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母最近有心神不宁,晚上也总是做噩梦,好几次都被噩梦吓醒了。姜裕成请了大夫来家里,大夫看过后说她年纪大了,气血有些虚弱才导致了夜间睡不安稳,开了几副安神的方子。
颜娘命人按照方子煎药,姜母服用后,依旧没有什么起色,反而情况更糟了。刚开始还是睡到半夜才做噩梦,现在是一闭上眼睛,眼前全是青面獠牙的恶鬼在飘荡,吓得她连眼睛都不敢闭了。
桃枝和吴嬷嬷每日都守在姜母床前,几天下来,两人也憔悴了许多。姜母睡不安稳,姜裕成这个做儿子自然担心,等到沐休那一日,他屏退了桃枝和吴嬷嬷,亲自守着母亲。
也许是因为儿子守在床前,姜母觉得心安了许多,闭上眼后竟没有看见前几天夜里的恐怖情形。她松了一口气,渐渐地睡了过去。
姜裕成见母亲呼吸平稳,轻轻地替她掖了掖被角,然后坐在床边看起书来。到了半夜,他有些困了,准备在床边的软塌上将就一晚。
这时,正在熟睡的姜母忽然全身抖动起来,嘴里一直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姜裕成急忙跑过去,发现姜母的脸色变得有些青白。
姜裕成焦急道:“娘,您怎么了?”
听到儿子的声音,姜母抖动得没那么厉害了,慢慢的平复下来。可隔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她又开始不停的尖叫,手和脚也在不停的胡乱挥动着。
姜裕成怕母亲出事,摇晃着将她叫醒。姜母醒来后,脸上还保持着惊恐的神情,身上的衣衫已经湿透。
“成儿,有鬼,好多鬼,他们全部都要来吃我,我怎么赶都赶不走。”她惊慌的跟儿子说起梦境来。
姜裕成安抚她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娘,世间没有那些东西,您不用害怕。”
姜母却死死捏着他的手,瑟瑟发抖道:“有的,有的,我看见了,我都看见了。”
姜裕成看着受惊的母亲,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这时睡在外间的吴嬷嬷听到动静进来了,她对姜裕成道:“大人,老夫人这模样怕是沾上什么脏东西了,不如将佛堂里的观音大士请到屋里来镇一镇邪。”
姜裕成刚想呵斥她胡说八道,谁知姜母却十分赞同,乞求道:“成儿,就听吴嬷嬷的吧,你快去焚香净身,将观音大士请来保护娘。”
姜裕成无奈,只得回主院洗浴。
他回来后,颜娘也醒了,连忙问起姜母的情况。姜裕成叹气道:“不太好,刚刚又被吓醒了。她听了吴嬷嬷的话,让我回来洗澡焚香,然后去佛堂请观音大士。”
听了这话,颜娘道:“先将就一晚吧,明日我去慈恩寺求几枚安神符,也许戴了安神符,娘就会好转。”
姜裕成想正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后又闭上了。他洗完澡焚了香,然后去小佛堂将那尊观音像搬到了姜母的屋子里。吴嬷嬷在姜母的示意下,准备了贡品和香炉。
姜母对着观音像拜了拜,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菩萨莫怪,菩萨莫怪,信女一时梦魇,须得菩萨坐镇,待此事了结后,信女必定日日礼佛,从不怠慢。”
“娘,我觉得…”
他才说了几个字,吴嬷嬷道:“大人,您还是回去歇着吧,有观音大士在,任凭什么脏东西都近不了老夫人的身。”
姜裕成转头看了吴嬷嬷一眼,直直对上她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我就在这里陪我娘,嬷嬷要是困了先去歇着吧。”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姜母。
吴嬷嬷见状只得退了下去。
后半夜也许是有观音像坐镇,姜母竟没有再做噩梦,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日一早,姜裕成回到主院,第一件事就是跟颜娘说吴嬷嬷的怪异之处。
颜娘道:“吴嬷嬷来咱们家五年多了,一直老老实实的,没见她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夫君为何会突然怀疑她?”
