为纳闷。
明明自己刚才一去仁和殿,皇帝就告诉他安妘挨打一事,他听后正想着晚上要怎么偷偷的看看安妘去,谁知道皇帝直接和他说可以去看一眼安妘。
他问皇帝这样是不是于礼不合,还甚为忐忑,可皇帝和他说:只管去吧,左右你那点心思也瞒不过朕,早点去,早点踏实。
正是因为有皇帝的首肯,他才大大方方的去了,谁知道在宜春宫门口吃了个闭门羹。
正在宋悠心烦意乱时,却听见后面有人正焦急的呼唤自己。
宋悠站定脚步,转头看去,却是贞妃身边的宫女惜言。
惜言提着裙子朝他跑了过来,边喘气边笑道:“宋……宋大人,我们娘娘请你回去。”
宋悠听后,有些惊喜,便笑了:“你确定是请我回去?”
惜言还在喘气,只看着他连连点头。
宋悠笑着指着惜言:“你们娘娘真是……”
真是什么,宋悠没有说完,只快步朝着宜春宫的方向走去。
惜言连忙跟着宋悠往回走去。
当宋悠再回到宜春宫门口的时候,宜春宫的大门是开着的,宋悠刚一入门,便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和惜言笑道:“好姐姐,我刚才给你的东西……”
惜言听后,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那个小锦盒里装着的金疮药,便连忙点头笑着,小跑着到了正殿当中将宋悠的金疮药取了出来。
宋悠负着手等着惜言,惜言出来时,将锦盒递到了宋悠的手上,便问道:“你家三姑娘在哪?”
惜言侧后方一指:“偏殿。”
他听了,挑眉笑了一下:“谢了。”
既道了谢,他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偏殿而去。
屋中的安妘正抱着一盘点心趴在榻上,听见门外有人敲门,便让碧霜开了门。
谁知碧霜开了门后,便没了动静。
她扬声问道:“碧霜,谁啊?是娘娘吗?”
从屏风后面闪出来一个人影,正是笑得一脸开心的宋悠:“听见三姑娘你说话声音中气十足,就证明你还活得不错。”
安妘蹙眉,眼睛一转,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只穿着里衣趴在榻上,盖着被子,面前还放着一盘点心,在古代待了这大半年后,忽然这样出现在一个男人面前,竟然还觉得有些许的不适应了。
她低头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碧霜呢?这丫头开完门就跑了不成?”
宋悠眼睛一转,有些调皮,朝着她走近了一些:“我把她推到了门外,将她关外面了,你会不会生气?”
安妘闻言,震惊的抬头看着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低头欣赏着她的表情,笑容越来越大。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你是偷偷来的,这是宫里!你要害死我吗?”
宋悠略有失望的摇摇头,将手中的小锦盒转了一圈,打开来递到了安妘的面前。
锦盒里装着的是一个绿玉瓶子。
只听宋悠低声说道:“这是金疮药,涂了大概会对你的伤好很多。”
安妘还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没有去接宋悠手上的药:“你……”
他摇头叹气:“这里是皇宫,我当然不能大白天的偷偷的来啊,得大晚上的偷偷的来啊。”
安妘蹙眉:“所以,你……”
宋悠将锦盒放到了安妘的手边,笑道:“所以,是皇上准我来看你的,说你为了嫁给我不惜出言顶撞甚至挨打,让我过来安抚一下,免得你独自神伤。”
安妘听了这话,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只听宋悠又道:“上次,听说皇上有意将你指婚给我,但你一心想着父兄之事,惹了皇上不快。”
安妘眨了眨眼睛,抬头,张口:“不是。”
宋悠侧头,微微皱眉。
安妘没有再看宋悠,缓缓说道:“不是,我是为了不让皇上赐婚,所以才说了父兄的事,这次,也是一样,但却不是因为你。”
站在她身侧的宋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的视线换了又换,不知该落在哪里才好。
安妘抿唇,看着面前的这一盘点心:“谢谢你的药膏,但皇上的想法,我想应该不是宋三公子的想法,对吧?”
听了这话,宋悠挑眉微笑:“你,喜欢云之,是吗?”
安妘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宋悠又低头,一时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宋悠还在笑着:“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