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缓缓地推开,褚槐进屋的脚步声听起来似乎有些沉重,他在床边坐了下来,低头看了看胸前缠紧了的纱布,已经被汗水浸湿,从伤口的地方渗出的血水,在胸口上的位置像极了一朵盛开的桃花。
他想了想,伸手解开了那个打得紧实的结,纱布掉落在褚槐的腿上,露出了他那个看上去有些骇人的伤口。伤口周围的皮肤看起来有些皱皱巴巴,是一种紧绷的感觉。而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中间微微地裂开了一条小缝,里面偶尔冒出了一两颗小血珠。褚槐伸手碰了碰,血珠融化在了他的指尖。
“确实快好了啊。”褚槐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鸳鸯怎么就生气了呢......
叩门声很快响起,绿长老从并没有上锁的门口,探进了头。
“褚谷主?热水老夫给您放进屋里?”
“嗯,好,麻烦您了。”
房门被推得更大了些,绿长老吃力地提着一个大木桶,迈进了房间里。
“咚”的一声,是木桶与木质地板碰撞的声音,绿长老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褚谷主,热水给您放在这里了,老夫也就不打扰您了,先行离开了。”
说完,绿长老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但不知是他有意想让外面的人参观褚槐洗澡,还是不小心忘记了,他出门之时,竟然忘了将门关上。
褚槐只得自己起身去关门,只是还未走到门口,就看见鸳鸯背对着他站在外面,眼神不知在看往何处。
“鸳鸯?你站在门口做甚?”
“师父......啊!”才刚转过头的鸳鸯,又立刻将脸转了回去,“师父您怎么把纱布拆了下来?”
“啊?”褚槐低头看了看,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已经让纱布解开,而当时因为想着要洗澡,也就没有穿上衣服,“抱歉,鸳鸯,我这就去穿衣服。”
“不必了,师父,您先洗个澡,待会儿我再去把您的草药磨成药粉,重新给您上个药。”
“那......那就麻烦你了。”
“您还跟我客气个什么劲,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师父您就房间里呆着吧。”鸳鸯闭着眼,摸索着门框,为褚槐关上了门。
褚槐摸了摸脸,听鸳鸯方才的语气,好像并没有在生自己的气了。
于是乎他便放心地褪去自己身上剩余的衣物,单脚踩进了木桶之中,温热的感觉瞬间顺着他的脚爬上了他的整个身体,很快他将另一只脚也踩进了木桶之中,他靠在木桶边上,让水浸过自己的下巴,身体渐渐地放松了下来,舒服的感觉瞬间在毛孔扩散,即使胸前的伤口在遇到水的时候,还是有一阵刺痛感,但这在褚槐的感识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褚槐闭上双眼,静静地感受着这短暂的舒适。直到水温渐渐地变凉,他才缓缓地起身,光脚走出了木桶,在屏风后擦拭着自己的身体,随意地拿起几件干净的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只是在穿到上身的时候,他将衣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露出了自己精壮的胸膛与腹肌。
他想的这个时候,鸳鸯也该磨完了草药,算这时间,再过不了多久,她应该就会敲响他的房门。
果不其然,只是褚槐走到床边的这段距离里,屋子外出现了一个人影,紧随着是三声敲门的声音。
“师父,您洗好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你进来吧,水也已经凉了。”
鸳鸯一进门看见的便是开着衣服的褚槐坐在床边。
她赶紧将头扭向了另一边,将已经磨好的草药递到褚槐的面前:“师父您怎么又不好好穿衣服?赶紧自己将药抹上,把衣服穿好。”
“鸳鸯你不帮我抹吗?”褚槐戏谑道。
“师父您都多大的人了?哪次不是你自己抹的?”
“在炼房时的那一次啊!”
“师父您可就别再开玩笑了,我出去等您。”说完,鸳鸯便转身跑出了屋子。
“砰”地一声,门在褚槐的面前关上,只留了他与手中的药粉面面相觑。
得咧,又得自己上药。
褚槐在床上躺倒,将药粉悉数洒在了自己的伤口上,拿起鸳鸯放在一旁的干净纱布,随意的将自己的伤口缠了起来,打牢了结,在确定不会掉下来的时候,他这才重新坐起了身,将衣服穿好,朝着门口走去。
“鸳鸯,可以进来了。”褚槐将门打开,就看见鸳鸯趴在栏杆上,半仰头,望着远处的景色。
“您把衣服穿好了吗?”
“已经穿好了。”
鸳鸯转过身来,见褚槐确实有将衣服穿好,这才绕过他的身边,走进了房间。
“方才我出门为您磨取药粉的时候,遇到了恕大师。”
“恕大师?他有与你说什么吗?”
“并没有。”鸳鸯摇了摇头,“他看起来很是匆忙的样子,像是没有见到我的样子,从我的身边经过,走了出去,我与他打招呼,他也不回应我。”
“竟还有这种事?按道理来说,恕大师应该不是个会因为着急而装作不认识谁的人啊。”
“恕大师看上去有些奇怪,他身上穿的是一件与我们这些天看到过的样式完全不同的衣服。”
“不过说起来,今天是不是恕大师与我们说过的祭祀大典的日子?他穿的会不会是祭祀时所要穿的衣服?”
“祭祀大典?被您一说,我想起来了,从刚才开始,总是在我视线前晃荡的绿长老和白长老给您送完了热水以后,都不见了踪影。刚刚还不觉得,这偌大的府邸之中,现在安静得好像就只剩了我们两个人。”
“不如我们也一起出去看看吧?”
“可师父您的伤......”鸳鸯还是有些担忧。
“已经不碍事了,并没有再继续往外流血了,你也可以稍微放心一点了。”
鸳鸯本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想起不久之前,褚槐在楼前的那片空地上,对自己大声说出的那句话,让她瞬间将接下来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那师父,我稍微回去准备一下,我们就一起上街吧。您知道祭祀大典哪里举行吗?”
褚槐望天回想了一番,“大约知道个方向吧。”
“那便好,我先回去了,过会儿再来找您,您也看看您有没有什么想带上的东西吧。”
褚槐点了点头,而鸳鸯连桌上刚为她倒出的热茶都没来得及喝,就风也似的跑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不知为何,褚槐发现自己自从来了这儿以后,叹气的次数明显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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