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筑走入屋内,居高临下看着缩在椅上的娆荼,“身上好些?”
“不太好,软的很。”
“哦?我看看。”他毫不费力将娆荼抱起,在她腰间按了按。
娆荼被触到痒,一边笑一边躲,沈筑看着怀中不安分的女人,他的眼中不知何时也浮出一抹温和笑意,“赏你些东西。”
他扬了扬手,娆荼从他手里接过两个油纸包,打开一开,一包是样式精致的蒸栗粉糕,一包是辣炒阴干的牛肉丝。
娆荼脸色微变,转眼便笑了起来,笑靥如花,光华夺目,瞅着他道:“就这点嫖资?”
沈筑沉下脸:“你贱?”
娆荼抛给他一个媚眼,笑道:“沈郎别生气,不过是玩笑罢了,再不说了。”
沈筑伸手揪住她的耳朵,“玩笑?你整天是有多无聊?”
“妾整日待在这里,真的很无趣,连个下棋的都没有,只能左右手对决,自己跟自己玩。”
“你还会下棋?”
“那是自然,妾最擅长无理手。”娆荼被揪得歪起脑袋,“别揪,疼!”
沈筑松了劲,在她耳朵上明晃晃的月牙坠子上轻弹了一下,“这坠子不好看。”
娆荼伸手摘下两个坠子呈到他眼前,“那你拿好的跟我换。”
沈筑将那两个坠子收起,“好的没有,坏的没收。”
娆荼惊讶道:“沈郎,你不会连人家的坠子也抢吧?”
“你昨夜当着那些朝臣家眷的面说了什么?搞得现在满城皆传是我抢了你,既然担了虚名,索性不顾了。”
娆荼笑嘻嘻道:“这就叫破罐子破摔,没脸没皮!”
沈筑拈起一块梅花状的蒸栗粉糕送到她嘴边,“尝尝。”
娆荼别开脸,“不吃。”
“怎么?”他盯着她的秋水烟眸,似乎要从中看透她的灵魂。
他记得,许久之前的那个女人不能吃栗子糕,只沾半点便会浑身起红疹。
娆荼淡淡地道:“不爱吃。”
“是不爱,还是不敢?”
她笑道:“不敢,我怕你下毒。”
沈筑咬了半口糕,缓缓咽下,“有毒我先死。”
娆荼嫣然一笑,偎在他怀中道:“那我可舍不得,公子世无双,死了可惜。”
沈筑将那半块栗子糕凑到她嘴边,他的手抑制不住地轻轻颤抖,他要求证一件事。
他要知道她吃下栗子糕会不会也出现那样的反应。
他在不计后果地执迷,他无法面对那个结果,但他却隐隐期待。
娆荼垂眸看向那半块糕,她伸手接过,笑道:“公子,这栗子糕让我想起我的家乡,那里产的栗子是极好的。”
“栗以宣州所产为最好,你是宣州人?”他问。
“是啊。”她轻轻抖袖,收敛了笑意。
“可山鬼说,你出自姑苏醉月楼。”
“也不错。”
“娆荼,你究竟是何来历?”
她眼中隐隐有悲色,“大人真想知道?”
他默然,真的,想知道吗?
娆荼眼神迷蒙,意识似乎飘散到很远以外,“宣州拦江案,大人可还记得?”
沈筑心中一震,他知道此案,据说是十几年前,宣州府尹趁先皇南下,乘船拦江欲行谋反,令龙颜大怒,将其车裂于市,家中男丁一律凌迟,女眷一律收为官妓。
娆荼嗤笑:“你当宣州府尹真是谋反么?十几年前,钦天监出了一句谶语,说宣州境内两江九河积聚龙气,势压紫微。
先皇深信风水堪舆术,便下令截断一江,斩断妖龙。当时宣州府尹以断江劳民伤财为由,上谏劝阻,却未能使先皇回心转意。于是宣州府尹意冷心灰,辞官不做,在皇上微服私访时,独乘一舟拦江而立,与皇上龙舟对抗,手执血书为民请愿。皇上大怒,将其入狱。谋反之说,分明莫须有!”
沈筑静静地听她说完,半晌才沉声问:“你是何人?”
“宣州府尹常孝山之女!”
沈筑眯了眯眸子,“罪臣之女?为何找上我?”
“你不知道么?当年钦天监的监正大人便是你父。他纵容妖人胡言乱语,父债子还,我要你的命!”
她说着,袖中滑出一柄神符匕首,狠狠刺向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