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孙思邈的大声质问，在一道道人海人浪声中，淹没下去。
站在孙思邈旁边的一个身穿布衣，一副富家翁模样打扮的老头，双手背在身后，后背微微佝偻，偏头瞅着他道：“杜中丞既然敢开这口，定然是孙道长说过这话，你说这话，天底下没人信的。”
“他没说过！”
孙思邈脸色涨红道：“老夫保证！”
“你以为你是谁？”
布衣老头鄙夷看着他：
“杜中丞能代表孙道长，那是孙道长的福气，而且杜中丞能当着大家伙说出这话，肯定也是得到孙道长的同意，你没事瞎参合什么！”
“什么叫老夫瞎参合！”
孙思邈气急败坏道：“老夫就是孙思邈！”
“我还说我是太上皇李渊呢！”
布衣老头嗤笑道：“你看我嘚瑟了吗？”
“你，你——”
孙思邈气的说不出话，猛然挥了一下道袍袍袖骂咧咧道：“不行，老夫受不了这委屈！”
————
杜荷从高台走下来，对太医令陈冰道：
“这次长安一百零八坊，有二十多个坊出现天花疫情，太医署御医不多，长安中的医者不在少数，可以考虑将他们聚集起来，教他们接种牛痘之术，学会的人越多，疫情控制的就越快。”
“老夫明白！”
陈冰激动的点了点头。
在御史台时，杜荷亲自操刀，手把手教他这位太医署太医令，以及太医丞和其他太医该怎么样接种牛痘。
这种工序并不复杂，身为整个长安医者中的佼佼者，太医署一干人等都在最短时间内掌握接种牛痘的技术。
第一批实验对象是五百名督御卫士卒，太医署太医们虽然开始动作有些生疏，但很快便熟练起来，而且效果非常理想，让他们重新拾起勇气，可以傲然对付天花疫情。
“杜中丞，老夫有一事不明。”
陈冰心头一动，神色凝重道：
“孙思邈孙道长向来深居终南山，多年未出现在长安，如此假借孙思邈的名头，来广传接种牛痘之功效，若是被他知晓，你不怕他找你？”
“这事情你不能这么拎。”
杜荷眉头一挑，道：
“你要知道，接种牛痘是可以将天花扼杀于摇篮之中，这是将记载史册扬名千古的好事，换做是你，难道你不领情？”
“换做是我，我当然领情。”
陈冰摇头道：“可如此一来老夫更不明白了，如此美德，为何杜中丞要拱手让人？”
“接种牛痘万一出事呢？”
杜荷语气幽幽道：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若是出了事，我不是把自己往火堆里坑么，所以这事还是让给别人吧，如果不是你在民间声望不高，我其实是想把你推上去的。”
陈冰：“(⊙_⊙)？！”
杜荷拍了拍一脸懵逼的陈冰肩膀，笑呵呵道：“毕竟道家有句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好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
就在此时，一道咬牙切齿声突然响起。
杜荷偏头望去，一个年迈道长脸色涨红的大步走来，听他骂骂咧咧道：
“传闻御史中丞杜荷乃是百年来第一奇人，腹藏万言，可上驳昏君下斥庶民，从未有失手，没想到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这一句死道友不死贫道，真是应了一句雷击高树我旁独处静观之的奥妙心境！”
杜荷没开口，上下打量着老道人。
孙思邈白发鹤颜，老当益壮，身材看似瘦削高挑，走路起来却虎虎生风，全然看不出一丁点年迈气势。
杜荷沉吟道：“你哪位？”
“老夫——”
孙思邈正想自报姓名，突然心头一动。
自己是孙思邈的事不能告诉给他，杜荷可是有言在先，接种牛痘出事就砍孙思邈的头，如果接种牛痘真出事了，自己又在他旁边，以他这句“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话，难保不会把自己拖出去给砍了。
孙思邈深吸口气，瞪视着杜荷道：
“老夫乃是终南山道人孙长青，是孙思邈的师兄，今日听你说我师弟著有《备急千金药方》，不得不找杜中丞一问，我师弟何时著作此书？你又是从何知晓？”
“原来是孙道长的师兄！”
杜荷恍然大悟，突然偏头大喝道：“唐泽、林峰听令！立即把他给本御史绑了，即刻起，这位老道长就是孙思邈，听明白了吗？！”
“诺！”
林峰、唐泽抱拳大声说完，大步走到孙思邈身边，二人分别拽着一脸懵逼的孙思邈一条胳膊，让他哪里都不能去。
“老夫是他的师兄，不是他本人！”
孙思邈挣扎了半天，却发觉林峰、唐泽手上宛若有千钧之力般，怎么都无法挣脱，瞪大眼珠叫道：“你抓我干什么！”
“废话，孙道长声望那么高，我像是找死的人吗？”
杜荷目光玩味望着孙思邈，呵呵笑道：
“我正愁去哪弄个假的孙思邈，没想到你竟然跳了出来，偏偏还是孙道长的师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用如此惊愕看着我，老实告诉你，接种牛痘并非万无一失，到时候万一出事，我就说你假借孙思邈的名义，来给本御史献策接种牛痘之计，到时候孙道长声望无碍，我也能从这件事里摘出去，而你的人头，又可以平息众怒，一举三得，你说这主意怎么样？”
孙思邈气炸道：“此举非君子所为！”
“君子会把这两个字写在脸上？”
杜荷纳罕道：“你修道这么多年，是把脑子给修傻了？”
“……”
孙思邈沉默了几秒，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件自己坑自己的事，硬着头皮解释道：“其实，老夫是孙思邈，刚才老夫对你说了谎。”
“唉。”
杜荷摇头叹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同情道：“你猜这话，谁信？”
：今天去医院做了血常规，病毒性感冒，导致发炎发烧，打了吊瓶烧退了一些，今天更新少一些，等彻底好了多更，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