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林子深处走了一点,鸳鸯总算是听见了褚槐方才所说的人声与乐声。
一下一下敲击的鼓点听起来格外地有节奏,竟让人有了一种想要跟着鼓声一起舞动起来的冲动。
“师父!我终于听见了!您没骗我!”
“我什么到底什么时候骗过你了?竟然让你如此得不相信我说的话。”褚槐故作出一副沮丧的模样。
而鸳鸯根本没有注意到褚槐脸上的表情,她的眼睛往上看了看,似乎是在认真地思考他的这句话,“比如说带着我一起迷路的时候?”
“好了,行了,我们也别磨叽了,你没有发现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吗?就连跟个人都能让我们跟丢。”
环顾四周,确实就如褚槐所说的一般,只有成片的枯树林,原本还偶尔可以见到不远处走过几个人,而就在此刻,除了彼此,便再无他人。
“师父!走这边!不要往那边走啊!”鸳鸯将双手呈现了喇叭状,朝自顾自走向偏处的褚槐大声喊着。
褚槐不解地回过头,“为什么不走这边?”
“这边是我们过来时的路啊!您忘了吗?况且您听这声音是从这一边传来的!”
“是这样吗?”为什么我记得是往这个方向走?这里不都是长了一个样吗?
褚槐半信半疑地转过身,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着鸳鸯走,而鸳鸯的声音很快又响起:“师父您之前是说您住在楼兰中吗?”
“是啊,怎么了?”褚槐迈起长腿,很快就追上了鸳鸯,只是不大明白她为何要这么问。
“您这样让我有点难以想象您是如何从楼兰到皇城找到我的,又是如何将我带到淮花谷的。”
“楼兰到皇城?当时我记得好像是那个还是大皇子的夏沂带我去的。”
“夏沂?”鸳鸯已经有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徒增了些陌生,“那岂不是在先皇还在世的时候您就已经到中原了?”
“确实,只不过他当时实在是走得太过于拼命,竟是日夜兼程地赶路,我跟得属实是有些累了。”
“那您那之后一直住在哪里呢?”
“无谅的医馆之中。”
“是花神医吗?花谷医馆?”
“对,好在他一直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才让我安安稳稳地在那里住了下来。”说到这里的时候,褚槐露出了一种沾沾自喜的表情,“无谅他是个武学白痴。”
“从夏沂刺杀先皇那件事开始,我记得到您找上我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您竟然一直在医馆之中?”鸳鸯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对啊,不过后来无谅他就不住在医馆了。”
“不过您为何要这么麻烦地悄悄住在他那里?与他说一声不是会来得更容易一些?你们不是师出同门吗?”
“我们并不是师出同门,他并不是老谷主的徒弟。”褚槐摇了摇头,情绪不再是方才的那般喜悦,“况且在很多年前,我就和他吵架了,一直没有和好,就连之前在楼兰见过面的时候,也装作彼此不认识的样子。”
“这又是为何?”
“一言难尽啊。”
褚槐看起来并不是很想记起这件事,鸳鸯也没有再多问。好在走到了现在,总算是能勉强看清隐藏在枯木之中的祭坛,以及在周围围成了一大圈黑压压的人群。
“师父您快看!那里有好多人,应该祭坛就在前面了吧?”
“不过这人是不是也有些多了吧?”褚槐看到不断地还有人正在往祭坛附近聚集,“我们过去还能看得到吗?”
“之前不是有听说,祭祀大典这一天的时候,会有许多别的寨子中的人来到这里吗,这人数自然是会很多了。”
“可这人真的是有些过于多了,就连是江湖上的武林大会,也聚不到这么多人吧?”
“师父您也别感叹了,我们快些过去,再晚些也许人就会更多了!”鸳鸯拉起褚槐的袖子,往祭坛的方向跑去。
褚槐望着自己被拉紧了的衣袖有些出神,踉跄地被鸳鸯扯着往前走。鸳鸯在感觉到手上往后拉扯的力量越来越大了以后,就连自己往前走的速度也变得带的变慢了许多。她果断地松开了褚槐的衣袖,自己往前跑去。
“鸳鸯,你别跑太快!”褚槐被她突然的松手弄得有些重心不稳,往后退了退,才堪堪地站稳。
“师父您倒是走快点,祭祀大典都该结束了。”
“这才刚开始,怎么就要结束了?”
鸳鸯总算是穿过了片枯树林,走到了空地上,她站在人群的最后,踮脚想要往祭坛看去,却怎么也越不过前面人的头顶。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鸳鸯想要从前面人之间的缝隙中挤到前面去,无论她怎么用力,还是被人挤人组合成的肉墙给撞了回来。站在她前面的那个大汉来回过头来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从他的鼻孔中冲出一声粗气,似乎是不满鸳鸯明明已经那么拥挤了,却还要不停地往前挤。
“鸳鸯!别乱走!”手腕突然地被抓住,直吓得鸳鸯浑身一抖。
她转头向后看去,在看见是越过了后面来的人流而抓住她的手的褚槐后,这才放心了下来,原来并不是什么歹徒啊。
“师父,在这里什么都看不见,白来了。”
褚槐总算是挤到了鸳鸯的身边,低头看了看她的个子,又看了看那只被绑在了十字架上拼命挣扎的公鸡,沉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鸳鸯,虽然我这么说你可能会生气,但是我还是要说,你看不见完全是因为你长得不高,而我却能看得到。”
鸳鸯一听,果然是有些生气了,她愤愤地往褚槐的脚背踩了踩:“师父您别欺人太甚了!我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可能长得到那么高?”
“疼啊,鸳鸯,你就是这么对待伤者的吗?能不能有点医人之心?”褚槐抱着脚,从原地弹跳了起来,只是好巧不巧,因为周身的环境太过于狭隘,他一个不小心,就会撞到身旁的人。
“抱歉啊。”褚槐朝着面前这个被他撞到的男人双手合十。
那男人转过头来的瞬间,鸳鸯就认出,这便是方才那个被她挤到的大汉。男人满脸的凶神恶煞,他看起来并没有听到褚槐的道歉声,也许是因为人多的嘈杂声,也许是因为他的听力并不是那么得好。
他张嘴就是对两人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在空气之中肆意乱飞,在他终于说尽兴了以后,这才将头扭了回去。
只留了鸳鸯与褚槐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这人在说些什么呢......
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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