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雪辉很想很想说:爸爸,我不是妈妈,我是你的女儿。

    但甘雪辉不敢说话,她怕她开口说话了,会惹来她父亲大发雷霆,——甘卫朝生气了,只会骂她,打她,却不敢去惹怒夏美铃。

    甘卫朝并没有因为甘雪辉的沉默,而就此罢休。

    甘雪辉作梦都没有想到,她的父亲会突然间的爬上了她的床,拉过她的被子,要和她同枕同眠。甘雪辉唬了一大跳,再也不敢装睡,忙“嗖”的一声坐了起来,一颗心怦怦地乱跳,几乎要冲出了胸膛。

    十七岁的甘雪辉,已情窦初开,隐隐约约知道了男女之间的事。

    甘卫朝说:“夏美铃,这么多年来,难道你都不愿意爱我一点点吗?”

    甘雪辉颤着声音,语无伦次:“我不是夏美铃,我不是。”

    也许甘卫朝没有听到,又也许他是听到了,就算他听到,他也认为甘雪辉在哄骗他,眼前的女子,怎么不会是他心爱的妻子夏美铃呢?甘卫朝的手,突然间伸了过来,紧紧的捉紧了甘雪辉,把甘雪辉拥到了怀里,令甘雪辉动弹不得,然后他的吻便强行的落了下来,胡乱的,生硬的,还夹着浓郁的酒精味道。

    甘雪辉惊恐万状,瞪大眼睛,忘记了叫喊。

    *一*本

    甘雪辉的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全身战栗着,手脚湿透了冷汗,一颗心不停地下沉,下沉,再下沉,仿佛掉进了万丈的深渊。

    甘雪辉想:他是我父亲呀,他怎么能这样?

    甘雪辉开始挣扎了起来,奋力地咬他,踢他,推他。但甘卫朝力大无穷,男人总是大力气的,何况喝了酒?甘卫朝的双手就像一把铁钳狠狠地钳住了甘雪辉,一边用力地扯开了甘雪辉的衣服,甘雪辉那青春美丽像朵含苞欲放般的身体顿时便裸露了出来。

    甘卫朝低吼着,愤怒而又兴奋的把甘雪辉压在床上,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坚硬的下体,不由分说就冲进了她的身体。

    撕心裂肺的痛,铺天盖地向甘雪辉涌来。

    但更痛的,是甘雪辉一颗绝望的心。

    时间,仿佛静止了。

    有冷风,呼呼地穿过身体,甘雪辉整个人,仿佛一尊灵魂被撕碎的雕像。

    那感觉,生不如死。

    半夜里,甘卫朝去了卫生间,然后踉踉跄跄的回到了他的房间里,无知无觉的,睡了。

    甘雪辉躲在黑暗的一个角落里,豆大的泪水一滴接一滴地落了下来,仿若三月里春天的倾盆大雨,无法抑止。甘雪辉伤心绝望地想:完了,我的一切的一切,都完了,我的快乐,我的幸福,我的梦想,我的未来,一点一点离我远去了,从此,我再也没有明天。

    一时之间,甘雪辉万念俱灰,恍惚中,她甚至想到了死。

    甘雪辉绝望地想: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甘雪辉跑到阳台上,爬了上去,但她狠不下心跳下去,眼前总是闪过母亲的一张脸,神色憔悴,形容枯木的样子,还有疼爱她把她捧在手掌心的外公外婆,他们那白发苍苍,痛不欲生的表情。

    甘雪辉才十七岁,她不甘心,也没有勇气,就这样的死去。

    甘雪辉又从阳台上跑了下来。

    甘雪辉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就这样死去活来的哭。

    翌晨,甘卫朝起了床,看到了甘雪辉,奇怪:“咦,女儿,你的眼睛为什么这样红肿?”

    粗枝大叶的甘卫朝并不知道,那是甘雪辉哭肿的。

    甘卫朝每次酒醒后,总是记不清他酒醉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甘雪辉记得她小的时候,父亲打了她,酒醒后,看到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总是忍不住的责怪自己,拿了她的手去打他的脸,一边说:“爸爸错了,爸爸不好,原谅爸爸,好不好?”

