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脸色铁青的瞪视着杜荷。
杜荷笑容和善看着他,和李二的气势相比,太子就如同没长开的孩童,提着个棍子就当自己是尉迟恭了?吓唬谁呢!
“楹联之对,与九数之艺,在座之人无一人能与你比肩,两道题,我等心服口服!”
太子深吸口气,强压着心头愤怒,冷声道:“现在最后一题,若是最后一题你能答出,你在朝堂上参奏我父皇、母后之事,既往不咎。”
杜荷淡然道:“请说。”
旋即,众人望向出题人李丽质。
“第三题……”
李丽质犹豫了起来,她还真不知第三题该出什么。
“皇妹,你过来一下。”
就在此时,太子忽然开口道。
李丽质狐疑的走了过去,太子笑吟吟在她耳畔说着什么,随即李丽质神色大变,面色苍白的注视着太子,苍白俏脸上同时还带着一抹薄怒之色。
嗯?杜荷不动声色的微眯起眼眸,这第三题,恐怕是皇子们图穷匕见的杀招了。
李丽质眼眶通红的坐回几案处,太子的话,让她内心如遭雷击。
太子说的不多,只是告诉她,自己知晓她想设宴的原因,第三题必须按照他说的来做,否则就谏言父皇,立即给她选择驸马,让她绝了内心的希冀。
“第三题只针对杜荷。”
李丽质红着眼道:“请杜中丞,尊在场皇家一人。”
杜荷神色一怔,这是要自己站队?
“杜荷,你之才能,本殿看在眼里。”
李承乾面无表情的抿了一口酒杯,语气带着一抹不容置疑的允诺道:“若是你跟了本殿,日后本殿坐上皇位,定要你成为当朝宰相。”
“本王深得父皇喜爱。”
吴王抱着肩膀,笑着威胁道:“你可莫要选错啊。”
“杜荷,你若尊本王,本王奉你为师。”
魏王目光希冀的望着杜荷,在场所有皇子当中,只有他发自心底的钦佩杜荷的才能,九数之艺精通到如此独步,放眼整个大唐,也只有他能当得上是他的老师。
“说这么多干什么?”
齐王不耐烦道:“杜荷,本王就只有一句话,你不选本王,本王要你好看!”
几位皇子你一言我一语,有明示也有暗示,有威胁也有恐吓。
杜荷越听越不对劲,这是怎么个意思,他娘的你们的老子还有几十年活头的,你们就开始争了?
而此时,屏风外。
李渊面色阴沉不定,苍老的手掌紧握,指关节一阵嘎吱嘎吱作响。
从李二登基以后,李渊内心再没有过如此愤怒,耳畔传来几位皇子的争论声,让他不由想到自己当皇帝时,那几位孩儿各自来身前争宠。
他没想到,这几个孙子也在私底下竞争到会如此激烈,但结果难道还不明显?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喋血玄武门发生一次难道还不够吗!
喜也皇家,悲也皇家啊,李渊满目赤红,恨不得现在走进去,声嘶力竭的吼骂那几位混账东西。
但他不能,李渊知道,一旦自己现在进去,只会让未来的局势一发不可收拾,他只能寄希望于杜荷身上,希望他能破得了此局。
但这个局太难,尊谁都不好!
李渊眉头紧皱着,暗暗叹了口气,不管尊谁,今日过后,其他皇子一旦将消息走漏出去,堂堂一位御史中丞,竟然敢私底下与皇子结交密切,别说李二会怎么看,满朝文武定然会有所反应。
运气好了,杜荷落得个罢官之下场。
若是运气不佳落的不好,恐怕以后杜荷再也无法呆在长安城,无法居于庙堂为官,而这才是皇子们真正的险恶用心!
“在场皇家当中,尊谁?”
杜荷手指轻轻敲击着几案,思绪如齿轮般飞速旋转,目光在几位皇子身上四顾,换来的却是一道道戏谑目光。
小样,给我下套?
杜荷暗暗嗤笑一声,不动声色的站起身,走到李丽质面前,问道:“敢问公主,此最后一题,是否是发自内心的出题?”
李丽质悲戚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用最委婉的方式告诉杜荷,这场晚宴其实跟她的初衷完全不同,她只是想看看文人墨客的风采而已,而不是看到一场刀光剑影隐藏于暗处的皇家之争。
杜荷却了然道:“我明白了。”
“既然明白,你就选吧。”
太子笑吟吟道:“本殿很好奇你的选择。”
“我已经选了。”
杜荷瞄了他一眼,反问道:“太子难道没看到?”
