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会议快结束之际,陈子墨和陆安安这对冒牌的夫妻自然没有购买度假屋的倾向,度假屋对他们来说,是镜花水月,不尽不实。所以陈子墨刚使个眼色,陆安安便心领神会,要提前走了。那个负责接待他们的礼仪小姐到底年轻,按捺不住,她口水都说干了,客人一点点心动的意思也没有,还提前走。

    礼仪小姐无奈地举起了手,招来了旅游度假村会议讲座的负责人,一个黄头发蓝眼睛高鼻子的英国人。

    陈子墨也不需要翻译,直接用英文“叽哩咕噜”的和英国人说了一通。

    陆安安睁大眼睛,听不懂。她的英文不好,她自嘲,以前学的全还给老师了,如今连二十六个字母,也常常张冠李戴。那英国人风度很好,礼貌地微笑着,也用英文“叽哩咕噜”的和陈子墨聊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伸出了手,用生硬的普通话说:“陈先生,陈太太,你们好走。”

    陆安安羡慕:“咦,‘不懂夜的黑’,你的英文不错哇。”

    她一直叫他网名,“不懂夜的黑”。

    陈子墨嘿嘿笑:“我读大学的时候,英文是过了六级的。”

    下了电梯,自大酒店出来,刚好是六点半,晚饭的时间。

    陈子墨说:“一-本一起吃饭?”

    陆安安说:“好。”

    这个高大,英俊,而且有学识有胆量的男子,渐渐的,已把陆安安的心俘虏。陈子墨那博学多才,那从容不迫,处事干脆利落,八面玲珑,还有那谈笑风生,泰然自若的神态,不由自主的不停地回旋在陆安安的脑海里,久久的,挥之不去。

    这饭,是在陈子墨另一个家吃的。那是陈子默背了妻子,背了家人,偷偷购买的房子,六十平方米,一房一厅,家具电器甚至电脑,样样齐全。陈子默向陆安安眨眨眼睛,面不改色地说:“狡兔三窟。”

    陆安安微笑。

    陈子默又说:“你住的房子,是租来的吧?干脆退了,搬到我这儿来住,好不好?”

    陆安安还是微笑,不说话。

    嘿,不是有名话说么,男人的话也信得,母猪也会上树。

    陆安安相信那一瞬的陈子墨,是真心的。

    但,仅仅是那一瞬而已。

    那么优秀的男子,外形这么出色,三十多岁了。陆安安看到他的头发,偶尔夹着一两条白发,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了一两条细细的皱纹。成熟的男人,总能吸引异**慕的目光,何况陈子墨,又是这么能说会道,随机应变,还会甜言蜜语的哄女子。

    陆安安的眼睛,无意之中,便落到陈子墨的无名指上,那闪闪发亮镶了钻的白金戒子,陆安安心里,忽然便闪过一阵莫明其妙的悲哀。是,她从来都不缺少男人,无论高矮肥瘦,俊与丑,只要她愿意。但,从始到终,从来没有男人肯给她一个戒子,一个名份,一个家。

    从来没有。

    岁月中,生命里,总会有些人,有些事,总会刻骨铭心,无法忘怀,温吞地侵蚀着生命的年轮。但做人,终究是要讲运气的,在短短的二十多年人生旅途中,历来过往,仿若一块支离破碎的分镜头,蒙太奇一样,飘飘忽忽的,不着边际。

    轻轻的,陆安安便叹了一口气。

    这是不是命运?抑或,是上帝的安排?

    想不到,人高马大的陈子墨,居然能做得一手好菜。——陆安安所遇到的男子,总是能做得一手好菜,以前的邓子言也是,张晓楠也是,虽然陆安安没有福气尝试过张晓楠做的菜,但每一次在饭馆里吃饭,张晓楠总能品尝得出每道菜的好坏,那道菜过火了,那道菜的做法错了,那道菜的选料不对,他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天花乱坠,听得门外汉的陆安安一头雾水,仿佛雾里看花。

    邓子言曾经说:“安安,以后我会做一辈子的饭菜给你吃。”

    一辈子?什么是一辈子?

    亦真亦幻的人生,如梦如幻的年代。

    陆安安想起《胭脂扣》里的痴情如花,为着十二少,在阴间里,苦苦等了整整50年;苦苦守了整整50年,为了一个许诺;为了一个信念;为了一个男人。但最后呢,誓言还是跌落到水面,“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当年十二少送给如花的胭脂扣定情信物,竟成谶言。

    沧海难为水,徒留胭脂香。

    男人的誓言,是当不得真。

    “你想什么?”陈子墨忽然问。

    陆安安回过神来,她嫣然一笑:“没什么呀,只是想,你做的菜真好吃。”

    陈子墨说:“呵呵,你们写作的人,是不是这样的常常有灵魂出窍?”

