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生日宴会热闹非凡,亲朋好友,还有很多的达官贵人都来了。

    陆安安的手臂给安雷挽着,亲密无间的穿插在人群中间,她小鸟依人一样的依偎在安雷的身边。经过每个客人时,他们都朝了她看,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他们的目光都在互相地打探着,安氏集团小太子爷的女朋友?现代版的灰姑娘?真是好运气哦,掉到金钱堆里了。

    陆安安仿佛戴着面具,一直挂着一个虚伪的笑容,春风满面的样子,仿佛看不懂众人目光里面的含义。

    老太太却一脸的喜悦,她频频的对别人说:“小陆是个作家呢,琴棋书画无不精通,真真正正的才女一个。”

    算是在众人面前,承认了她。

    在众人的羡慕的目光中,陆安安只是微笑,也不说话。

    安雷极喜欢陆安安的清心寡欲,安之若素的性格,她并没有因为别人的认可而受宠若惊,也没有因为别人的不屑而耿耿于怀,她从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也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她,她只做好她自己。安雷很喜欢。

    后来,穿着高跟鞋的脚站得太久了,陆安安觉得有点酸累,终于趁人不注意,陆安安四周张望,突然看到隔壁的一个小宴会厅没有人,心中不禁大喜,刚好这个时+一+本安雷正和一个客人说话,陆安安便甩开了他,躲开了衣香鬃影,偷偷溜到隔壁,在黑暗中找了张椅子舒舒服服地坐下。

    很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有一种作戏的虚假,都是一门乱哄哄的热闹。

    黑暗中,忽然有一把男人的声音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爱情如衣服’,想不到,你终于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陆安安吓了一大跳,不由得弹跳了起来。“爱情如衣服”?啊,对,那是她很久很久以前的网名。陆安安连忙转过头去,只见暗地里有一个身影,一双闪烁的眼睛,还有一粒红色的火星,有人不知不觉的跟了她进来,一边把烟掏了出来,点上。

    陆安安问:“你是谁?”

    男人“嘿嘿”地笑:“真是贵人多忘事。”

    陆安安看不清楚他的脸孔,也认不出他的声音,他的声音,不怀着好意。——陆安安就是看清楚了他的脸孔,她也不一定知道他,过去的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谁有耐心要一一记清楚?但陆安安的心,莫明其妙的,就凭空的多了一种寒意,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了心头,紧紧的围绕着她。

    陌生的男人说:“我曾过用过‘温柔的一刀’的网名。”

    陆安安歪头想想,还是想不起这个人来,但是,心中已是明了。

    呵,那是果,有因才有果。

    世界这么小,来来去去就是这么几个人,何况是微不足道的小小的南宁市?就是今天不遇到某人,明天也会遇到。啊,那是为了曾经的放荡不羁,曾经的风流快活,而付的账,卖的单,这就是代价。陆安安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也许,这便是命运吧,该是你的总是你的,不该是你的怎么抢也抢不来。

    她和安雷,最终的结局还是擦肩而过。

    男人说:“亲爱的,我们曾经有过一场欢爱呢,忘记啦?”

    陆安安说:“和我有一场欢爱的人多着呢,我哪里记得清谁是谁?”

    男人惊讶:“咦,你这么坦白,你就不害怕我告诉我表姨妈听?”

    陆安安说:“这是事实,我为什么要害怕?”

    男人说:“你不怕你嫁不成安雷?”

    陆安安说:“那我就不嫁给安雷好了。”

    男人说:“你舍得?你看上安雷,不就是因为他有钱吗?你舍得放弃这座就快要到手的金矿?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你给我五十万封口费,你从此以后就可以无忧无虑的做你的阔太太,我永远不会打扰你。”

    陆安安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走出小宴会厅的时候她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黑暗里的男人,男人的脸孔还是模糊不清,但他那贪婪的目光,还是在暗地里一闪一闪的,憎恶无比。突然间,陆安安扬起了头,笑了,笑容很轻松,很愉快,很灿烂,她轻轻的对男人说:“谢谢你提醒了我,让我的梦醒了过来,如果不是今晚遇到了你,我还在自欺欺人,以为自己是童话里面的那个穿了水晶鞋的灰姑娘呢。”

    自那晚的宴会后,陆安安便渐渐的疏远了安雷。

    出身这么高贵,家世这么显耀,怎么会容得下一个曾经风流放荡不羁的女子呢?尽管她再骄傲,装得再矜持,穿得再有品位,左看右看,还是不像洁身自好的女子,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哪一样都是充满了风尘,坠落。

