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薇神色波澜微漾,渐渐又平和如镜,“娆荼,我倒要看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娆荼盈盈施了一礼,“夫人慢走。”
裴青薇铁青着脸走了,山鬼忍不住捧腹大笑,“姑娘,你看裴氏那表情,就好像踩了一坨屎。”
娆荼看着门外伫立良久,她冷笑道:“我也想看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她转头瞥了眼仍旧跪在地上的柳杏,风轻云淡道:“沈大人让你出城,还不走,是觉得沈大人性情温厚,还是真不知死活?”
柳杏儿泣道:“奴婢做了错事,原不敢啰唣,只因姑娘对奴婢不薄,如今厚颜再见姑娘一面,只为谢姑娘的恩。”
山鬼皱眉斥道:“你既知姑娘待你不薄,却还帮裴氏害她,昧着良心给她茶中下药?”说着就要上前踢她。
娆荼拦住山鬼,对柳杏儿道:“我知道你是受制于人,是裴氏抓了你母亲?”
“裴夫人将奴婢的娘关在柴房,她本已病重,不堪折腾,昨个夜里已经走了……”柳杏悲痛欲绝。
娆荼微微沉吟,嘴角浮起一抹凉薄的淡笑,“裴氏的手中,又多了一条人命……”
柳杏儿道:“奴婢知道姑娘是个好人,奴婢给姑娘磕几个头,不敢奢求姑娘原谅,只是奴婢心里稍安罢了。”小丫头说着,往地上“咚咚咚”磕了几下,地面顿时出现一抹血痕。
娆荼摇了摇头,令山鬼将柳杏儿扶起来,她抛了个手绢给柳杏,“擦擦脸上的血。”
柳杏接过手绢,却没用它擦,只拿袖口随意抹了抹额头,一边悲伤道:“姑娘的手绢,奴婢不敢弄脏了。”
娆荼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知道你性子不坏,前事都是被逼无奈,且不用再提。如今我只问你,还想不想跟在我身边?”
柳杏道:“沈大人令奴婢出府,奴婢纵然有心,也万万不能了。”
“沈大人处我会为你求情,你只需要考虑,想留或不想留。”
柳杏跪下道:“奴婢愿意留下伺候姑娘!”
“我要告诉你,在这富贵场中,只有立场坚定的人,才能活得久。”
柳杏决然道:“奴婢了无牵挂,再不会受制于人,从此绝无二心。”
娆荼淡淡道:“我是个危险的人,你跟着我随时可能没命,也不怕么?”
“奴婢孤身漂泊在外也是个死,不如服侍姑娘,就算是死了也能有个着落。况且……”
“什么?”
“奴婢的娘因裴氏而死,奴婢与裴氏有不共戴天之仇!”
娆荼微微一笑,“很好,我不能保证你可以亲手杀了她,但我保证,她将不得善终。”
“是,奴婢信姑娘。”
……日短夜长,倏忽又到黄昏。
夕阳破窗而入,落在娆荼手中的泛黄书页上。她看向外面,昏黄的光铺在琉璃墙头,散出点点晶亮。
远处天边,黑暗即将声势浩荡地降临。
院门被推开,他从外走入,霞光落在他名贵的紫玉长袍上,将他浑身淬上一层绚烂的光。
娆荼脸上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倚在窗栏懒懒喊道:“大人最近来得好勤啊!”
沈筑嫌恶地皱了下眉,这样的光景,让他想起城内烟花柳巷中,那些从窗内探出头的浓妆艳抹的姑娘,风骚。
他面无表情地扫了娆荼一眼,“我险些以为是在逛窑子。”
娆荼十分不甘示弱:“妾只接你一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