    陆安安嬉皮笑脸地说:“别人还说,写的人,多数是疯子呢。”

    陈子墨也笑嘻嘻地问:“那你呢,是不是疯子?”

    陆安安吐吐舌头:“不知道,你认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一顿饭下来,陈子墨就一把捉紧了陆安安,迫不及待的把陆安安拥到怀抱里。尽管灯光昏暗,夜色朦胧,陈子墨还是看到陆安安的脸色红润,肌肤通透,散发着一种迷人的光亮。陆安安,这个过尽千帆的女子,忽然间的,就露出了少女一般的青涩笑容。

    陆安安想,做这个优秀的又有情调的男人的情人,又如何?虽然,情人只是一场梦,一场春梦,从一开始就意味分手,情人就意味着没有结果,意味着短暂,意味着没有天长地久的神话。但,又如何?陆安安愿意。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呵呵。

    陈子墨轻轻的吻着陆安安,嘴唇划过耳坠,轻轻的,他问:“我想要你,把你给我,可好?”

    陆安安说:“好。”

    寂寞,如同皮肤上的细菌,默默疯长,如影随行。是,陆安安是一个渴望着有爱的女子,她渴望着和自己喜欢的男人的拥抱,渴望着他的身体,他的吻,他的纠缠,只有这样,她才不觉得寂寞,不觉得冷清,她才有一种被温暖包裹的安全感。

    缠与绵,痛与疼,快与乐。

    ——哪怕是一瞬那。

    陆安安冲了凉,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玲珑的身体裹着雪白的浴巾。陈子墨的家,大概常常有女客人吧,拖鞋是粉红色的,小巧玲珑,有着细细的带子,一条一条,互相交织着,陆安安穿在脚上,那一双几近完美的玉足,完完全全展露在妩媚的灯光下,瘦,薄,纤细,白净,有种晶莹剔透的质感。

    陈子墨瞬间屏住了呼吸。

    陆安安的身体,也晶莹剔透。

    那是一个没有体毛的女人。这种女人,只在传说中听到,没有想到,现实中,也真真切切的有这样的女子。

    白虎星:星相家所说的一种凶神,逢之则多不吉。

    陈子墨有一瞬那的犹豫,但欲望还是战胜了一切。

    管他呢,他又不娶她为妻。

    这种女子,只可做情人,不可做老婆。

    陈子墨把陆安安拥入怀抱,轻轻脱下她的拖鞋,单膝着地,吻着她赤裸的足,滚烫微微颤抖的手伸了过来,一边的轻轻地游离着陆安安的肌肤,白皙的大腿,小巧的胸膛,还有那寸草不生的三角地带。

    陆安安的身体,如夏日里润泽的青蔓,生气勃勃。

    陈子墨的身材健美,嘴唇湿润,温柔,手的穿透力恰到好处,配合陆安安肌肤的起伏,犹如鱼儿荡漾。然后,陈子墨的身体,便重重压了下来,他很小心翼翼的把他的身体融进了陆安安的身体里,轻轻抚摩着,享受着陆安安汁液饱满的身体,乐此不疲。

    “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把你给了我。”

    “我从不后悔我做过的事,哪怕错了,也只当一个教训。”

    “呵呵,有性格!我喜欢!”

    “谢谢!”

    陈子墨的手机,忽然间这个时候轰天动地响了起来,在静静的夜里,声音震耳欲聋,特别的响亮,特别的刺耳。陈子墨瞅了瞅陆安安,停止了动作,低声咕嘟了声:“讨厌。”电话,是一个女子打来的,大概,是陈子墨的妻子吧,陆安安清清楚楚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在问:“这么晚了,还没回来?”陈子墨说:“和一个朋友在吃宵夜,一会儿就回去。”

    放了手机,陈子墨还呐呐自言自语:“讨厌。”

    陆安安光着身子,坐在柔软的床上,拿过了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然后仰起了头,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烟雾。烟雾在空气里,慢慢地飘散,那么的无聊,那么的寂寞。陆安安叹了一口气。夜,真的是深了,流窜的空气,淡淡的,郁郁寡欢,有着冰凉的感觉。

    有妇之夫,总会为他的夜归而内疚,他不会为了任何一个女人,夜不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