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善走近靠着左侧的那排书架,在书架与墙壁之间留出了一道半人宽的空间,只有侧过身,才能挤进那里面。
他将镶在墙上的那盏油灯朝左旋转了三圈,又朝着右边扭了四圈。恕善一松手,油灯就进到了墙壁之中,很快就从墙壁中传出来一阵机关扭动的声音,一扇石门在黑暗中缓缓打开。
恕善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看得吃惊的这两人说道:“两位,这边走吧?”
“这里?”褚槐不可思议地指着这条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缝隙的道路,“入口竟然设在了这种地方?”
“说来惭愧,这是老寨主为了让地下室变得更加隐秘,才选择了这样一个地方,若是稍微胖了些,还就真的过不去了。两位跟在小生的身后,就一定可以进去的。”
说完,恕善率先侧起身子,面向墙壁,身体紧贴,小步小步地往里面挪,仔细看他的后背,还是可以看得出,与书架的背面还差了一点距离。
褚槐看了看自己的身材,看起来似乎与恕善差不了多少,既然他能这么轻易地就过去,那么自己也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这么想着,褚槐就照着恕善的姿势,靠近了这条走道,却在走进去的那一瞬间,卡住了身子。
“噗。”鸳鸯捂住了嘴,却还是笑出了声,“师父,没想到您竟然那么胖。”
“你在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胖?”褚槐横了一眼鸳鸯,显然是不满她这番嘲笑自己。
“褚谷主您进来的时候可不要提着气。”恕善站在石门口,虽说是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听着他的声音,确实是染上了笑意,“您若是使劲地提气的话,反而会过不来,倒不如放轻松会比较容易进来些。”
“原来如此。”
褚槐将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与方才相比,确实是要容易过了许多,这一回,他明显地感觉到书架与墙壁之间的空隙像是变大了一般,侧过身往里走着,竟莫名地还觉得有些宽敞。
里头很黑,褚槐摸索着墙壁,却依然没有摸到有哪个地方是凹陷下去的石门,“恕大师,您在哪呢,为何我走了那么就都没有找到您开的门在哪里?”
“褚谷主您别着急,再往前走走就是了。”
恕善的声音似乎就是从自己的正前方传来,但是双手摸到之处,除了石壁,便只有木质的书架了。
“在往前走走……”忽然,褚槐感觉到自己手腕上的力量一紧,整个人不甚防备地被往里侧拉。
很快,褚槐在这力量的左右下,身子往前一扑,整个人就直接扑进了石门之中,而一直拉着他的手腕的那人便是恕善。
石门里头有些许微弱的烛光,想来应该是在恕善进去了以后才点燃的。褚槐的脚下便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台阶,火光只能照亮一小段前进的路,再往深处,就是无尽的黑暗之中。
鸳鸯很快也被扶进了石门之中,恕善便拿起了放在地上的油灯,而褚槐则是替他抱着装有七生蛊的那个小罐子,让鸳鸯走在两人的中间,自己走在最后。
火光只够照亮两人的脚下,这便导致了褚槐一直处在一种摸黑前进的状态,好在眼睛适应黑暗的速度比较快,不然他还真怕自己会因为不小心踩空而撞着两人。
好在,恕善很快就走到了平地上,他将油灯放在一张用石头打磨出来的桌子上,随后走到了角落,蹲了下来,不知在干些什么。
但是很快,随着恕善的起身走往下一个角落,在他原本蹲过的那个角落亮起了光,褚槐这才看清,是一颗巨大的夜明珠静静地躺在已经被打开了箱子之中。伴着恕善的一蹲一起,四个角落很快都亮起了光,将整个地下室照耀得犹如白天一般。
石桌被摆在了地下室的正中心位置,虽然并不大,但是在四周靠墙的地面上,却是摆满了与褚槐手中一模一样的罐子。
“这些都是七生蛊的失败品。”恕善拿过褚槐手中的罐子,以及鸳鸯手中那本暗紫色的书,放在石桌上,招来了两人与自己一同在石凳上坐下。
“为何要将失败品放在这里呢?”鸳鸯很是不解。
“七生蛊的原虫见不了光,一见到光就会变成暴走的怪物,就算是失败品,也就是已经死了原虫也不例外,只要一见到阳光,就会立刻活过来,开始变异。”
“变异?蛊虫竟然还会变异?”
“嗯,不过只有七生蛊会这样而已,虽然从来没有史册记载过,但这确实是存在的。”
“那若是它变异了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很抱歉,小生长那么大却从未见过原蛊虫变异,这一说法,也是老寨主告诉小生的。不过当时听他讲,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原蛊虫变异了,我们一直都很小心地将它装在这种不透光的罐子之中。”
鸳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当时见着其他的蛊都是用玻璃罐子装着的,只有七生蛊却是和它们不一样。”
“没错,小生当初又装在木箱子之中,就是为了双重保险,深怕有歹人会将罐子打碎了去。”
“还会有这样过分的人吗?”
“毕竟七生蛊的传言可是诱人得很,能让自己心爱的人,彻底地爱上自己,自然会有许多人来上门要蛊,只不过都被小生给拒绝了。”
“可即便是这样,您还准备将七生蛊赠与我……”
“谁让褚谷主是小生的朋友呢,那谷主的徒弟也便是小生的朋友了,朋友若是想要,岂有不赠的理由?”一直安静地听着两人说话的褚槐,忍不住揽过了鸳鸯的话头。
“恕大师,您以后若有什么我或者淮花谷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管说,我一定会尽全力地报答您的。”
“褚谷主,您言重了,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这不过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罢了,就像当年您赠与小生,能将让海棠花健康地生长在西域的那药一般。”
褚槐表情一愣,声音轻颤地说道:“您还记得?”
“这是自然,当时的您帮了小生这么大的一个忙,小生都还没来得及感谢您,就已经被老寨主关进了家中,这份恩情,小生又怎么会忘呢?”
“我还以为您早就已经忘了这件事呢……”褚槐一直紧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那么多年前的一个无心之举,竟能被记到现在,原来也是一件那么容易满足的事情啊!
“怎么会呢,从那时开始,小生便打定主意要好好报答您,现在能够帮上您也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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