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缓缓地移往西边,鼓点声渐轻,祭祀大典即将落幕,人潮散去。
大约是因为谕神寨时隔了这么多年,终于又重现了七生蛊。原本还围在祭坛边上的人不断地从两人的身边走过时,表情皆是安逸平和,也未曾出现过,恕善所担心的被外族诛灭,挡在鸳鸯面前的也总算是退得差不多,祭坛的全貌露在了她的面前。这时的她,终于能够看清方才怎么踮脚都看不见的景色。
恕善的头发不再像平日里那般,梳进了高帽之中,而是散了下来,在发尾的地方,用一根红绳松松地束了起来。他身着一件纯白大褂,背影沉稳地将那根法杖拄在地上,那高过头顶的铃铛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只是那一刻,恍若隔世。
祭坛的四周,被围上了一圈木质的栏杆,并不是很粗的红白长纱缠绕在了一起,点缀着单调的矮栏杆。只有在靠近鸳鸯的方向,留出了一条供人行走的台阶。
十字架上的那只大公鸡不知去向了何处,只是眨眼的功夫,原本还在扑灵的鸡,瞬间没有了踪影。
恕善两兄弟站立在祭坛的正中央,衣摆飘飘,仿若天仙下凡一般。
“恕大师,今日的您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啊!”褚槐走近祭坛,眼里是藏不住的赞叹,恕善整个人的身形像是更加得高大伟岸了一般。
“让褚谷主见笑了。”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恕善的脸上挂着微笑,虽然气温已经回升,但是这风吹在身上还是一阵凉意,即使是在这番凉爽的日子之中,恕善的额间还是泛起了层层汗珠,“没想到你们真的过来看了,小生还以为因为褚谷主的伤势,鸳鸯姑娘会不允许谷主出门,没想到是小生想多了,你们能来,是小生的三生荣幸啊!”
“哪有恕大师说得那么夸张,只是,恕大师方才确实是惊艳到了我啊!”
“师父,您到底看到了什么?快跟我讲讲吧!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褚槐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鸳鸯,她的表情着急,看着模样,确乎是对刚刚的祭祀大典万分得好奇,因为被前面那个西域大汉遮住了视线的缘故,从开始到结束的这段时间中,她一直都是一副不是特别开心的模样。
“很好看。”忽然褚槐的心中升起一个有趣的念头,一丝玩味爬上了他的眼眸,说出了就像无用的废话,“很热闹。”
“师父?”鸳鸯诧异地看着褚槐,“我怎么觉得您在敷衍我?”
“嗯,对,我就是在敷衍你。因为那副景色,很是神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的感觉。”
“师父您这说了又与没说有什么区别?就算我没有看见,也知道它是神圣的。”
“鸳鸯姑娘,您若是想看的话,以后可以再来我们这里,小生可以带您到最前面的位置看。”
“这样不太好吧……”鸳鸯露出了为难的脸色,情不自禁地看向了褚槐,而褚槐确实看向了别处,似乎并没有很注意听两人的对话。
恕善了然了鸳鸯的想法,“若是鸳鸯姑娘不愿意独自前来的话,也可以与褚谷主一同前来,又或者是姑娘您的心上人,小生也是会随时欢迎你们的。”
“那就提前谢过恕大师了。”鸳鸯朝着恕善行了一礼,她在心中暗暗地下定决心,等以后回到夏渊的身边以后,一定要带他一起来见一见这里的祭祀大典。
“对了,鸳鸯姑娘。”恕善从身旁站着的恕恶的手中拿过一个木箱子,递到鸳鸯的面前,“这个给您。”
“这个是?”鸳鸯疑惑地看着恕善手中的箱子,并不是很明白,他为何要无缘无故地给自己这个东西。
“七生蛊,之前就答应了要送给你们。”
“哥哥?”恕恶一听恕善要将好不容易才炼成的七生蛊赠与他人,是满脸的不敢相信,“您疯了吗?我们花了这么多的时间与精力才完成的,您这么能说送人就送人呢?”
“不过是个七生蛊而已,恕恶你又为何如此斤斤计较?”
“您......您真是不可理喻!”恕恶冷下了脸,甩袖就往树林深处走,“我先回去了,不过我可是很乐意旁观谕神寨在您的手中没落下去。”
“恕恶,你少丢人现眼了。”恕善看向恕恶时,表情是那样的阴沉,但是却在转向两人的时候又恢复了以往的微笑,“抱歉啊两人,恕恶不懂事,还请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鸳鸯的脸上浮现了担忧:“令弟说的也不是毫无道理,七生蛊本就是象征了你们谕神寨的命运,将如此珍贵的东西这么轻易地就送给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无碍,有过一次的经验以后,之后再炼成七生蛊的可能性会比之前打很多。”
“可这一次不是因为碰巧才......”
“即使是碰巧,也让小生大约地了解到了想要炼成七生蛊最重要的一个步骤是什么。”
“该不会是......”
鸳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恕善打断,“鸳鸯姑娘,您也莫要过问了,等回到府中的时候,小生便教您该如何去使用七生蛊吧。虽然小生从未在人的身上尝试过,但是有老寨主传下来的文献,小生觉得,应该是和别的蛊差不多的方式吧。”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些回去试试吧!”鸳鸯听到此,瞬间把方才还想继续问下去的怀疑给抛到了脑后,只剩下了激动与跃跃欲试,终于!终于要等到这一天了!
“那......褚谷主?我们回去吧?”
“嗯,你们走前面。”褚槐淡淡地回道。他背过了手,故意做出一副深沉的模样。
恕善看着褚槐并没有要跟上来的模样,刚要开口,却被鸳鸯拦了下来,她看向褚槐的神色中带了一丝狡黠,“恕大师,您先别管师父了,他不过是不识路罢了,他过会儿便会自己跟上来的。”
听得褚槐望向远处的身影一僵,鸳鸯也真是的,怎么就这么给说出来了呢?大家心知肚明难道不好吗?
“也是。”恕善忽然想起那天夜里的褚槐竟直接绕过了祭坛旁的木屋,找到那个山洞里。原本还想着是因为天色太黑,他看不到路的方向,现在想来,竟是他原本就不识路,真是人不可面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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