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娆看到他的一瞬,脚步一僵。
“害怕了?”燕诀冷淡看着她。
夏娆哪里敢乱说话,进了门略一屈膝,便道:“妾不是害怕,妾只是看到世子爷,心里小鹿乱撞的厉害。”
燕诀刚喝到嘴里的茶差点呛住。
“而且只要有爷在,妾就什么都不怕,下次那些个小厮们要还敢来挑事,妾也一样会打回去。”夏娆垂着眼眸乖顺道。
燕诀看她打了人还有理的样子,一时竟无话,不过今晚,他也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今日去江家,见过江夫人了?”燕诀放下茶盏,问她。
“见过了。”
“江家最近出了些事,需要一个替死鬼,多半会再来请你。”燕诀倚在太师椅上,修长的手指落在桌边轻轻叩着,似乎在凝神想着什么。
夏娆也微微皱眉,难道他打算让自己去当这个替死鬼吗?
穿越来这半年,京城的局势她大致也知道些。
燕诀这个备受皇帝信任的大奸臣,基本算是贤臣名士的公敌了,再看昨儿江家那些人竟敢当着自己的面羞辱燕诀,或许是因为自己是个微不足道的妾,但多半,是因为江家也在贤臣名士之列吧。
夏娆心思微动,垂眸道:“爷若是希望妾身去,妾身便去。妾如蝼蚁,能得爷庇佑才能好好活着,自然也要为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燕诀手指微顿:“江家的事,我自有安排。”
夏娆暗自舒了口气,还好,她赌对了,燕诀不会轻易舍了一枚听话又有用的棋子。
但很快,夏娆就嗅到了空气里一丝丝腥甜的气味,不是来自那块青砖上的,而是燕诀……
夏娆惊愕抬头,便看到燕诀脸色有些苍白,他腹部深蓝色的衣襟似乎也由里而外染透了一块。
“爷……”
“我没事。”燕诀漠然朝漆黑的屋外看了眼,眼底掠过丝杀气,起了身便往外而去。
今夜风雪已经停了,空气里还弥漫着些微陌生而危险的气息,燕诀想起上午那场刺杀,面色也变得阴鸷:“那个刺客还在府内,抓住后,杀无赦!”
话落,暗处四五个黑影便迅速闪身而去。
燕诀感受着腹部裂开的伤口,薄唇微抿,他不能被人发现已经受伤,否则明日那些所谓的贤臣们便会如跗骨之蛆一般咬上来将他吃的骨头都不剩。
燕诀站在寒夜里,暗自咬着牙打算强撑着回房去,但刚走两步,剧烈的刺痛便冲上了眉心。
“爷,今夜就让妾服侍您吧。”
在燕诀脚步不稳时,夏娆的已经牢牢抱住了他的胳膊,暗自撑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燕诀看着出现在身边的夏娆,不知怎的,心底竟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来。
毫无破绽的回了主卧后,燕诀这才面色苍白的跌坐在了床边。
“不可叫人发现。”燕诀沉声嘱咐。
“是。”夏娆立即伸手要去解开他的衣襟,燕诀却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手。
夏娆顿了顿,看他狠狠皱着眉,才轻声道:“妾身知道分寸。”
燕诀似乎还在犹豫,但到底扛不住失血太多,还是松开了手。
夏娆这才拿了剪刀利落的剪开了被血粘连在伤口上的衣裳。
等完全剪开,夏娆才看到他自胸口到右腹的直接划拉开一道狰狞伤口,粗粗裹着的白布都拧得出血水了,不疼吗?
“小心——!”
不等夏娆想完,便觉身子一轻,而后一道破空之声擦着她的耳际穿过。
等夏娆回过神来,人已经被燕诀抱着闪在了一旁。
夏娆微怔,看着他的侧脸,冷峻的五官此刻充满了戒备与阴翳,薄唇危险抿起,犹如孤狼一般敏锐的盯着暗箭所来的方向。
直到半晌之后,青云的声音自屋外传来:“爷,已经抓到了,与你猜测的那人有关。”
燕诀闻言,这才松下了紧绷着的弦,径直倒在了床上。
“夏姨娘,爷怎么样了?”青云在外道。
“爷没大碍。”夏娆想了想,没跟青云说实话。
“那能否请姨娘出来一下,奴才有话想跟您说。”
夏娆皱眉,她知道青云想说什么,若是真的选择青云说的那位主子,似乎的确可以轻松一些。
但是……
夏娆回头看了看倒在床上的燕诀,又看了眼牢牢刺入床柱的暗箭,终是道:“夜深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夏娆没打算一辈子都靠着这些把她当棋子的人,总有一日,她会顺利离开这里,所以燕诀目前看起来勉强算可靠,便不折腾了吧。
燕诀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认真替自己处理伤口的夏娆,眼底掠过丝复杂。
“今晚的刺客跟十三皇子有关,你若想保住你这条小命,就离他远一些。”
燕诀淡淡说罢,看着她略微惊讶的表情,便合着眼睛沉沉睡去了。
晚上,夏娆做了个梦,梦到她投靠十三皇子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直到梦里燕诀大魔王出现。
“姨娘,姨娘!”
迎春的声音传来,夏娆才终于从噩梦里挣脱过来。
夏娆立即朝燕诀的床上看去,见床上已经空了,才揉揉眼懒散道:“迎春,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是江夫人来了,说要见您,这会儿人正在前院花厅呢,爷昨儿四更就出府去了,所以管家让奴婢来请您。”
“江夫人?”
夏娆想起昨晚燕诀的话,皱皱眉,如此说来,江夫人挑了这么个大早来,就是要避开燕诀,引自己往火坑跳吧。
想到此处,夏娆邪气的眯起眼睛,她倒要看看,这次的火坑到底是谁跳!
“迎春,还记得昨儿那块青砖吗?”夏娆问。
迎春面色一白,惊恐的拉住她:“姨娘,您难道还要去打架吗?”
夏娆:“……”什么打架,淑女家家的,多难听。
“我自有用处,你替我送去花厅。”说罢,夏娆便更衣梳妆,淡定的往前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