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重新回到淮花谷的时候,后山上已经是草长莺飞的四月天,从新芽中抽出的柳条在风中微微摇晃着。漫山都是嫩绿的颜色,与离开之时凛冬般的无力感相比,更添了一丝春的活力。
她站在山脚下,感受着春风吹拂在脸上,是那般得和煦。眼前的景色竟有一瞬间与梦中重叠,那时马上的那个挺拔背影,看向自己的目光还是那么得温柔。她紧紧地握了握背囊中的木盒子,记着当时也是这样的气温与轻柔的微风。
最终回到淮花谷的只有鸳鸯一个人,虽然褚槐给了她可以进出淮花谷任何地方的权限,但是看着淮花谷中那些无论是见过还是没有见过的人,走过她的身边都会亲切地对她说一声“小姐好”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种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感觉。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剩了自己一个人的呢?那个从前总会待在自己身边的人,无论自己跑到什么地方去,都会温柔地站在原地等着自己回来的人,又是什么时候去到了别人的身边?是那个人的温柔让自己沦陷,也是那个人亲手把自己推进了黑暗之中,却还在光明之中冷眼旁观。
“师父,您不和我一起去淮花谷吗?”马车还在用石子铺成的小路上颠簸着,鸳鸯双手抵在膝盖之上,托着下巴,好奇地望着看向窗外的褚槐。
“嗯,我先去皇城。”
“您去皇城做什么?”
“……之后你就知道了。”褚槐与鸳鸯一同下了马车,却是站在了车板上笑着朝她挥了挥手,“你回去先好好休息吧,等到了皇城以后,我就让小枝回来陪你。”
说完,他又重新走进了马车里,对着小枝说道:“我们走吧。”
鸳鸯看着小枝调整好了马车的方向,扬尘而去。
“小姐,您这是要回去吗?”一个与小枝年龄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手拿着竹匾,见鸳鸯一直站在原地望着山上发呆,便好奇地凑了上去。
“嗯,只是我并不知,师父让我住哪。”
“那就让我带小姐去吧!”那女孩一蹦一跳地走在鸳鸯的面前,时不时地就回过头来朝鸳鸯咧开嘴笑。
鸳鸯看着小女孩的笑脸,就好像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也是这般有活力地走在夏渊的面前,那个时候的夏渊看到的也是这样的自己吗?
“你……叫什么名字?”
“我?小姐叫我阿乐就行。”
“阿乐,你这是要带我去半山腰上的那个院子中吗?”
“呀!小姐您怎么知道?”
“这条路我似乎在不久之前还走过。”
“我知道了!小姐您之前应该在那里住过吧!那个院子里的石房曾经是老谷主经常看书的地方,有的时候待得晚了,老谷主就会在那里住下来,后来老谷主过世以后,那个房间就一直空了下来,直到最近,听闻小姐要住在淮花谷中,褚谷主才让我们赶紧把这里重新打扫一番。”
“怪不得我见屋子里有许多我从未见过的古籍文献,原来都是老谷主留下的啊。”
“老谷主生前就是个书痴,无论是医药书还是各个不同地域的文献,都是老谷主的最爱。”
走进那个巨大的花园,还是那些熟悉的奇花异草,在微风中招摇着花瓣枝叶,现在再看见这番景色,心境竟莫名发生了些变化。
“小姐,您先好好休息吧,您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喊我吧!我耳朵可好了!您就算是很轻声地喊我,我都能听得到哦!”阿乐在门外朝鸳鸯挥了挥手,随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鸳鸯静静地坐在床边,用手掌感受着胸口的心跳声,这里的人......似乎很好相处的样子。
……
“小枝,到这里就够了,你先回去吧。”马车缓缓地驶到城门外,褚槐喊住了还想要继续将马车驾入皇城的小枝,“别让鸳鸯等久了。”
“可是......褚谷主,真的不用让小枝同您一道进去吗?”小枝担忧地回头望向车帘后,褚谷主这要是在皇城中找不到方向了该如何是好啊!
“嗯,不用,一辆马车反而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我一个人比较好行动。”
褚槐走出马车,身上已经换上了他常穿的黑色大衣,往下压了压戴在头上的斗笠,将脸完完全全地遮蔽在了阴影之中。
“那......褚谷主,您若是什么时候还需要小枝来接您的话,一定要与小枝说啊!”小枝驾着马车缓步地往回走,不断回头看向那个几乎已经消失在了城门口的背影,脸上慢慢的全是担忧。
褚槐才刚走进城门,就感觉到从肚子中传出一阵饥饿感,他摸了摸肚子,似乎从昨天夜里开始,就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光顾着赶路,也没找到有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
好在他一眼就瞥见了一旁的馄饨摊,一口大锅冒着热烟,翻滚着的水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白胖的小馄饨,褚槐咽了咽口水,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了下来。
“老板,来一碗馄饨。”
“好咧!客官!马上来!”
褚槐单手撑着脑袋,另一手的手指在桌子上有意无意地敲了起来。
“客官,让您就等了!馄饨来咯。”
一个还在冒着热气的碗出现在褚槐的面前,闻着香气,更是让他馋的不行,他也不顾是不是有些烫嘴,直接拿起了汤勺开始吃了起来。
老板笑盈盈地看着褚槐的模样,正准备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之时,却被褚槐喊住。
“诶,老板,你先别走,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最近皇城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老板挠了挠下巴,思索了片刻,“自从皇上大婚之后,似乎就没有再听说过还有什么大事从皇宫里传出来了,整个皇城也是过得很安稳的日子,不过也不能排除消息还没有传到我这里,毕竟我这里比较靠近城外,客官您若是想要打听消息的话,去前面的茶楼会比较好哦,在那里,您应该就能听到所有您想听到的消息。”
“这样吗,我知道了,多谢款待。”褚槐放下了手中的碗,在桌子上丢下了几文钱。
老板还没看清,只觉得是有一阵风吹过,原本褚槐还坐着的那个位置上已经是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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