太子神色一怔,“你选的谁?”
杜荷淡然道:“我站在谁旁边,便选的谁。”
楼阁之内,鸦雀无声。
众人不可思议的望着杜荷,李丽质更是捂着嘴唇,小脸上写满难以置信,难道他不知道,皇子们让他选择,到底意味着什么?
砰!
骤然,一道重声炸响。
太子扬起手掌,猛然按在几案上,伴随着砰的一声,站起身勃然大怒道:“你这算什么选择!”
“敢问太子,最后一题,是否是让我从在场皇家之人中,选择一位尊之?”
杜荷正襟危坐,语气讥诮道:“既然是让我选择,我选长乐公主怎么了?难道皇家之内,不包括公主吗?”
“你记住了,公主是要嫁人的!”
吴王摇了摇头,提醒道:“而且,你知不知晓我等让你选择之含义?纵观历朝历代,你何曾听说过,皇帝之人选,曾出现过女流之辈?”
“哦~”
杜荷恍然道:“原来这一题,是这个意思!”
“你少在本王面前装蒜!”
齐王声音寒冷彻骨道:“你有如此才智,难道不知晓我等说的是什么意思?刚才你的选择,我们权当没有听过,现在给你重选的机会!”
“你就是让我选十次、百次。”
杜荷笑呵呵道:“我的结果也不会变。”
砰!
骤然,太子将身前的几案一脚踹开,目光冰冷的看了他一眼,寒声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本殿倒要看看,你能横行到几时!”
杜荷耸了耸肩,道:“我不是螃蟹,自然无法横行,但我知晓,太子可是能横行一世!”
太子铁青着脸,挥袖大步离去。
“可惜了……”
吴王缓缓站起身,淡然道:“杜荷,你让本王大失所望。”
杜荷一乐,颔首道:“那我太高兴了。”
吴王面色一寒,自己说这话就是给杜荷一个台阶下,本以为他会回心转意,没想到是张飞吃秤砣,实打实的铁了心。
吴王语气意味深长道:“你可听说过一句话,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杜荷淡笑道:“我只听说过,小人有所说,有所不说。”
吴王嘴角抽搐了几下,这丫的什么意思,敬酒不吃就罢了,给他说好话,他还如此毒舌?
李恪脸庞上强行挤出一抹笑意道:“你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后会无期。”
杜荷微微作揖道。
扑通,吴王刚刚转过身,听到这话,不由得脚下一个趔趄,膝盖撞在几案角上,疼的一个劲倒吸凉气。
“走路都走不好,可能是肾出了问题。”
杜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道:
“吴王,在下送你几句话,年少不知精金贵,老来望b空流泪,有车堪推莫强推,没事可以日墙灰,前两句乃补肾之金玉良言,后两句乃养精之苦口良药,保你后半生再不会腰膝酸软,失眠多梦啊!”
其余几位皇子安静的看着太子、吴王先后离去,一个个选择默不作声,最多瞪了杜荷一眼,便转身离开醉仙楼。
他们自认口才不如太子、不如吴王,现在太子和吴王先后在杜荷手上,接连吃瘪,若是跟他拌嘴,恐怕不单是自找没趣,更多是自取其辱。
“杜荷,对不起……”
就在此时,李丽质眼眶通红的冲着杜荷欠了欠身,声音哽咽道:“本来晚宴是我提出的,没想到皇兄王弟们会参与进来,让你受了不少难堪,我,我……”
说着,她泣不成声。
“这件事和你无关。”
杜荷看着眼前人悉数离去,叹了口气,拍了拍李丽质的肩膀,安慰道:
“而且就算有关,我也不会骂你,更不会打你,最多去跟你爹唠唠嗑,他深明大义,会给我一个合理说法。”
李丽质哭声戛然而止,抬起秀首,泪眼朦胧的望着杜荷道:“你会安慰人吗?”
“我嘴笨。”
杜荷叹口气道:“而且,你们女人是真麻烦,屁大点事都往心里去,我都没说什么,你哭什么?”
“你不会真找我父亲吧?”
李丽质摸了摸眼泪,美眸却仍旧通红着,眨了几下修长睫毛,小心翼翼道:“父皇若是知道,他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你父亲大发雷霆……”
杜荷眼瞳一凝:“干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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