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八日长宁街之事,圣上已经知晓!”
傅峻皱眉,故作疑惑,“长宁街,什么事,父皇知道什么?与吾何干?”
申卯长长叹了声气,“殿下何苦如此执着!
圣上是一位帝王,没错,可他还是一个人呀!”
傅峻略有讥讽,“嗯,那几人面前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火然文
中宫母后那里,从未见过父皇以一个男人的身份而居!”
申卯摇了摇头,“这个已经不重要了,今夜有一个重要的人要见殿下!”
“哦~”,傅峻一惊,看着申卯,“他是什么意思?”
“殿下不是已经心里有数了吗?何必追着问?”
“他知道多少?”
申卯未言。
傅峻一拜,“既然申指挥史已提点过吾,何不再多言两句。”
申卯叹了声气,“有名字就有案宗,蛛丝不是任谁切断便能切断的。
无论现在牢中的赵期,还是...卑职只做他的臣,为他分忧,有些事还是顺了他的意吧!”
傅峻再拜,“申指挥史的提点之恩,峻铭记于心!他什么时候到?”
申卯看了外面天色,“寺院道路已清,卑职这便去迎圣驾!”,走之前,看着傅峻处变不惊,“殿下好自为之!”
...
门外进来一位身穿玄衣之人,头戴兜帽,半张脸都隐在了兜帽下,入门后,兜帽向后推了推,露出庆丰帝的面目。
傅峻跪下行着大礼,“儿臣参见父皇~”
没急着让他起身,庆丰帝叹了声气,“阿峻,你太让父皇失望了。”
傅峻跪在地上低头无言,心中沉思,吾当如何?
庆丰帝看着傅峻低头不言,点了点头,还有几分可救,“阿淳是谁,他是你兄弟!是骨肉之亲。”
傅峻装作不知,不以为意一笑,“父皇想说什么?”
庆丰帝眯眼看着傅峻,“兄弟同心不好吗?阿峻,善待你的兄弟就这么难吗?待朕归去那日,你的兄弟,你要如何待之?”
他是一位帝王,无论如何心机算尽,对于骨肉之情,对于一点一点长大的孩子,他的心也是肉长的,看着傅峻一副冷漠表情,庆丰帝语气加重了一分,“你是想把他们都统统杀之而后快吗?”
傅峻反问,“父皇何出此言?”
庆丰帝缓了缓情绪,“你是想让父皇查个明明白白仔仔细细?你可想清楚了?朕在给你最后一次回头的机会!你能父白父皇的为父之心吗?”
傅峻跪在地上仰头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你不给的东西,吾自己努力去取,吾又有何错?那个位置本来就是强者的,谁能得到,证明谁才是天下至霸,才能把国祚发扬久远,峻只是做了一件为你分忧的事!那些挡在吾面前的有何资格,又凭什么?“父皇今日来是与峻细算的?”
庆丰帝笔直的身子佝偻了一下,叹了一声气,“做错事,我儿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傅峻皱眉,“做错事,做错何事?”
又一脸讥讽,“儿臣真庆幸,也就这样的事,父皇才会记起我,真不知是我的幸还是不幸!”
看着庆丰帝一脸笃定,傅峻知道父皇怀疑他且有眉目。若证实,就不是养病在寺院这么简单,自己不能死,自己身后还有很多人。唯今若想夺得一线生机,倒不如狠决一点,做不得他的爱子,也要做一个霸者。而他,他正需要这
样的人,他的江山需一个强者来安稳四方,“你说是那便是吧!没错,坏事是我做的,全是我做的,又如何?你来杀我呀!”
傅峻的反常情绪,庆丰帝心中搅的难受,阿峻一直都是一个心机深沉又果敢的人,这样的人,能不对他抱希望吗?只是对兄弟太过寡情,循循善诱,“阿峻,你觉得父皇不公?父皇可有亏待你?”
“父皇心中有数!”
听着傅峻的倔强之语,庆丰帝掩唇咳嗽。
看着父皇身体衰减,傅峻心中略有些疼,还是爱他的吧?心中惨笑,还是不够冷情,背过身去,“天寒露重,父皇还是去毓仪宫歇了吧!”
庆丰帝直觉一股气上不来下不去,“阿峻,你是在怪父皇!”
提到这里,忆起这个男人与母后的相处方式,就和自己臣子相处无甚不同,母后在他眼中只是一个皇后,是管理后宫的一个职称。而对毓仪宫则不同,那里他放松,在她面前,他小了几岁,给那个女人撒娇,指导老四读书,抱着老五,“儿臣不敢,只等父皇把这盛衍捧手奉给毓仪宫的那个女人!儿臣也好扑在她的脚下唤她一声母后,唤她的儿子为主!”
“啪!”庆丰帝给了傅峻一个耳光,“阿峻,你,你,妄朕还对你另眼相待,你不配!”
“对!我不配,在你心中,只有她还有她的孩子才配。父皇不用再做这些表面文章!
如若不是,你去过我母后宫中几次。
大皇兄都要三十岁的年纪,可给过他应有的尊荣,二皇兄更是扔入翰林院编修前史,跟不闻不问有何区别?
