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不断膨胀,要将她瘦小的头颅撑得炸裂。
“轰”的声音在她脑子里炸开,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晃动。
小姑娘哭泣的脸,领头人惊惶的表情,白兰无知无觉的身体,都像是日光下的肥皂泡,噗的一声破碎,迅速的被风卷走,消散无形。
四周的景象如同流沙一样在坍塌。
几秒钟之后,边澄之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消失了。
她睁开眼,再闭上,再睁开眼。
她仍然坐在那个飞行器上,不过驾驶飞行器的大鼻子已经不知所踪。
飞行器漂浮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四处都是空荡荡的,能见度不足两米。
除了白雾,毫无他物。
这是哪里?
她为什么会独自在这里?
所以刚才那一切,只是一场梦,并不是考核吗?
那么此刻呢?
她是已经抵达了目的地,还是在第二重的梦境之中。
她恍惚记得前世看过一个叫盗梦空间的电影,主角一层一层的做梦,直到陷入梦的底层,再也醒不过来。
他判断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办法,就是那个旋转的陀螺。
如果陀螺一直在旋转,就证明他还在梦里。
而现实中,陀螺在空气的摩擦力下最终是会静止下来的。
她的陀螺又在哪里呢?
边澄下意识的捏紧手来寻找安全感,掌心收拢之后,感受到了一个小瓶子。
是临出门之前,范化扔给她的那个能量丸的瓶子。
她举起来,摇了摇。
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很快就被四周的空白吸收了。
虽然没有刻意去数,但她还是知道,瓶子里还剩下八颗丸子,而此刻,那悠闲自在碰到的丸子,恰好也是八颗。
这就是她的陀螺吧?
她已经从那场梦里出来了,这里已经是现实世界!
可是她很快也看到自己铠甲上的裂痕和手背上,最后与白兰相拥的时候,被她不小心抓到的伤口。
这些明显的伤痕显而易见的,但更多细小难以察觉的变化,也都一一真实的反应在她的身上,分毫无差
所以即使是梦,梦里的一切还是会折射进现实之中,梦中所受的伤害,还是会反应在她身上。
如果她在梦中死去,现实里也只剩下一具尸体。
“恭喜你,跨过人性之门!”一道机械的声音冰冷的响起。
边澄一惊,这道声音的出现毫无征兆,她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边澄反问:“你是谁?”
她闭上眼睛,仔细去感知,她本来就拥有极强的判断力,加上巴格的芯片之后,又增加了预判能力。
刚才那道声音那么近,仿佛就在耳边。
那人离自己不远,只要用心感受,一定能发现端倪。
可是她失望了。
她将自己的感知探到最远,除了不断变得浓郁的雾气,她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波动。
无论是人类的脑电波,还是机器人的电磁波,都没有!
“别白费力气,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感应不到我!”那道声音已经察觉出她的意图,开口说道。
边澄睁开眼,再度问道:“你是谁?”
对方没有直接回答:“不如你猜猜!”
猜泥煤,边澄一点都不想猜。
可是她不知道敌人在哪里,也不知道飞行器悬停位置的下方,是平底,抑或是万丈悬崖。
她的世界,只有两人座的飞行器这个小小的方寸之地。
她压下心中那股因为一无所知而生出的烦躁之气,尽量控制着声线的平稳:“你是考官?这场考核,我算通过了吗?”
“呵”的冰凉一声,短促而带着轻微的嘲讽。
“你只是跨过了人性之门,破除心中的魔障,能正式进行测试而已!”
若不是实力不允许,边澄很想揍他。
昨天那么艰难的考核,难道还不足以拿到入场券吗?今天还要安排这么一出,这反反复复,算什么呢?
对方洞悉她的想法,竟然出言解释:“最难战胜的,从来不是强悍的对手,而是你们自己,懦弱的内心!你虽然最后走出迷雾,但还是有瑕疵。”
边澄悚然一惊。
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
如果不是白兰对那个小男孩动杀念,自己或许永远都不会与她站在对立面,可就算是自己最后动手,还是太迟,那个叫小虎的孩子,还是死了。
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而死。
“你是造物主的钟爱,你因人类的感情而变得真实,却也因带人类的感情而有了弱点。”
那道声音,竟然有些踌躇,似乎不知该拿边澄怎么办。
边澄脑中突的闪过一道亮光,这几天听到无数次的一个名词突然闪现在她的大脑里。
她用不太确定的语调问道:“你是主神程序?”
“呵……”这一次,他的笑里,带了一丝愉悦的气息:“你很聪明,让我惊喜!”
每一个参与第二轮考核的人,都会经过这一步。
被飞行器带领,进入一个梦境。
那会是此生都无法忘却的噩梦,需要突破心魔,才能进入这个白茫茫的世界。
那些无法摆脱心魔的,最后会被强制唤醒,即使保留一条性命,这辈子也很难有所成就,更别说进入月刃战士的队伍。
而进入白茫世界的人,一部分会因为恐慌而在主神程序发声之后继续战斗,直到精疲力竭。
一部分会觉得主神程序是考官,严正以待的面对命运。
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如边澄一样,猜到她的最真实的身份。
边澄并没有因为被夸奖而高兴,面无表情:“谢谢夸奖,所以接下来呢?”
虚空之中,白茫茫的雾气开始旋转扭曲,如同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制住了一样。
很快,一个由武器凝结的人体就出现了。
真的是个人体,一丝不挂的带着男性特征的人体。
边澄暗道一声流氓,别开脸。
男人又呵笑了一声:“躯壳只是灵魂的容器,何必在意这个容器上是否有漂亮的花纹?”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他还是迅速用白雾凝出了一件长袍。
边澄看不清他的脸。
比起身体来说,脸就更加不重要了,所以他可能都懒得花精力变一张出来。
男人的声线已经不再如之前的冰冷无情:“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边澄警惕:“什么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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