    每一次,甘雪辉总是破涕为笑。

    而这次,甘雪辉笑不起来,也无法,原谅她的父亲。

    十七岁的甘雪辉,已经懂事了,知道考虑一些问题。甘雪辉知道,如果她把这件事张扬了出去,不但闹得满城风雨,遭人耻笑,一辈子都得承受别人异常的目光,指指点点;而且甘雪辉还知道,她的父亲会被追究刑事责任,背着一个强奸亲生女的罪名,会被判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甚至死刑的。

    虽然憎恨父亲,但甘雪辉却不希望他被千夫所责,世人所不容。

    甘雪辉也不希望她的家,支离破碎。

    下午夏美铃回来了。

    自从甘雪辉放暑假回家住,夏美铃便三头二天的跑回家,也许聪明的她,便隐隐约约的预测到,会发生些什么的令人难以置信,伤风败俗的事。只是夏美铃没有想到,此事,是真的真的发生了。

    吃饭的时候,甘雪辉低着头,喃喃地说:“明天我要回外公外婆的家了,因为开学后便是毕业班了,我想抓紧时间补习功课,争取明年考上名牌大学。”

    甘雪辉注意到她的母亲暗暗的吁了一口气,仿佛一块大石落了地。

    不知就里的甘卫朝却一个劲地说:“女儿,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啊,爸爸舍不得你呢。”

    开朗活泼的甘雪辉,一夜之间,便变得沉默寡言,脾气古怪了起来,原本学习成绩优秀的她,功课一落千丈。

    甘雪辉高考的成绩并不理想。

    甘雪辉上不了本科,分数线刚刚够上南宁的一所专科学校,她不顾所有的人反对,执意的要离开黑龙江的佳木斯,执意的要去读。因为广西的南宁,离了黑龙江的佳木斯,隔了万水千山。

    一直没有回去过。

    直到去年,甘雪辉的父亲患了咽喉癌。

    刚刚开始发现的时候,不过是感冒发烧,后来渐渐发展到喉咙痛,吞咽困难,咳嗽的时候痰中带血,再后来是声音沙哑,咽不下食物,只勉强吃得下粥水,这样的情况时好时坏,断断续续的维持了一二个月,甘卫朝终于熬不下去,才跑到医院里检查,结果发现是咽喉癌,需要动手术。

    咽喉癌:第一、二期可接受放射治疗或雷射局部切除,术后仍可自然发声,第三、四期则需接受范围更大之手术或全喉切除,后者需藉人工发声器说话,五年存活率从第一期至第四期分别为75%、60%、48%、40%左右;晚期,侵犯喉部时只好一并切除喉头,再者因此处淋巴管丰沛,容易有颈部或远隔转移,预后较喉癌差,五年存活率约15%至30%。

    甘卫朝属于咽喉癌晚期。

    甘卫朝动手术那天,甘雪辉也没有回去。

    因为恨的缘故。

    甘卫朝到底熬不过,手术后的第三天,病情发生了恶化,抢救无效,与世长辞了。

    临去世前,叫着宝贝女儿的名字:“小辉,小辉,爸爸好想你。”

    甘卫朝的眼睛一直瞪着,不肯闭上,他很久没有见到女儿了,他死不瞑目啊。夏美铃打了电话给女儿,一边放声大哭,一边禁苦苦哀求:“女儿,你为什么心这样狠?没能让你爸爸见到你最后一面,但你也应该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啊,他毕竟,养了你这么多年,是你亲生的父亲。”

    一日夫妻百日恩。

    人死,随风去。

    所有的过往,恩怨,仇恨,一笔购销。

    甘雪辉握着电话,呆呆地站立着。她静下心来,认真地想一想,其实,她父亲待她也不薄,不喝酒的时候,也像了天底下所有的父亲爱自己的女儿一样,爱她,疼她,宠她,把她捧了在手掌心。

    虎毒不吃儿啊。

    何况,他又不是故意的。

    甘雪辉坐了飞机,回去了。

    她在殡仪馆里,见到了她父亲最后一面,还跪了在旁边,亲手的把她父亲的眼睛轻轻地合上。甘卫朝静静地躺在黑棺里,神态平静,但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突然间便涌出了鲜血。

    此时,正是晚春时分,太阳很温暖,妖妖娆娆的洒在身上,温柔而又霸道;风,丝丝缕缕地吹过,任性且牵强。

    甘雪辉想起了她小时候,放学回来,总是欢天喜地跑到父亲跟前,大呼小叫地报到:“爸爸,我回来啦。”

    甘雪辉的记忆在慢慢地复苏,她想起她小时候,父亲怎样的用胡子扎着她;她骑在她父亲的肩膀上,父亲飞快地飞跑,她快乐的尖叫;还有,父亲每次到外地出差,无论多忙,多累,都会给她带回一大堆礼物;她父亲喜欢这样的叫她:“我的心肝宝贝女儿。”

    如今喊她“心肝宝贝女儿”的人去了,永永远远地消失了在这个世上。

    甘雪辉蹲了下来,哭了,泪流满面。

    办完后父亲的丧事,甘雪辉决定留在佳木斯,陪伴日渐苍老的母亲,还有白发苍苍的外公外婆,不再回南宁了。人的一生,那么的短暂,不为自己,也为家人,还有疼爱自己的亲友,好好地活下去。

    甘雪辉在电脑qq里,和许梦然说:“好好过日子,找一个爱你的男人,你一定要快乐,一定要幸福,知不知道?”

    许梦然想:我还能有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