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突然来了不速之客,全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
独孤如愿没想到宇文泰居然悄悄来了洛阳,又惊又喜,见他还带来了冉盈,夫妇俩更是欢喜无比。
特别是如罗氏,自从荆州一别就再也没见过冉盈,此时见了她,欢喜得将她搂在怀里看了又看,大笑着说:“怎么一别一年多,阿盈都要嫁做人妇了?”
冉盈不好意思地抬眼看看一旁的独孤如愿:“阿姊,别说这事儿行么……”
如罗氏对宇文泰说:“柱国可要恕我无知之罪,当初我还多事地给阿盈安排过相亲呢……”
“阿姊……“冉盈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这事儿可不能提,宇文泰忌讳着呢。
宇文泰却丝毫没有不悦之色,反而笑着问:“阿盈可有看中那少年?”
阿盈还没说话,如罗氏抢着说:“她呀,那日寺庙里的住持要给他们合一合八字,阿盈为了合不上,故意改了两个字,却合出个天定的姻缘来,喜得那家的主母巴巴地第二日就要下聘书!”
想起当时的情景,如罗氏还是不由得抚掌大笑。
宇文泰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也忍俊不禁,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冉盈的脑门,又有些无奈:“你呀,净会胡闹!”
冉盈摸着脑门也笑了。她见到宇文泰这样子,知道这件事情在他心里已经过去了,不由得安下心来。她冲着他嘿嘿一笑:“失算了嘛。”
独孤如愿问:“你们婚期可定下了?”
“五月初六。”宇文泰道。
如罗氏一听,说:“哟,还比李昺和阿燕晚个把月。前几日阿燕来信了,说他们的婚期是四月初二。”
冉盈睁大了眼睛:“什么?!这个坏蛋,婚期定了都不告诉我!”
如罗氏笑道:“明年入夏,长安城可热闹了。”她转向独孤如愿:“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可好?”
独孤如愿笑眯眯地看着她:“行啊,带上罗儿一起。”
是夜,宇文泰和独孤如愿在书房里暖了一壶酒,就着火盆边酌边聊,就谈到了如今的局势。
“高欢自从玉璧败退之后就病了,一直在晋阳也没出去,探子带来的消息,估计时间也不多了。高欢一死,他的长子高澄袭爵,又是个难缠的对手。”
宇文泰点点头:“我听说高澄自幼聪慧过人,十五岁就入朝辅政。不过,他袭爵之后的第一件事恐怕不是长安,而是邺城。”
“你是说……”独孤如愿警觉地看向宇文泰。
“我得到一些消息,他已经在暗中准备了。这大概也是高欢早就谋划好的,袭爵之后立刻逼元善见禅位。“宇文泰一声冷笑,“谁都想学魏武啊。”
“所以目下我们要趁机赶紧将蜀地收入囊中。杨忠的战况如何?”杨忠是独孤如愿的旧部,他自然十分关心。
“进展很顺利,最新的战报是已经攻下益州,即将攻取成都。大概不会超过一个月了。有了巴蜀之地,拿下邺城是早晚的事了。”宇文泰很笃定,天下在望。
转念,他又有一丝隐隐的不安,问:“阿干可知道高肃?”
“高欢的三子?”
宇文泰点点头。
“有所耳闻。听说他母亲早年被高欢赐死,他也不得高欢疼爱,一直被寄养在别处,近几年才被召回晋阳,又封了乐安王。这个人比较神秘,外面的消息不多,应该是有意遮掩。”
“他和高澄高洋兄弟关系如何?”
“不曾听说过。不过不是一母所生,又没在一处长大,想必关系不亲近。怎么忽然问起他?”
“这个人很厉害,我几次和他交锋,都被他占了先机。而且……”宇文泰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没什么。”宇文泰摇摇头,暂时不提他和冉盈的事。高肃对冉盈抱着什么目的他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也无从说起,末了,他说:“阿干在洛阳要小心这个人,他的细作非常厉害。”
“我知道了。”独孤如愿点点头。
见宇文泰似乎沉吟着什么,独孤如愿又将话题绕到冉盈身上:“阿盈如今当不了郎英了,可憋屈么?没有三天两头地同你闹腾?”
“她呀。”宇文泰想到她就头疼,忍不住哼了一声,又一笑,“她可也是一只横绝四海的鹰呢……随她去吧,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也管不了她。”
独孤如愿忍不住噗哧一笑。打小认识的,他还从没见过宇文泰服输服到完全放弃反抗的地步。
那边卧室里,如罗氏坐在床边看着酣睡的阿罗,一边同冉盈小声地说着话。
“那日啊,我就见他冲进来,拉着如愿就问,阿盈呢?如愿将他带去书房,两人谈了有半盏茶的功夫,他又冲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那时我真是想不到,这么火急火燎的,居然会是宇文泰,同如愿和我描述的完全不一样嘛。”
冉盈一撇嘴,不屑一顾:“他同高平公主有了婚约,就不要我了。没了婚约,又想起我了。哪有那么好的事。若不是后来沙苑之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
如罗氏温暖地一笑:“现在好了,都算是苦尽甘来。你算是嫁了如意郎君,他也算抱得美人归了。等你们成了婚,尽快生一个孩子,可有你忙的。”
冉盈脸一红:“阿姊!乱说什么呢!”
如罗氏笑起来:“这有什么好害臊的?结了婚的夫妇哪有不生孩子的?你看罗儿多可爱?我时时盯着他看都看不够。”
“好了,不要说了!”冉盈伸手去掩她的嘴。她懵懵懂懂,不知道夫妻是怎么回事,却已目睹了生孩子是非常痛苦、可能会丢掉性命的事情。
她可不要生孩子!
如罗氏见她满脸通红,继续调侃她:“可怜了杨淙那孩子,痴痴傻傻地在我们家门口徘徊了半个月。之后还大病了一场。”
冉盈听她提起杨淙,低声说:“其实……我也并未做什么亏欠他的事,可对他,还是觉得有一些抱歉。”
算算日子,他们家应该都回到荆州了。只是他那样含金衔玉出生的贵公子,如今家产都充了公,仆婢遣尽,日后粗茶淡饭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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