而独独那个女人的儿子,才更能引起父皇的慈爱之心。
老四居尚书之位一居就是四年,还是兵部尚书,父皇这是何意?用意如此明显,难道是我想多了。”
庆丰帝重重地咳嗽起来,“原以为你是个明白的,是个做事的。
有些责任需要孤寂!
身处各种境况,各种心境,人才能磨砺出来,才能无坚不摧。
父皇有意让你蛰伏,去除你身上的暴躁与戾气,却不知你是这么想朕的。”
看着庆丰帝沉郁的脸色,傅峻握紧了拳头,又打起感情牌,跪在了庆丰帝脚边,“儿臣糊涂了!”跪行上前,捉住了庆丰帝的前衣摆,“还望父皇多疼惜些母后!”
庆丰帝从他手中抽出衣摆,“朕的女人,朕心里有数!”
他的衣摆从手中脱落,傅峻不甘,“父皇对儿臣当真是臣子之情多于血肉之情,什么话都是说三分隐七分,儿臣不想再猜什么哑谜。
你偏爱毓仪宫便偏爱吧!儿臣又能怎样?”
庆丰帝长眼微眯,“你还能怎样?
帝王之家,要如平常百姓父子之情吗?
朕需要的是能堪大任之人,而你~,你太沉不住气了。
有些东西不是你眼中看到的表面繁华,更多的是责任与担当,一个人不再是一个人。一步错,是几十万人的血流成河。
性子不沉淀下来...
算了,这些对你说,已无必要!”
“父皇,你在说什么?”
庆丰帝咳嗽了几声后,冷冷看了几眼傅峻,“你不用再揣摩朕的心意了!”
“父皇!”
庆丰帝戴上兜帽向外走去。
傅峻在后面颤着声音喊着,“父皇,你当真狠心,假如现在跪在地上的是老五,你还会如此对他吗?”
庆丰帝微一顿足,“你和他不一样!朕从未考虑过他。”
一句话,傅峻似听懂了,眼神一亮又暗淡下去,终究没猜出他到底出的是哪步棋,“父皇,儿臣愚昧!”
庆丰帝还是沉重地说了出来,“你愚昧便不会对老五下手!”
“父皇,不是儿臣做的,你不能听信小人馋言!”
庆丰帝青灰的脸色扭头淡淡地看了傅峻一眼。
“父皇!”
...
庆丰帝步履蹒跚...走出寺院,手扒柱子连连咳嗽。
申卯连忙过来,庆丰帝摆了摆手小声自语:“天家父子,什么亲呀情的都是奢侈,心喜什么,想要做什么,难呀~露三分隐七分,朕都心力交瘁。
那个位子,那个位子,是至尊,分量更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无论是你,还是你,与几十万人相比,哪个才更重?”
...
庆丰帝顿足,双眼再次透亮,“明日派宁鹤盯紧这里,切断他与外人的一切联系。既然是养病,外面乱七八糟的人、事会扰他心神,病便会往心里去,病入膏肓,还有药可医吗?
...
沈府
今日腊八节,内外庭院洒扫,涣然一新,迎接新年到来。
沈府二院内,新人王玉婉帮着冯夫人料理家务,带着随嫁小厮、婆子、丫鬟,另还有冯夫人身前的王嬷嬷,正在向各个桂树、枣树等果树上涂抹八宝粥,这是京城的习俗,祈祷来年丰收。
其实如沈向昭这样的家庭,果树的丰收不丰收,对其毫无影响,只是老辈沿下来的规矩,大家也跟着沾点喜气,王玉婉又是新人,今年八宝粥的祭树活动就交给王玉婉了。
文敬对她敬爱暖心,自从入沈府以来,之前的种种担忧都放下了。
朝阳未露,清惊干爽,身披大红牡丹大氅,狐狸帽沿,梳着光滑的朝天髻,金色璀璨的头面,王玉婉大家而贵气,心事放下,整个人明艳了不少。
连文敬都打趣沈府的水养人,嫁到沈府后娘子更显润泽。
...
沁馨院
小影子禀报,“佐长老在凤翔楼二楼雅间等着小姐。”
梳妆台前坐着一名女子,白皙的脸庞少了光泽,本微圆润的下颌更显骨感了,一双会说话的凤眼也少了往日的顾盼生辉,此女子正是文琪。
本就瘦弱的身躯更加单薄。
这两日她也在努力生活,努力让自己走出去,很努力很努力。
看着镜中的自己,给自己打气,日后要多吃一点。
她嗯了一声,“也好,是该出府透透气了,梳一个男式发髻吧!方便一点。”
久久等不到小影子的声音,抬头看她时,她眼尾微红,不着痕迹掩饰了过去,给她默默梳理发丝。
...
从衣柜取下袍子,小影子边与文琪更换,边给她讲些趣味。
小影子“噗嗤”笑了一声,“小姐,你还不知吧,表少爷冯雪飞前几日被人敲了闷棍。”
“哦~”,文琪神智不再陷入那段感情沼泽,开始关注身边的人和事。
看着小姐要听下去,小影子神情放松,“这次打得很重,脸都成猪头脸了,估计躺床上没有十日是下不得床的。”
文琪蹙眉,“这么严重,那冯母还不来找主母哭诉,好给冯雪飞报仇。”
“这次倒被大少爷给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