    她的过往,她的香艳沉沦故事,早已成了事实,已无法改变。

    陆安安对安雷说:“我们并不合适在一起,以后不要见面了。”

    在这么一个空气里有着花香的气味阳光很灿烂的午日,安雷拿了戒指,拿了玫瑰,本来是兴高采烈的来求婚的,结果陆安安那淡淡的而又坚定无比的一句话,安雷那满怀喜悦的心仿佛给浇上了一盆冷水,瞬间冷了半截。

    女人心,海底针,真的让人读不懂。

    安雷一头雾水,他说:“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在一间星巴克的咖啡店里,陆安安静静的捧着一个不透明的mug杯,卡布奇诺的香味溢了出来,咖啡的颜色,就像传说中的卡布奇诺教会修士深褐色外衣上覆的头巾一样,咖啡里面伴有肉桂捧,加了柠檬汁,陆安安特别喜欢这种香,甜,浓,苦的滋味,那么lang漫,那么热情,却又那么的绝望,像一段只有过程,没有结局的爱情。

    陆安安轻轻地说:“因为,我不配你。”

    陆安安仰起了头,一口气喝完了杯里的咖啡,嘴里那浓浓的咖啡味道,便溢了满口。

    然后,陆安安便对安雷自轻自贱地说着自己的过去,还有那些一个个香艳沉沦故事,她不但没有欲盖弥彰,还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就算安雷不齿,就算他鄙夷地离开,陆安安也不后悔,——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事实便如此。

    最后,陆安安悲哀地说:“我只不过是一个**里的女子,我的身体已经和我的内心剥离开了,我早已分不清孰轻孰重。”

    安雷望向她。

    这个女子,她为什么要这样残忍,为什么要向他坦白呢?她为什么不隐瞒他?就是不隐瞒他一生一世,也要隐瞒到他把戒指套到她手指上,隐瞒到他把她娶进门,尘埃落定的那一天吧?但骄傲的她,偏偏不。

    安雷想了想,想了想后,他说:“如果,如果我说我不介意你过去呢?”

    陆安安低下头,语气有点绝望:“我介意。”

    陆安安已经二十七岁了,她并不是不想找个人把自己嫁掉,并不是不想做一个简单幸福的小女人。只是,安雷是不同的,有钱,有势,有貌,注定是不能做一个普通人。陆安安害怕,害怕有那么的一天,安雷不再爱她了,会把她的过去一一的抖落在她的面前,看轻她,羞辱她,然后抛弃她,——说到底,她还是不够爱他,如果真的很爱很爱他,她又怎么会不抓紧眼前,而在乎以后呢?

    豪门的生活,并不合适她。

    台湾著名的言情作家琼瑶女士说过,婚姻要把两个背境不同,生活环境不同的人拉在一起,本身就是件很危险的事,当你决定要结婚的时候,就是要把你的幸福和未来都赌进去了。

    陆安安不想赌,她对赌没有兴趣。

    一点点也没有。

    回到家后,陆安安打开衣柜,拿出了那些美轮美奂的晚礼服,轻轻细细的摸了又摸,这些衣服都很漂亮,很华丽,很高贵,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但陆安安却不喜欢的,感觉还不及牛仔裤和t恤衫随意舒服。

    陆安安把衣服一一的包装了起来,然后连那套svski的水晶首饰一起,托了人,给安雷送了回去。

    陆安安的心,并不是很难过。

    也许,她那放荡不羁的过去,不过是她的一个借口。

    谁又知道呢?反正很多的人和事,都是说不清,道不白的。

    那些衣服,首饰,安雷很快就差人送了回来,还多了一只八卡拉的钻石婚戒,安雷在卡片里写着:陆安安,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一段快乐的日子,我一生一世也不会忘记,谢谢!

    三个月后,安雷结了婚。陆安安是从报纸里看到的,那女子和安雷是真正的门当户对,同样出生在一个家世显赫的家庭。在报纸里,陆安安看到了西装革履的新郎,还有长相甜美白开水一样笑容的新娘,报纸里写着:天偶佳成。

    啊,天偶佳成。

    陆安安笑了,笑得有点心酸。

    陆安安喜欢“天偶佳成”这四个字,它对安雷和他的新娘子,是那么贴切的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