姜裕成神色有些复杂,“这些天娘一直被噩梦困扰,昨夜在吴嬷嬷提议请观音像坐镇后,娘竟然一觉睡到了天亮。或许你们相信鬼神之说,但我是绝不信的,所以才觉得这事蹊跷怪异。”
与姜母遇到的情况一样,同样的一幕也在东宫上演。
傅良娣、郭雪莹、吴承徽以及雍奉仪四人,都在同一个夜里梦到了撞柱而亡的太子妃。她们梦里的太子妃脸上依旧是那副端庄不可冒犯的神情,额头上却有着一个碗口大的血洞,那血洞还在不停的渗着血,那血沿着她的脸颊一滴一滴的往下落,看着是在可怖。
她的旁边站着董姑姑和棉蕊,两人同样满身是血,其中董姑姑的脖子上有一条黑色的印痕。东宫的人都知道,董姑姑是被显庆帝下令勒死的。
四人被同样噩梦梦吓醒了,醒来后都有些萎靡不振。郭雪莹强撑着精神准备去给傅良娣请安,谁知还没出门就听傅良娣宫里的小太监来传信,说傅良娣身子不适,今日免了东宫众人的请安。
过了一会儿,吴承徽身边的红雅面带急色的跑了过来,“郭承徽娘娘,请您帮帮我们主子吧,我们主子昨夜做了噩梦,被吓得动了胎气。”
郭雪莹看向她,“你主子动了胎气,应该去请太医啊,你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红雅急道:“给咱们东宫看病的太医全都被请到了傅良娣那里,奴婢想着雪盏姐姐懂药理,所以才来请承徽娘娘帮忙。”
听了这话,郭雪莹道:“你先回去,我和雪盏准备一下就来。”
红雅还想说什么,但想到自家主子的情况,怕得罪了郭雪莹,强忍着话语回了吴承徽那里。
红雅走后,雪盏问:“主子,咱们要帮吴承徽吗?”
郭雪莹道:“帮啊,怎么不帮。人家可是帮着我把昭儿要了回来,我要是不帮,未免显得太不尽人情了一些。”
说完这话,她又道:“你去准备一下,辰初三刻咱们再出门。”
“可吴承徽她…”雪盏欲言又止。
郭雪莹瞥了她一眼,“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雪盏只得退下。
辰初三刻,主仆俩才慢悠悠的朝着吴承徽的寝宫走去。而此时的吴承徽已经疼得没有力气了,她一只手扶着肚子,一只手抓着红雅,痛苦的问道:“郭承徽和雪盏怎么还没来?”
“主子,她们应该快来了,您先躺着好不好。”红雅急得满头大汗。
吴承徽慢慢躺了回去,她像是猜到了什么一样,脸上忽然迸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
她喃喃道:“我原以为她是不一样的,没想到还是看错了人。”说这话时,她明显感觉到下身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红雅看她有些不对劲,征询她的意见,“主子,奴婢再去沉香殿一趟吧?”
吴承徽摇了摇头,“算了吧,这个孩子保不保得住,得看天意。”
“主子。”红雅闻言鼻头一酸,眼泪接着落了下来。
当初吴承徽带头揭发太子妃的罪行后,太子就再也没来过她这里。她知道,太子是恨上自己了。因为太子亲口说过,若她当初老老实实的,东宫还是那个平静的东宫,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郭雪莹带着雪盏到的时候,吴承徽的夕颜阁安静的像一座废弃的宫殿。她们刚走进去,就与红雅打了个照面。
“红雅,你家主子如何了?”郭雪莹关切的问道。
红雅盯着她,努力按耐住心中的愤怒,“我家主子一切安好,有劳郭承徽娘娘惦记,只不过我家主子服了药正在静养,不能招待您,还请您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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