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府赏菊宴之后,汾阳王府又连着好几日收到了许多人家的宴会邀帖,但阮倾歌却一次也没有再去。
凌承玉早已派人将腰佩送到汾阳王府上,而阮倾歌只是吩咐灵雨将腰佩收起来,便扔到库房角落吃灰去了。
从上一次孟府之宴,阮倾歌便看出了金陵孟家与凌承玉已经暗中有了约定,暗地里已然站在凌承玉这边进行储位之争了。
而凌承玉也已经将她设为目标,开始了同前世一般的算计和演戏。
看着前世的仇人一步步踏着命运既定的轨迹,慢慢要将故事继续重演,阮倾歌的心中有了很强的急迫和危机感。
哪怕这一世她不会被凌承玉欺骗利用,但他仍旧是一个十分危险的敌人。他若是发现无法利用自己,也会想尽办法去利用他人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若要自己在凌承玉面前虚与委蛇,去套取情报信息,她心中却是极其抵触的。
阮倾歌眼神微动,突然想起了许久未见的凌承嗣。
前世凌承玉能当上皇帝,最关键的原因之一便是凌承嗣被刺杀身亡。
在东云这个以嫡为贵的世家大国中,只要有嫡子在,庶子是完全不可能继承家业的。
因此,在凌承嗣死后,因为没有了皇后所出之嫡子,那些庶出皇子才能名正言顺地去争夺皇位。
而另外一点便是凌承玉利用自己盗取阮家家主令和汾阳军令,逼得皇帝不得不下圣旨立其为储君。
这两点便是凌承玉夺得皇位的关键,而如今她只需要好好去保护凌承嗣的性命便可。
还是要多多接近凌承嗣,和他处好关系才能有机会救他性命。
想起上次自己死皮赖脸,哄着凌承嗣答应陪自己去皇宫玩耍,阮倾歌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她想了想便吩咐灵雨道,“你让人给三皇子府传个口信,说让他不要忘记假山之约。”
第二日上午,阮倾歌便进宫了。
她先去了太后的寝宫,太后见到阮倾歌很是高兴,“你这丫头今日倒想着过来看我了。”
太后与阮倾歌的祖母懿德夫人乃是一母同胞,长相也有些相似。她凤眼微垂,身穿朱红锦缎衣袍,绣有鸾鸟图案,端的是一幅慈眉善目的模样。
太后一向都很喜爱阮倾歌,时常叫她来宫中玩耍,只是近来这几年阮倾歌年纪大了些,便来的少了。
这时太后便拉着阮倾歌的手,左看右看爱的不行,“最近可是长高了?瞧瞧这小脸蛋,越长越好看了。”
阮倾歌感觉到太后手掌的温热,心中也微暖,脸上露出娇憨的笑容,“倾歌好长时间没见到姨奶奶了,今日便想着进宫来看看您。”
太后听了更是开心,留着阮倾歌在宫中用了午膳。
用了午膳后,阮倾歌又陪太后坐了一会儿,便笑着对太后撒娇道,“姨奶奶,我想去御花园转转。”
太后最喜欢晚辈们对她亲昵的样子,听到阮倾歌娇滴滴的这么一撒娇,顿时笑得牙不见眼,乐呵呵地说道,“好好好,去玩去玩,我让安然陪着你去。”
安然是太后的贴身大宫女,伺候了太后几十年,如今年岁也是不小了,一头发髻扎得整整齐齐,面色稍有些严肃。
她听到太后的话便行礼道,“奴婢遵命。”
“有劳安然姑姑了。”阮倾歌笑着对安然说道。
看到阮倾歌对她也甚是有礼,安然板正的脸上露出笑容,“郡主客气了。”
一行人没走多久便来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中亭廊众多,遍植古柏老松,罗列奇石明玉,花坛盆景。往假山处走,更见佳木葱茏,奇花多色,一涓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
假山上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翠竹和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那些怪石堆叠在一起,突兀嶙峋,气势不凡。
一旁凉亭中站着一人,身着墨绿锦缎长袍,身姿挺拔,俊美的脸上表情淡淡。
那人正是凌承嗣。
安然在一旁行礼道,“见过三皇子殿下。”
凌承嗣点了点头,看向阮倾歌,见到她眼睛对着自己略带调皮地眨了眨,他眼眸中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阮倾歌便对安然道,“安然姑姑先回吧,我和三皇子殿下在这边走走。”
安然闻言抬头朝两人看了一眼,眼中带着些许惊讶,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便退下了。
看到安然走远,两人站在凉亭之中相互望着,一时间却安静了下来。
凌承嗣本就不爱言辞,此时看到少女笑眼盈盈地站在自己面前,本想开口,但又不知说些什么。
他昨日在府中接到阮倾歌的口信,顿时便想起了在汾阳王府荷花池旁的那个上午。本来今日是要与幕僚商谈事情,但忆起少女纯真可爱的笑颜,他有些鬼使神差地便推掉了今日的事务,进宫赴约了。
两人相视沉默了一会儿,看到凌承嗣表情似乎还是淡淡的,一双漆黑的眼眸盯着自己不说话,阮倾歌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主动开口打破了这片安静。
她声音轻快地说道,“承嗣哥哥还是很守约的嘛,我本还以为今日见不到你呢,只是想过来碰碰运气。”
“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等我,”阮倾歌说到这里展颜一笑,“倾歌觉得很高兴。”
凌承嗣听到她这么直接地表达自己的喜悦,一向没有表情的俊脸上冒出了一丝不自在,正欲开口。
只听阮倾歌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从上次我们相见,都过了一月有余了,也没看到承嗣哥哥邀我来皇宫玩耍。”
说完,似是有些生气地别过了头。
阮倾歌每次见到凌承嗣,性子都会变得活泼许多,看到凌承嗣沉默寡言的样子,总是忍不住想要逗他一下。
凌承嗣这时便开口说道,“近来事务繁多,一时忘记了。”他声音中带着些歉意,看着阮倾歌闹别扭的模样,却不知道如何去哄她。
想了想又开口道,“今日我便陪你好好逛一逛这里如何?”
阮倾歌这时回过头来,笑靥如花,哪有生气的样子,凌承嗣顿时知道自己被她耍了。
看着阮倾歌调皮的笑容,他心中却没有丝毫不悦,嘴角微微浮起一丝笑容。
两人走下凉亭,开始沿着假山闲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