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裴七月实在受不了这丫头一连串的问号，急忙转移话题，“算了，不要再说他了！说说你，这两天怎么回事？无故旷课，你已经进了好几个老师的黑名单了。”
林染无精打采的垂下脑袋，静静盯着杯中红酒。
许久，她轻声说，“裴老师……我爸都不管我了，你还管我干什么？”
裴七月轻抚她后背安慰她，“爸爸怎么会不管你？你现在这个年纪，正是叛逆期，肯定觉得家长做什么都是错的。其实爸爸很爱你。”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今天就是他把我赶出来的！”
“什么？”她一怔。
林染神色黯淡下去，没多会儿，她掏出手机，翻了翻，然后递给裴七月。
她翻出来的是一条新闻。
当红女星迅速结交富豪，想借此机会嫁进豪门。
当时看这新闻的时候裴七月也只是一笑而过，并没在意，这种事在娱乐圈层出不穷。可她万万没想到，这新闻的男主角竟是林染的父亲。
“知道我爸有多花心了吧？你看这照片……”林染低声冷笑，“呵，拍的可真清楚，佳人在怀呢！你知道吗，那女的今年二十四，比我大不了几岁！他怎么下得去手？”
“林染……”裴七月不知道该怎么劝她，“这个……毕竟是你爸爸的私事，你父母已经离婚了，你即将成年，就别再干预他……”
“我就是不甘心！”林染咬牙切齿恨恨说道，“他为这么一个妖精，都把我扫地出门了！”
“林染。”
裴七月捏捏她肩膀，才发觉她很瘦，瘦的肩胛骨都突出来。
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一个花心的父亲，一个挨不到边的母亲，还要随时面对父亲外面那些莺莺燕燕，面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人，登堂入室……
裴七月让她靠我肩上，她温顺的模样，让她突然想到乐宝。
她不禁心酸，劝了几句，“林染，别跟父母计较了……有时候你会发现，他们确实很多地方不如你意，可他们也有苦衷。”
“还有，”她捧起她的脸看着，“那个家是你父亲的家，并不属于你。”
“你说什么？”林染有些激动，“那怎么不是我的家？我在那里生活了十六年！”
“那个房子是你爸爸的，那个家是你爸爸给你的。你在那里生活，因为你是他的孩子，他有义务抚养你。可等你满十八岁之后，你成年了，他就没有再抚养你的义务。那时候你就该独立，去建设自己的家！”
林染微微怔住，她的嘴唇一动一动，像是在重复刚刚的话。
也像是在咀嚼这些话的含义。
半晌她垂下眼皮，喃喃的说，“原来……那不是我的家，原来是这样……”
“没关系，”裴七月拍拍她肩膀，“你会通过努力，拥有自己的家。而且你的家不一定比你爸爸的差。”
她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裴老师，从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那是因为他们想巴结你爸爸，在你面前，当然选好听的说。”裴七月微笑的看着她，“你看，你连听什么样的话都要受制于你爸爸，你还敢说那个家是你的吗？”
“你们林家所有的钱，都是你爸爸一点一点挣来的。他有权支配他的财产，他可以把钱给你，更可以把钱给他喜欢的女人。这些财产，你有继承的权利，但你爸爸没有全部都给你的义务。”
林染听了之后久久不作声，环抱着双膝坐在地毯上，下巴抵在膝头，长发遮住脸颊。
她看上去苍白，而且落寞。
裴七月知道这些话对她来说太残忍，可她终究要成年，终究要面对成人世界的这份残忍。
就像她过去经历的那些，她也未曾料想，人生会有这么多的变数。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紧牙关向前走，走下去，天就会亮。
裴七月喝了一口酒，“一时想不明白，不着急，你才十六岁，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想。”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林染看看她，“谢谢你，跟你相处好像朋友，一点也不像师生。我没什么朋友，而学校里那些老师，总想着怎么给我说教。”
“那你就把我当成朋友。”裴七月摸摸她脑袋，“有什么心事就跟我说说，来我这里也可以。”
“哦，那可不要！”林染笑起来，“我要是常来，那位男士得恨死我了！凭空多了这么大一只电灯泡！”
裴七月刚要辩驳，外门突然咔哒一声响，霍成骁走进来，这话也被他听了去。
“我不会恨你的，我倒是希望你常来。”他笑道，“很久没听过你们裴老师说这么多话了！”
“成骁，你……”裴七月呆住。
怎么又不打招呼就来了？
他微笑着看向她们，视线移到地毯上的酒瓶时，脸色变了一变。
“呵……两个女人凑一起果然是灾难，我的好东西全被你们挖出来了！”
裴七月跟林染相视一笑，轻轻碰杯。
“我们有点饿了。”她对霍成骁说，“不知道家里有什么吃的？”
“帅大叔！”林染调皮的做个鬼脸，“我上次见你做了一桌子菜，有一盘像小包子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别致，吃起来应该也很好吃吧？”
“大叔？”霍成骁挑挑眉，“就凭你这称呼，今晚饿着你们俩！”
不过最终他还是动作利落的做出一桌美食，包括林染感兴趣的那盘“别致的小包子”。
“这叫蟹黄烧麦，”裴七月夹给她一个，“是你这位帅大叔的独家秘方！”
林染吃的像只小馋猫，这么一个漂亮苗条的女孩子，竟有如此大的胃口。
“我很久都没在家里吃过饭了。”她一边抹着唇角的油渍，一边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眼皮翻向天花板，“上一次跟我爸在家里吃饭是什么时候呢……可能是小学毕业那年。”
“那你以后常来。”裴七月笑笑，“帅大叔最喜欢招待漂亮女孩子。”
霍成骁吹胡子瞪眼，冲她做一个挥拳的动作。
林染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行不行，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裴老师，我把你当朋友，朋友的男朋友我可不抢！我会保持距离！”
“你这么大的孩子整天都在想什么呢！”裴七月哑然失笑